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确定自己选择的睡衣韩毅会不会喜欢，但是要等韩毅自己去买睡衣估计他是等不到的。
“你赶紧去洗澡吧，看看合不合适，我选了小半个小时呢。”林文让开了位置，让韩毅过去。
“好，我试试。”韩毅这样说，把衣服抱在手上，装衣服的纸袋子被他丢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文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思索了一阵没有结果之后林文就放弃了再继续考虑这个问题。他更愿意把时间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比如陪妈妈聊天。
林文坐在刚刚韩毅坐的位置上，冬天的沙发坐上去应该是有些冰凉的，但因为之前韩毅坐在这里的原因，林文还能感觉到沙发上传来的一丝丝暖意。
“妈，你跟我说说，韩毅他到底都跟你说了什么？”看见韩毅关上浴室的门，林文才悄悄询问。他才不信韩毅刚刚说的话，自己有什么好聊的，更别说只是生活中的一些琐事。
“你想什么呢，小韩说的是真的，就是你的一些生活琐事。”她伸出一个手指推了一下林文的头，一脸无奈。
“那有什么好笑的。”林文还是有些不信，“再说了，我生活上那些有意思的事情每周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不都告诉过你了吗？你至于笑得那么开心吗？”
“小韩跟我说的肯定是你没说过的那些啊。”她笑了笑，“怎么就不好笑了，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孩子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是值得回味的记忆啊，我觉得跟你有关的事情都有意思，这让我更加了解现在的你，也让我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更何况，小韩说的那些事确实很有意思，有些事情说不定你自己都没注意过。”
“啊？具体都是什么事啊？”林文也来了好奇心，他自己的事情还能有什么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笑了笑：“比如他跟我说，你们每天早上都会出门去散步，说这是你每天唯一会有的运动。”
“……这我知道。”林文说，而且这算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不是糗事吗？他不爱运动他自己知道，但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每次他想运动的时候都觉得还不如在家里看电视来得快乐。
“他还说你特别喜欢在散步的时候糟蹋路边的绿化灌木丛，总会伸手从上面扯树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林文的无语简直一阵阵的，这不都是糗事吗？刚听这么一会他就把自己给听尴尬到了，所以他决定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再也不关心韩毅跟他妈说些什么了。
林文很巧妙的转了话题，自然而然的聊起了其他话题，跟妈妈一起看电视就是这点好，电视里有什么槽点他都可以说，而且在这个方面他算得上是专业的，他算得上阅片无数，有经验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看电视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林文明明没感觉过去多久，韩毅就已经洗完澡推门而出了。
林文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目光便从电视上挪到了过道上，他实在是有些关心韩毅那身睡衣合不合适。如果刚买没多久出现问题的话还能去找店家，这都一个月了，如果真出点问题应该就没办法了。
好在林文对于买衣服这件事还是有点经验在的，这身睡衣真的很适合韩毅，韩毅走出浴室的时候林文就已经能够确定自己买的睡衣很合身了，简直完美符合韩毅的气质。
就是韩毅显然是第一次穿睡衣，看起来还有些紧张的样子，担心自己穿着是否合适，不断伸手在这里拍一拍在那里理一理。
“怎么样，合身吗？”韩毅走过来，询问。这本该是属于林文的问话居然由韩毅先问出来，好像他也很担心这衣服不合身。
“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林文反问。
“看着不错，挺适合小韩的。”林文在一旁的妈也将目光看了过来，做出评价。
“我也觉得。”林文点点头认同他妈的话，“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最起码大小没有什么毛病。就是不知道你自己穿着感觉怎么样？面料合适吗？穿着舒服吗？”
“我觉得挺好。”韩毅这么说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你觉得好就是真的好，毕竟是你要穿的衣服，只有你的看法是最重要的。”林文说着，先前心中的那点担心也随之烟消云散。
“妈，你快去洗澡。趁着现在浴室里还有热气，洗澡不会那么冷。”林文有些急躁地让他妈去洗澡。
他妈呦不过他，只能站起身去洗澡。
林文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妈进浴室将门反锁，然后变了脸色，瞪着韩毅，如果此刻眼神有热度，韩毅大概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居然跟我妈讲我的糗事！”林文震怒，他很想凭借声音吓唬韩毅，但考虑到声音如果太大会被他妈听见，所以只能尽可能压低。这小小的声音让他的话缺乏威慑力。
“怎么了吗？”韩毅反问。
“你跟她讲我的糗事，我多尴尬啊！”林文的脸烧成一片红色，看起来就像是被寒冷的天气给冻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跟周姨讲了吧。”韩毅果断认错，第一时间改正自己的所作所为。
“……”林文看着韩毅这么乖巧的样子，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这种感觉怪怪的，让林文怪不舒服的，他只能给自己找补，“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是允许我继续讲了？”韩毅又问。
“也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她讲一些我不那么糗的事啊！”
“好，听你的。”
“啊？”林文看着被自己光速说服的韩毅，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过无论如何，至少自己要说的话确实传递到位了，只要这样就行了。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都是这样，林文白天会去上班，韩毅中午有空会回来带周姨出去转转，找玩的地方，晚上韩毅会赶回来一起吃饭，然后洗澡聊天睡觉。生活依旧很规律，得益于韩毅的行为，林文发现他妈这几天过得还挺开心的，妈妈开心他就开心，第一天上班前的担忧全然不见。
有时候，林文都好奇韩毅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是什么社交达人吗？怎么做到这么讨他妈开心的。
林文经常会感觉韩毅在他面前跟在他妈面前完全是两个人。韩毅在他面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但在他妈的面前看着就一板一眼，行事作风都主打一个理性成熟靠谱。
不过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探索这些，因为他妈没玩上几天就要准备回家去了。
“妈，你要不再多玩几天？我看你这几天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那么急着回去干什么？”在妈妈要离开的前夜，林文跟他妈坐在沙发上聊天。
“不了，好玩是好玩，本来我也准备多玩几天。但是你陈妈给我打电话来了，让我回去陪陪她，你要知道她也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我在这边倒是玩得开心了，这几天她没我陪倒是显得无聊了很多。我得赶紧回去。
“这次过来一个是为了照顾你，另一个就是为了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就我这几天的观察来看，你的生活也挺好的，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回去之后还是可以电话联系，你有空的话就回家来玩两天。”
“会的。”林文回答。
因为第二天要早些出发，早在林文和韩毅去上班之前，这样的话他们才能送一送人。所以今天的交流很少，大家都早早地睡了。林文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久违的有些难以入睡。
自从他把过去看开之后，晚上入睡就没有以前那么困难了，噩梦和惊醒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但是今晚他回想了这几天的事，挺有意思的。
趁着周末他还花钱给他妈买了点东西带回去，衣服什么的都有，没买吃的，太重，虽然他妈一直在跟他说不用买太多，她不缺衣服穿。但林文看她那跟艳阳天的太阳一样的笑容，就知道她肯定开心得不得了。
自从上大学之后，他跟妈妈相处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除了一些特别长的节假日，像这次这样一连十几天都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存在。他总是不想孤身一人，想把妈妈带在身边，家庭给他的温暖是难以代替的。
他就这样想着想着，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陷入了沉睡。
久违的，他做了个梦，梦见了自己那去世已久的父亲，他在梦里看不清他爸的面容，他也没见过他爸，但他确信那就是他爸。身材微胖，有些高，在那里跟他说：“替我照顾好你妈。”
林文睁开双眼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他起床的时间。
吃过早饭，林文跟韩毅一起把他妈给送上了车，提前给司机支付了打车的费用，拍下了车牌号，最后让妈妈到家之后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
“好了，我知道了，你怎么也开始啰嗦了，可别跟我一样啊。”他妈离开前还在跟他打趣。
林文看着那飞驰而去的车陷入沉思，那车开远之后就像雨滴融入河流一样跟街道上的其他车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到底哪辆车是他妈坐的那辆。
即使如此，他也就那样站着，看着，一种浓浓的失落油然而生。而韩毅就那样陪着他，站在他旁边同样看着远处，既不催促他离开也不问他在看什么。
“走吧，回去收拾一下，准备上班。”林文站了好几分钟，确信无论他妈的车是哪一辆都消失在视野里了才叫韩毅离开。
“……”韩毅跟着他没有问话。
最后还是林文主动开口：“我一直想让我妈搬来跟我一起住，因为我总觉得一个人的话会很孤独。我总想找个人陪着我，就陪着我，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她虽然离开了，但是至少你还陪着我，对吧。”
“……”韩毅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跟着。
“……”林文以为自己能够很快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他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韩毅说话，觉得有些奇怪，在原地站定，回过身看着韩毅。
林文本想问问韩毅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没有听见自己在问他，但是他对上了韩毅的视线。怎么说呢，那视线就像是腐坏的苹果，能看见，但已无力阻止，他看见了其中的抱歉。
林文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每次他出现这样的预感的时候，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他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但是他确信韩毅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你怎么了？”林文轻松地问出口。
“我也要离开成都了。”韩毅也试图轻松地回答他。
“……”林文愣了愣，还没意识到这是发生了什么。明明韩毅的回答只有短短一句话，但他的大脑却仿佛飞速填满了各种垃圾信息，直接让他整个宕机，“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吗？”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这个工地的工期结束了，已经完成了，我们要去下一个工地了。”韩毅尽可能让这件事情变得简短，就好像这样就可以减弱这件事对林文的冲击。
其实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有几天了，那时候林文都还躺在病床上，韩毅怎么也说不出口，再之后韩毅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可以告诉他的时机。而这个时候他问了，这件事情也总是要面对的，不可能逃避得了，所以他就这样说了出来。
“……”林文犹豫了一下，这事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他一时间还是有些消化不了，感到难以接受。
“你还有别的什么想说的吗？”林文询问，他倒是希望韩毅能有一些别的要告诉他的话。
但是韩毅没有，他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就知道了。”林文叹了口气，“这件事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