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阎书还是会想起宁灵,她会看上其他人,但现在是宁灵。
她的决然就像她在雪山上遇到的冷风,吹过她的头皮,灌进她的喉咙,然后她就会在这风声猎猎的夜晚想起她。
但事实就是这些都不是事实,她家的隔音很好,她只是想她。
顾阎书摸着手表点开宁灵头像。
看着最后一条消息——“晚安。”
就像一个预兆,让她睡得更难。
她睡得不好,在战后的精神影响查验没有任何问题后,她的失眠越来越严重。
她尝试回到战场,以为失眠是因为环境更替导致,但其实不是,她的失眠并没有好转。
她和宁灵就像这失眠,她不会允许问题存在,但它还是出现了。
年轻的宁灵就如一潭死水,而她略施小计就能让她展笑开怀。
她太天真了,可她的锋芒从来不会对手持之人心软半分。
顾阎书又驱车来到集训室的楼外,徐徐看过之后便又在车屏中屡屡攀升的空气污染的指数中抽上了烟。
顾阎书没有等来宁灵,却反而等到了越山。
“姐?”越少狐疑地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他姐的车停在集训室的楼区,他姐的车与他公司里的商务车不同,自然一眼就看出了。
“你来接我?”越山一屁股坐上副驾驶,他又看向窗外,“不会吧,你来接…”
“宁灵?”
顾阎书没有回答,越山自顾自地打开了培训项目发来的报表,在一级一级的找过之后才发现宁灵的身影。
“我就说嘛,”越山将页面划到顾阎书眼前,“宁灵没来,这两天宁灵请假回家了。”
“她没和你说吗?”越山把手抬高放在脑后靠在椅背上喟叹了一声,“反正姐来了,那就送我呗。”
顾阎书能和宁灵交流联系的只有送她去影视公司,可她不想通过线上聊天联系。
之前在役训练时就被对家给窃取篡改了会议记录,结果输了。
导致顾阎书一直不喜欢线上发消息。
“这宁灵可能以后就来不了了,”越山抬起后脑勺掀起眼皮,“今天就发消息让她不来了。”
“其实她挺好的…”越山又悄悄地瞟去一眼,顾阎书将手放在方向盘上,直直看向前方。
车辆行驶在路上时,顾阎书只能听见呼啸而来的风砸在车窗上。
“这周天气说是有雨呢,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
越山点了一下车窗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
那云就像吸满了水,只坠在那里不动。
越山又笃定地点点头,这天气一看就好不到了去。
两人回到家里,等到越山即将入睡时他姐发来一条消息,“重新把宁灵纳入计划。”
……
越山往上翻动聊天记录,他说的话最多,他姐就发个“嗯,好,”顶多还来个“知道”。
闹心,我姐不爱我。
啧啧啧,我姐情窦初开啊。
越山抬手甩到一边,又重新举起来发了个“好”字。
星期一,越山发来一条消息,“出事了。”
让她宁灵停止集训的消息早就发出去了,越山便让集训导师联系宁灵说消息发错了。
可导师却说一直联系不上宁灵。
“姐,”越山又发来一条消息,“要不你给她发个消息?”
“要不,不来就不来呗。”下一个更乖。
……
发消息是不可能的,她都做到这份上了。
顾阎书转头给宁灵发去消息。“我去接你。”
“您已被纳入黑名单。”
……
呵呵。
第一次。
真他妈新鲜。
顾阎书关掉页面,又开始看着今天新来的报表,只是心不在焉。
她又憧憧地想起之前清隽冷淡的宁灵在人群中向她看去的一眼,格格不入。
她只是轻轻地抬起一眼,就如雨雪融化成的山泉,就如密林间的寥寥细风,婆娑婆娑的让人心动经久不绝。
她见过的人太多,谁都像极了宁灵,可谁都不是宁灵。
顾阎书的心里一直抖搂着不上不下,宁灵不值得他如此上心,可她又一直想着宁灵。
她就是一个小疯子。
不对,顾阎书皱皱眉。
她又给越山发去消息,“宁灵家地址。”
越山很快发来一个文件,上面宁灵报名填报的信息里只写着学校的地址。
顾阎书搜到学校的页面,找到特招生办的电话,便打了过去,“宁灵回家去了?老师。”
“我找找,大四实习生,就要毕业了吧。”
“对。”
“我问问他们老师,等一下啊。”
“好。”
“他们老师说是回家工作,在办手续呢。”
招生办老师将大四带教老师发来的宁灵家庭住址说给顾阎书听,“这宁灵之前投过你们单位,你们觉得资历挺好的对吧?”
“我也这么觉得,这帝都的单位也比她家那个小地方好吧,诶,这地方正在下雨呢,怪不得信号不好,这几年雨水不好。”
“你们能给宁灵这个机会是她的…”招生办老师打开宁灵成绩简册却蓦地停下了嘴,上面赫然就是宁灵的成绩,掠过一眼,科科都是及格线上低分飘过。“是她的…”
通话早就已经挂断,招生办老师愕然又点点头回到工作中,果然就是信号不好。
顾阎书来到车上定好地址后便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窗外天上阴沉的雨云,又掏出烟来。
烟上的火星子在缭绕的烟雾中映在车窗上时比以往更亮。
等到第一滴雨砸在车顶上时,后来便是噗嗦噗嗦的雨幕夹杂着噼啪嗒啦的雨声。
等她冲进去时,这雨声又变得嘈杂,她两眼看去,路上的车只剩下车灯射过来的灯光,随着雨大雨小,或明亮或昏黄。
这时候更寂寥了,只有心脏噗噗的跳和她的呼吸声。
顾阎书到达了宁灵家楼下,暮色中周围的楼群就像一个个巨人一样注视着她。
她来到1420门前轻轻按动门铃。
宁母抬眉扬声,“不是说雨太大了吗?”她趿拉着拖鞋前去开门,“你们不是说明天来?”
“你们早点来也好…”顾阎书随着宁母开门就映入她的眼帘。
一个年轻人,身上赫然就是alpha的凛然气质。
眉眼冷峭,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潮湿得令人难以开口,宁母紧了紧喉咙。
她低头看向顾阎书手持的雨伞,雨水一滴一滴地蔓延在顾阎书的脚边。
“快点进来吧,”宁母张嘴又回到她的主场上,顾阎书走了进来,打眼一看这房就是福利社区的通体造型。
宁母笑了几下局促地高声喊道,“宁灵快出来!”
等到几秒后她才恍然大悟地举着钥匙来到宁灵卧室门前,尴尬地笑了几声后将钥匙对准锁孔。
“宁灵,诶,宁灵?”宁母走进卧室,却空无一人。
她挤过杂物,将门往外一推,就看见靠在门后挛缩的人体,她刹时慌了,又触碰到宁灵身上感受到体温时又隐隐松了一口气,“人已经来了,你今天就得去。”
她冷声说完,伸手去拽宁灵,却怎么也拖不动,她将扬起的头发别在耳后,气愤开口,“不要做这个死人样儿!”
“他妈给谁看呢。”宁母厌恶得作势扬脚正要踢上去时,顾阎书越过逼仄的通道止住了宁母的动作。
等她看到宁灵的样子时漠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些动容。
她那么用力,一朵花就要开成花的样子,现在可不能放弃啊。
她一下子俯身就抱起了虚脱的宁灵。
身量颀长的一人,可她却是轻轻就抱起了。
“怪不得你们工厂要请alpha呢!”宁母看着顾阎书抬脚将宁灵抱到客厅,自说自话后又快步挡在俩人前面,“诶诶,合同呢?”
“没带人不能走,”宁母立定狐疑地看向顾阎书喝道,“我看你就挺可疑的,你是工厂里的吗?”
宁母一边打去电话,一边将宁潇给叫了出来。
“妈,你叫我干嘛,我还在干正事呢。”宁潇走到宁母身边不满地叫嚷几声后将头上的全息游戏头盔给取了下来。
宁母正打着电话却一直打不通,又不敢抬眼,只得低头朝着比顾阎书矮上一截的宁潇嘟囔着,“你就看看这人是谁,工厂能请这样的alpha来逮人?”
“我不信。”这alpha看着就不一般,往日她能接触的alpha也不见得有这气质,那废旧金属拆卸工厂要有这样的人物还能躲到这地方来?
宁潇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顾阎书又逐渐正色溢出了兴奋。
“顾,顾军?”
顾阎书向宁潇瞟去一眼,宁潇的兴奋溢于言表,“顾军来我家,顾学姐来我家干嘛呀?”
宁潇这时才看到靠在顾阎书身边的宁灵,语气讶异又充满狐疑,“找她?”
顾阎书面无表情,却感觉身旁的宁灵垂下的手无意识下又攥了攥她的衣角。
“对,她之前投简历到我公司,”顾阎书语气冷冽,“我觉得挺有天分的。”
“她?”宁潇不可置信地看向宁灵,“不会吧?”
“她能行?”
“你谁呀?”宁母一下子打断宁潇的话,语气不善。
“妈,”宁潇立刻回头剜了宁母一眼,声音里有些愤懑,“你不是才去过我学校吗,就我学校那墙上的屏幕放着的就是她,我偶像。”
宁母又看过去一眼,怪不得呢,往常宁母在宁灵面前作威作福的样子到这人面前却是不敢显山露水。
“我今天就是来接她走。”顾阎书有些不耐。
“不行。”宁母立马回绝。
宁潇看向顾阎书又看着宁母不满道,“哪不行了?”
“宁灵去工厂能挣多少钱?”宁潇凑近宁母,又瞟向顾阎书一眼,声音越压越低,“妈你是不知道,就她家,就越氏集团,就小叔家旁边的商场就是她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