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司梦言照例醒得很晚,已经临近中午。
睁开眼,她花了好几分钟才回忆起来,昨晚她是换了地方住了。
洗漱好下楼,王姨又在厨房忙活着。
司梦言闻到了炒菜的香味,肚子不自觉就饿了。
王姨把菜端上桌,笑着跟她打招呼:“司小姐,您起来了?我炒了几道家常菜。”
司梦言刚醒,她虽然有点饿,但又没什么胃口。
但她还是在饭桌上坐下,喝了一口王姨煮的番茄肉丸汤。
她自从从家里搬出来,平时吃饭都是以点外卖为主,油大又口味重,突然吃到家常菜,感觉还挺爽口的。
“王姨,你是利诚新招来的吗?”司梦言问。
听她问起这个,王姨擦了擦手,答道:“不是,我在利家干了有十几年了,最开始是利老太太找的我。”
司梦言点了点头,这个王姨应该很了解利家了。
王姨又说:“我刚来利家的时候,利先生才十一二岁,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了。”
“哦,是吗。”司梦言随便应了一声,他小时候什么样,她才没兴趣知道。
王姨听她应了一声,便接着说道:“利先生这个人吧,从小时候就是,喜欢的东西就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东西就一点都不喜欢,很多年都不会变。”
“嗯?”司梦言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去冰箱里找了一瓶冰水,然后站在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王姨。
王姨有点小激动,她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暗示得很明显,司小姐终于有话要问她了!
“王姨。”
“哎!”王姨转过身来。
“利诚他不喜欢什么呀?”
王姨眼里的一点光又黯淡了下去,她还以为司小姐会问利先生喜欢什么呢。
“嗯……”王姨想了一下,“利先生最不喜欢的就是香菜了,如果饭桌上会出现香菜,那他是绝对不会伸一筷子的,如果他的碗里出现了香菜,他是会一根一根挑出来……”
司梦言仰头喝了口水。
果然是做饭阿姨,最关心的就是饭菜的口味问题。
番茄汤开胃,司梦言有胃口了,她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完,她在庭院里溜达了一圈。
走到门口,她用力开了一下门,还是打不开。
她在门缝里朝外面看了看,却突然发现昨晚被她扔在路边的那个小箱子不见了!
应该是被人给捡走了吧,这下钥匙也彻底消失了。
看来,得找个锁匠。
指望利诚是肯定不行的,虽然他昨天说了他会想办法,但是司梦言才不相信。
本来就是他给她骗过来的,他应该巴不得她被锁在这儿吧。
司梦言回到屋子里,上了二楼,找她的手机。
一看手机,竟然有十个未接来电,都是甲方打过来的。
“糟糕!”
被昨天这事这么一闹,她都忘了自己还有稿子要画。
司梦言赶紧给甲方爸爸回了电话过去,抱歉自己是因为一直沉迷画稿子,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甲方爸爸表示理解,但又有几个新的要求要告诉她。
司梦言无奈,只得在箱子里,把自己的笔记本和画板找到,然后去书房开始工作。
她让王姨煮了一壶咖啡,中途只下楼吃了一次晚饭,其余的时间都一直待在书房里。
等她埋头全部弄完,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六点,窗外的天色是从亮变黑,黑了又亮。
连续画了十几个小时,司梦言精疲力尽,只觉得自己身体被掏空。
她挂着两个黑眼圈下楼,王姨已经起床。
“司小姐,这么早就起来了?”王姨跟她打招呼。
“一夜没睡。”
王姨咋舌,这年轻人的作息也太混乱了。一夜没睡,那现在应该很饿了,她赶紧给司梦言做早餐。
吃完早餐,司梦言梦游着上楼,刷了个牙之后倒床就睡。
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
她拿着手机下楼,楼下很安静,王姨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要找个开锁匠来。”
司梦言其实心里一直都记着这事,可是通宵了一夜,即使补觉了之后也仍然很难受,她实在是没力气。
她脑子懵懵的,去冰箱找水喝,然后又躺在了沙发上。
“让我再休息一会,等我恢复精力了……”司梦言越想越觉得委屈,她用力地锤了一下怀中的抱枕,大声骂道:“我就去找人把那破锁给砸了!!!”
“为什么要砸锁?”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沙发后方传来。
司梦言吓得立刻收了自己跷得老高的腿,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
定睛一看,果然是利诚。
他只穿着一件衬衣,袖子挽到了小臂那,脚上穿着一双棉拖,整个人看起来很家常。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出差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司梦言慌乱中脱口而出。
她以为屋子里没人,所以下身只穿了一件短款的睡裤,露出一双笔直的双腿白皙又修长。
司梦言个子有一米七二,她的腿一直都为身边的朋友所艳羡。
她突然反应过来这问题似乎不太合适,这里是他家,回来不是很正常。
“我是说,你不是说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吗?”
利诚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腿。
司梦言立刻把手上的抱枕挡在了大腿前。
“我提前办好事,赶回来了,”利诚说,“给你开门。”
司梦言被利诚这么一惊吓,现在脑子也不懵了,精神也不萎靡了。
这件事她必须问清楚。
她质问道:“是不是你和我爸一起设计骗我过来的?”
利诚向她走近了两步,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沙发。
他看着她,诚实地回答:“是。”
司梦言无语了。
她把抱枕往沙发上轻轻一扔,冷漠地说:“我要搬走。”
说完,她就转身往楼梯口走。
“我奶奶想看看你。”利诚在她背后,跟她说。
司梦言停下了脚步,她扶着扶梯手,没说话。
利诚:“她希望你能和我……”
“管我什么事?”司梦言打断他,转过身来,对他冷笑了一下。
利诚抿了嘴,薄薄的嘴唇有着好看的线条。
他垂下眼,狭长的眼睛不知道藏着什么情绪,司梦言看不清,但她把想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别以为你把你奶奶搬出来,我就会心软。虽然我的确美丽又善良,但也不是毫无原则,难道以后你奶奶想要抱孙子了,我也得给你生一个?”
利诚没说话,只是手指摩挲了一下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
他不喜欢司梦言对他这么冷漠。
他还是觉得那个在民政局门口喊他老公的司梦言比较好。
哪怕那是假的,是演的。
利诚开口:“司小姐,你知道注资了之后,也是可以撤资的吧?”
司梦言踏上楼梯的脚步滞了一下,又停了下来。
王八蛋。
司梦言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声。
但是现在面对这个人,的确不是任性的时候。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又从楼梯上退了下去。
“我觉得我们俩都应该冷静。”她转过身去,“冷静”地说。
利诚挑了挑眉,他好像没有不冷静。
司梦言又走到沙发旁,重新坐下,说:“利总,您有什么要求,其实可以开口跟我提的。”
怎么又变成最开始那样喊他“利总”了。
“你可以叫我利诚。”
“好,利诚。”司梦言说,“有什么话不是我们能坐下来谈的,何必弄得这么麻烦呢?”
利诚微微点了下头,说:“我确实是想和你能坐下来谈的,但是你连一起坐下来的机会都不给我。”
司梦言想起来,她的确是拒绝了两次他的吃饭邀请。
而且中间还有一次,她甚至没接他的电话。
“……这几天我的确有一点点忙啦。”司梦言不好意思地笑笑,“现在我有空了,你说吧。”
利诚也绕到沙发前,坐下了,离她有一尺的距离。
“我的确是有一些事需要你配合一下。”他看着她,说:“因为我们得维持一个婚姻的最基本的要求。”
“嗯,最基本的要求……”司梦言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个基本有多基本,她还是说:“你尽管提,我配!就是了。”
她把“配”字咬得极重。
利诚假装没听到她在一语双关的骂他,他站起身,去玄关那儿的柜子里拿了两个盒子过来,一个黑色的和一个橙色的。
那个橙色的盒子,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奢牌。
“送给你的。”利诚说。
司梦言也站了起来,内心有一丝丝惊慌。
黑色的盒子是个浅色玫瑰的花盒,橙色盒子有点重,她盲猜里面应该是个包包,而且应该不便宜。
“这有点儿贵重了吧……”
虽然他给盛和注资,钱更多,但那毕竟是生意。
“丈夫送给妻子礼物,这是很基本的事情。”利诚说。
司梦言:“……”
司梦言领证时在他面前老公长老公短的,她还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这样的话从利诚嘴里听到,她才知道有多尬。
不过既然他花了钱又花了时间,想维持这塑料关系,那她该演的也得演一演。
“基本,真基本。”司梦言甜甜笑了一下,“谢谢利,呃不,谢谢老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听到“老公”两个字时,利诚竟不经意地露出了一点满意的表情。
利诚又重新坐到沙发上:“但我还有一些别的要求。”
果然,礼物不是白送的。
司梦言把盒子放好,端坐在他旁边:“老公,你请说。”
利诚:“首先,你得住在这,你住主卧,我住次卧。”
司梦言眨了眨眼睛。
靠,得住在这啊,她还以为只要关键场合陪着演演戏就行了。
但是她也不能再搬出上次撒的那个谎当理由了,利诚已经知道了她爸妈身体都好着呢。
利诚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立刻点头:“行,咱们都是一家人,当然得住在一起了!”
“嗯。”利诚又放低了声音说,“还有就是在王姨面前,我们不能太生分。”
“为什么呀?”
“因为她一直都是我奶奶的保姆。”
司梦言反应过来:“……她是你奶奶派来监视我们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
看来他奶奶也不是个善茬啊。
她这两天可是从没防着王姨,也没少在她面前骂利诚。
“还有别的吗老公?”司梦言问。
利诚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左手,问:“你戒指呢?”
司梦言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
对啊,戒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