鹿冰花听着土地之言,极力控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眼神悲伤的望着鸣诛,泣声不已。
“鸣诛,你早便知晓我乃罪神夫诸的投生之人,你一直告诉我,玉皇天帝法纪严肃,励精图治,节俭爱民,可转眼他便滥杀无辜,残害凡民,屠戮我的家族,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夫诸的记忆,可就算我没有夫诸的记忆,熏池是夫诸唯一的亲人,熏池陨落时夫诸的心情,就像此时此刻我看到自己的家人被满门屠后我的心情一样。”鹿冰花悲愤,控制不住情绪,朝着鸣诛怒吼起来。
鸣诛眼眶湿红,扶着鹿冰花的双臂,沉着道:“我不曾对你说过谎。”
鹿冰蕊看着哥哥鹿冰花与鸣诛吵架,又看向屋外狂风暴雨越发肆虐的恶劣天气,她担忧不已。
“哥,阿蕊求你,你莫要再悲怆,你若继续流泪,这外面的狂风暴雨是不会停的,这般暴雨若是肆虐一整日,便会同小时候哥哥离家出走的那夜一样,江陵城会被淹,乡里乡亲们会损失惨重,无家可归,哥,阿蕊求求你了。”
鹿冰花冷笑着:“什么玉皇天帝,什么夜夜托梦,寻什么夫诸泪,解什么水患,为了什么万民,可笑,可笑至极。”
鹿冰花挣脱了鸣诛,身形踉跄,行出了屋子,化为一道银光,消失在了天际。
鸣诛没有追出去,他看向了一旁的土地公,冷冽的神色缓和了下来,道:“鸣诛感谢土地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我们,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以后我们少不得还要麻烦你老人家。”
土地公一愣,看鸣诛先前的表情,他原以为鸣诛会斥责于他,却不曾想鸣诛竟是如此温和态度。
“尊者客气了,能为尊者及石神大人效力,是小仙千年修来的福分,那小仙便不打扰,告退了。”
土地公说着,向鸣诛与鹿冰蕊及鸣世躬身作揖,离开了。
鸣诛看向了鹿冰蕊,道:“方才土地所言,听起来虽毫无破绽,但仔细想来,却是漏洞百出,首先,玉皇天帝之所以能成为三界主宰,乃亿万年行善积德修行而来,怎会因六出办事不力,就派使天界四御之一勾陈大帝降临凡间,迫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简直可笑,世人以为玉皇天帝是人间末代王朝的那些个昏庸无道之君吗。”
“我与鸣诛哥想法一致。”
鹿冰蕊虽对家族被灭门的惨剧悲怆不已,但理智告诉她,此事岂是表面这般简单。
“鹿大哥他方才好生凶煞,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鸣世担忧道。
鸣诛朝屋外张望,心系鹿冰花,也是担忧不已。
“凡人的七情善念也压不住六出元神中携带的煞气,我一直未曾弄明白,夫诸分明乃根正苗红的神族上神,怎会轻易生出魔心,此事到底还有什么隐情,玉皇天帝所谓的天机究竟是什么?天帝究竟隐瞒了我什么事情?难道这几年魔族逐渐显现在我等周围,是因为六出的缘故?”
“鸣诛哥这么一说,确实蹊跷的很,鸣诛哥也知道,承影剑虽是上古神兵,但神族古籍记载,承影剑早已认那魔族早夭的圣主为主,且此等神兵绝不会轻易易主,主人当初令我将承影剑送与哥哥,我只是单纯的以为此剑是用来给哥哥普通防身之用,现在细细想来,承影剑又为何甘愿受哥哥驱使……”鹿冰蕊发现自己即将接近真相了。
“有两种可能,一是承影剑确实易主了,二是…鹿兄可能与魔族早夭的圣主有血缘上的密切关系,甚至,可能鹿兄他就是……”鸣世推测说道。
“不,鸣世你别说了,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鹿冰蕊知道鸣世要说什么,这太匪夷所思了,她不愿相信,若事实真是如此,自然法则约束,六道殊途,神魔金身却能如此随意更换,这太可怕了。
“一切皆有可能,或许将来我们要面对的,是比天崩地裂更可怕的事物,但无论将来我们要面对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吧,阿弥陀佛!”鸣诛长叹了一口气,沉重说道。
鸣诛沉重的神情被鹿冰蕊看在眼中,眼下鸣诛当是最为关心哥哥鹿冰花之人,她调整了下情绪,美丽面庞上浮上笑容,宽解道:“鸣诛哥,我哥他情绪不稳,思维魔化才会被遮住了心眼,一时看不清事情,方才他凶你,你勿要气恼他,我太了解我哥了,我哥他对你的重视,远胜过他的生命。”
鸣诛温和的笑了一下,看向鹿冰蕊道:“阿蕊放宽心,对于六出,我怎会恼他,我了解他,相信他,他的心是至纯至善的。”
“世儿,两位风姑娘,你们帮着阿蕊一起料理鹿家后事。红姨,有劳您照顾好善儿。”鸣诛叮嘱道。
“放心吧哥。”鸣世点头。
“尊者放心,姑娘乃我女娲族至宝,我姐妹二人愿为姑娘肝脑涂地。”风听与风南山异口同声道。
“大少爷,你就放心去吧,秦姑娘有我呢。”甘红拉住鸣诛的手,慈和温暖道。
“鸣诛哥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给你们添麻烦。”秦善温婉懂事道。
鸣诛眼眶含泪,看向甪端:“端儿,我们走!”
甪端化回神鹿真身,驮着鸣诛,奔向江陵街道,寻找着鹿冰花。
......
鹿冰花气急之下奔出了十里之地,悲痛难过,冷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白皙光滑的脸上,他也不觉得痛。
黄昏时分,长江岸边,鹿冰花孤影而立,脑海中回想着从小与爹爹娘亲相处的时光,他流着泪,苍白的面容上攀起幸福的笑容。
鹿冰花的思绪不受控制的转变了方向,夜夜梦回,那洪水滔天,民不聊生的惊悚场景清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鹿冰花流着泪,抱着头蹲下了身子,痛苦不已。
思绪再一转,与鸣诛初次见面到如今,这八年来的点点滴滴全部自脑海中涌出,鸣诛平常虽对他傲娇了些,但他能完全懂得和明白鸣诛待他的心意,他待鸣诛亦是真心不悔,既如此,自己又为何不愿相信他!
鹿冰花站起了身子,望着眼前源远流长,滚滚波涛的长江水,他一双明亮的眸子精光闪烁,脑海中过滤着在家中时那土地公所说之言,鹿冰花止住了眼泪,眼神疑惑凌厉:“真相究竟是什么!”
肆虐的暴雨淅淅沥沥的停了,暗沉的乌云逐渐散去,鹿冰花抬首,望向天空,乌云散去,他的心绪也安宁了一些。
忽然,在逐渐散去的乌云层中,若隐若现一道身影,鹿冰花看得清楚,当即警惕,立刻纵身飞起,立于云端,与这道身影相对而立。
这身影是一名男子,鹿冰花眼中,只见这男子中等身材,相貌普通,着装却是华贵,但这都不是重点,让得鹿冰花大震的是,在此人的左眼正下处,有着一颗泪滴状的红痣,鹿冰花瞪大了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这男子一见鹿冰花这般表情看着自己,当即感觉大事不妙,调头就要离开。
“夫诸泪,想走?也不看看你今日撞见的是谁。”
鹿冰花心中欣喜,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识得本座?你是谁?想拿下本座,空口白话,大放厥词。”
夫诸泪被鹿冰花的话语击中了自尊,当即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与鹿冰花面对面对峙起来。
夫诸泪不识得鹿冰花,一番打量下,讥笑起来:“你不过一肉体凡胎的凡修,说,你怎知本座便是夫诸泪?罢了罢了,本座何须与你多言,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本座的秘密,今日遇到本座,算你倒霉,受死吧。”
夫诸泪恶狠狠说道,便是率先动起手来,施法攻击向鹿冰花。
鹿冰花接招,电光石火间二人便斗在了一起,五六个回合下来,二人竟是打得平手,僵持不下。
......
“这六出,跑到哪里去了,真是叫人担心的紧。咦,雨停了,看来六出的心情当是平复一些了。”
鸣诛乘在甪端的背上,已是寻了两刻的时间,依旧不见鹿冰花的踪影。
鸣诛深呼吸了一下,伸出白皙的手,抬首望着逐渐晴明的天空,露出了一个极为好看的笑容。
“主人,五里之外有强烈的法力波动,好像是...是在打架。”甪端惊讶道。
“打架?难道是六出...端儿,快载我过去。”鸣诛急切道。
千米的高空,两道银光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窜来窜去,鸣诛叹息一声,这可真是难为了肉体凡胎,完全没有法术傍身的他了,他且根本无法看清这两道银光是何人。
“主人,端儿看得真切,是鹿叔和一个陌生男子在打架,他们实力不相上下。”甪端说道。
“载我上去,助六出一臂之力。”鸣诛说道。
“主人不可,您现在毫无法力,不仅帮不上鹿叔的忙,很可能会拖累鹿叔,您在此歇息,我去帮鹿叔。”甪端担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