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意外后，施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所以这几天都跟谢斯年保持着一定距离。

学校的宣传片也开始拍了。

现在是拍摄几个人因为梦想而初步组成学习互助小组的片段。

刚开始的画面是，几人一起走在小道上聊天。

导演田甜在跟他们讲拍摄事宜。

“你们就是放松自在的一起在校道上边走边聊天，脸上要有笑容，有青春洋溢的感觉。”她比划到，“差不多从这儿到这儿，看我手势开始。你们就随便说，随便聊，你们的声音不会被录进去的。”

几个人站在一排，田甜比了个手势，他们开始走。

施诗假笑跟陈舒允说话。

“你说我们说点什么好呢？”

陈舒允挽住施诗：“我也想不到要说什么，你说平时我们都那么多话说，这会叫我们说，都不知知道要聊什么了。”

“对，这就尴尬了。”

“……”

“……”

陈舒允维持假笑试图找话题，她低声问：“你最近和谢斯年好像都，没怎么交流呀？”

“很明显吗？”施诗偷瞄在队伍另一头的谢斯年，小声回答，“那不是说最好保持点距离吗？”

“有点明显，陆江都来问我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陈舒允瞥见谢斯年和周清怡聊得很开心，示意施诗去看，“都怪我出的馊主意，你们还不如跟平时一样相处呢。”

刚对上谢斯年视线，施诗立刻收回。

陈舒允：“那你跟谢斯年保持距离，心里什么感受啊？”

说实话，这样疏远她的心情也有点复杂，有时候甚至心里钝钝的。

但她现在也整不明白，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她其实也不想这样，也不是特别怕人误会。

只是那天在楼梯间那样后，近距离跟谢斯年待着，总觉得不自在，很奇怪。

但她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先保持距离着。

“不知道。”施诗转移话题，“不过你和陆江好像变得很熟？”

“好，停——”

导演田甜在摄像机前检查刚才的片段。

她手摸着下巴，眉心微蹙，似乎对他们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田甜评价道：“你们表情可以再生动一点，不用那么固定，不然就太假了。”

“回去起点，再来一次吧！”

施诗揉揉僵硬的脸颊，跟陈舒允回到起点。

来来回回拍了好几次，导演才终于满意。

一个小片段，花费了快两节课的时间。结束以后，也到了饭点。

一群人决定不回教室上课，直接去吃饭。

因为即使回了教室，也只能再上十几分钟。

不如赶紧吃完继续开工，利用午休时间，尽量让大家下午能回去上课。

这个点饭堂的菜都上齐了，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饭堂里头没几个人，大家很快就打完。

施诗跟在陈舒允后面，打完饭一起去找大部队。

参加拍摄的学生有8个，这两天大家都混得挺熟，所以吃饭也会坐在一起。

谢斯年早已打完饭坐下，他对面的位置还空着。

施诗端着饭犹豫两秒，跑到另一边坐在周清怡的对面。

当她把饭放桌上时，还能感受到谢斯年投来的视线。

“……”

施诗低头垂眸，假装看不见。

陈舒允也跟着她坐下，看了看谢斯年，又看了看她，问：

“你距离保持得好像有点远诶，就，如果是我被这么疏远，我会觉得很伤心。”

“啊？我真的很过分吗？”

施诗缓缓抬眸，似有似无地看了眼谢斯年。发现他那双总是有神的眼睛好像黯淡了些，眼皮也耷拉着，楚楚可怜。

很可怜的谢斯年开始自闭吃饭，导致陆江也看不下去了。

他挠挠头，欲言又止，最后问谢斯年：“你不会被甩了吧？”

“？”

谢斯年眉稍微挑说：“我连被甩的机会都没有。”

陆江努力措辞：“这么惨…”

“其实，也不算惨。”

谢斯年莞尔：“说不定好运要来了。”

“……？”

什么鬼？

陆江觉得这小子的逻辑有点问题。

明明一脸失落，还说好运。

怕不是…悲伤过头啊？

陆江当然不会懂。

以谢斯年对施诗的了解，他知道施诗这样，可能是受楼梯间事件的影响。

估计有点害羞，或者慢慢开窍了，不知道怎么处理，才这样的。

她需要时间去消化反映。

他也应该给她空间去思考调整。

只不过，他也可以做点什么。

午饭过后，借着午休期间，他们找了个空教室拍摄下一个片段。

要拍摄他们几人组成了学习小组，正在以优带劣，一对一辅导学习的画面。

摄像师在教室外做风景取材。

几人在教室内需要自由组合成四个组。

施诗拉上陈舒允，本想跟她一起。

没想到谢斯年从她们背后出现，说：“施诗我跟你一起吧。”

语气淡淡的，像是在祈求，漆眸又有点哀伤。

“……”

施诗感觉很心虚，又有点愧疚。

她点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两人坐在教室后排，桌面上是卷子和笔。

谢斯年和施诗都没看对方，坐姿都有点拘谨。

谢斯年率先打破僵局。

他侧头看着施诗，开口问：“我感觉你最近都不想理我。”

“我…”施诗摸摸鼻尖，讷讷道，“没有吧。”

“有，你都不怎么跟我讲话。”

像在告状似的，谢斯年低声委屈地列举证据。

“而且中午吃饭也离我很远，平时走路也跟我隔得很远。”

无从狡辩。

施诗头埋得更低，不想去看他那双像没人疼爱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睛。

这样会让她觉得，她犯了大罪，罪不可赦。

谢斯年还在持续视线攻击。

施诗坚持不住，缴械投降，绞尽脑汁扯了个理由。

“好吧，我承认。”

“我跟你保持距离，是怕别人误会。”

“误会什么？”

谢斯年追问。

默了两秒，施诗轻轻动了动嘴皮，瓮声瓮气道：“别人会误会我们在暧昧。”

旁边的人迟迟没回应。

施诗这才以微小的幅度转动脑袋去看他。

见他表情愣愣，唇线抿直。

施诗都有点不忍心，刚想再说点什么，他就说话了。

“知道了。”谢斯年低下头，拒绝对视。

“我以后会注意的。”

“……”

救命…

这个理由好像让他更受伤了。

那她总不能说。

说她因为上次跟他手摸手心里觉得很奇怪吧？

这不是更不合适么？

算了算了。

顺其自然。

她搞不定的事情，就让时间去处理。

没一会儿，他们就开始拍摄。

期间谢斯年很正常，拍他们俩特写的时候，谢斯年的表情也很温柔，说话的语气也很柔和。

施诗暂时放下心。

直到拍完回教室继续上课，她才知道，谢斯年的“会注意”是怎么个“会注意”。

包括但不限于，课间他跟陆江换座位，不坐她后面、不跟她对视、站在一起时中间会隔着两臂距离等等。

“……”

完蛋。

这下子她不会真的伤人心了吧。

那不然还是别保持距离了。

呆在一块儿奇怪就奇怪，总比这样好。

说不定呆久了，还能找到以前那种感觉，跟谢斯年呆在一起干什么都跟自然舒服的那种感觉。

没错，就是这样。

放学的时候，施诗照例和谢斯年一块儿回家。

在学校里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隔着点距离。

从出学校门口后，施诗就开始试图靠近他。

没想到，施诗靠近谢斯年一步，谢斯年就会往旁边再退一步。

总之就是，坚持保持距离。

几番试图靠近失败后，施诗直接叫住谢斯年。

“别离我那么远呗，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并排走好不好？”

谢斯年单手扣着书包带，问：“你不怕别人误会吗？”

“那是在学校里。”施诗解释，但也给自己留点面子，“出了学校就不会啦，出学校就不用保持距离。”

谢斯年没回答。

施诗还在试图找补：“我错了，在学校也不用，没人会误会我们。就，你明天把座位换回来吧。”

这回谢斯年嗯了声。

施诗松了口气，蹦跶到谢斯年旁边。

“走吧，一起回家。”

“想问你，为什么会觉得别人会误会。”谢斯年问她。

“嗯，这个嘛，我听我朋友说的。”施诗摸摸鼻子，“就是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嘛，男女有别呗，还像以前一样亲密，别人会有想法的。”

“那你会有想法吗？”

谢斯年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他的眼睛澄净明亮，没有任何杂质。

施诗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被他看穿地感觉。

只能很迅速地摇头否认。

身侧忽然刮来一股秋风，把她的刘海往上扬，遮挡住她部分视线。

谢斯年抬手，轻轻帮施诗把刘海拨正。

温热的指腹碰到她的滑过她的额头，所及之处就像有电流闪过，酥酥麻麻。

施诗强忍着别开眼的冲动，就这么跟他对视着。

感觉这几秒钟，非常漫长。

“好了，走吧，我们回家。”

说完，两人抬脚朝地铁站走去。

傍晚秋风吹拂，树叶簌簌落下。

冰凉清爽的风驱散所有残夏的余热。

而施诗的心却在这个温和的秋天，不知不觉地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