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问一下林文的想法,问他觉得谁的赢面更广的话。林文大概率会说韩毅,当然,林文还会为自己辩解,这并不是什么私心,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韩毅是自己的徒弟,不会输,也不应该输。
这一局,最后却如林文所希望,是韩毅赢了。但张道成输得不冤,他已经很努力的拉扯了,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各有盈亏,最后还是靠着韩毅抓住一个机会把张道成玩的角色杀死,才能获得胜利。
无论输赢,他们都尽力了。这对决本就是一个口头承诺,并没有什么赌约,也就没有什么损失。
饶是如此,张道成还是很不爽,很介意,本来输了他就已经够介意了。结果他还得知了林哥教毅哥打游戏的事情,就更介意了。
“林哥!你居然给毅哥开后门,教他打游戏,这不公平!”张道成放下手机,气呼呼地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橘子。
“这有什么不公平的?你毅哥毕竟是刚接触这个游戏,我教教她很正常吧。”林文也没想到自己会说漏嘴,随意地敷衍着,“更何况你毅哥靠的可不只是我,我只教了他一点点基础。剩下的都是他自己靠着大量的练习去体会的。”
林文从张道成手里夺过一半已经剥好的橘子,掰开一瓣放进嘴里:“你输在平时要上学,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玩游戏,缺少锻炼。”
这橘子还怪甜的,还有一丝丝的酸味夹杂在里面,丰富了口感。林文觉得这橘子很开胃,吃了就想一直吃个不停。
“唉……读书啊,伤心啊……”张道成有些闷闷不乐的,看起来很讨厌上学。
“你可不要小看上学啊。”林文一巴掌打在张道成后脑勺上,“好好读书能让你摆脱不少的东西,毕竟是为了未来而做准备嘛,苦一点也没办法,多忍耐哦。”
“知道啦……”
张道成又怎么会不懂这些道理呢,但他身处什么位置就像说什么话,既然自己是个学生,那就是不想读书。等以后工作了,那就会变成不想上班。
“就是有时候还是会担心。”张道成说,“之前是毅哥给我解决了问题,但如果没有遇见毅哥呢?我是不是会一直被欺负。”
“你这人,明明人这么年轻,怎么脑子里都想这么些东西啊。感觉就像一个生活已经没有希望的中年人似的。”林文笑着勾住张道成的肩膀,“你要知道,已经过去的事情是没有如果的。”
“我知道。”张道成这样说,但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要不你来替我上班吧?工作里要想的事情更多。”林文看他还是苦着脸,把抢来的但是还没吃完的橘子塞他嘴里,“我建议你别想那么多,虽然现在学习这件事情和你在学习中经历的事情无法随意决定。但通过学习你可以决定很多东西,决定你的未来。”
“这方面,你林哥很有经验。他就是靠着好好读书,现在才能每天过得这么悠闲。”韩毅在一旁说着,往林文空空如也的手心里塞了一个剥好一半的红毛丹。
“你毅哥恰恰相反,他就是不好好读书,现在每天起早贪黑。”林文把红毛丹递到嘴边。
“没办法,我实在是学不会。”韩毅说,“我是真的没有天分,当初被你压着那么学都没什么进步。”
中学生特有的青春烦恼,林文和韩毅都是经历过的,所以对于张道成的疑问,他们倒也是有着自己的见解。当然,其中最主要的是,他们都不希望张道成不要太在意那些被欺负的事情,成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自己看向未来。
看不见未来的经历,他们都有过。他们深知,只有相信着未来会更好,才能迈步向前。
他们三个聊着天,吃着韩毅买的水果,倒也算是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假期。光顾着玩,林文甚至都忘记了监督张道成写作业,在张道成离开后才想起来。林文摇了摇头,算了,明天再做也是一样的。
“怎么了?那小子的事情让你伤感了?”韩毅吃到一瓣酸橘子,表情有些扭曲。
林文伸手去夺橘子,被韩毅躲了过去,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塑料袋子:“想吃自己拿,别抢我的。”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林文白了他一眼,好像他那话说得好像有谁稀罕他那酸橘子似的。
“担心什么,事情不都解决了吗?他可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缓缓。”韩毅每吃一瓣橘子就会酸得皱眉,但为了不浪费食物他依旧没有选择丢掉。
林文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张道成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缓缓,甚至这时间都不会很长,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的现在,他看起来除了想得多了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但林文还是难免会担心,这种担心是没有理由的。
“行了,你还劝那小子别想太多,我看你才是最应该别想太多的那个人。”韩毅剥了一个新橘子,尝了一瓣,甜的,便分了一大半给林文,“吃点甜的,开心开心。”
“想到了一些我们以前的事情而已。”林文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他总是对这些问题格外的敏感。
“别想了,我被他们搞成那样,最后被开除了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难不成你还在担心我?”
“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会担心你啊。”
“嗯哼。”韩毅不置可否,“无论有什么事情。等见了陈波他们就知道了,你想好什么时候见他们了吗?”
“嗯?这事不应该看你什么时候放假吗?”林文疑惑地看着韩毅。
“我这不是看你着急,所以等你决定好时间,我这边看看能不能找人代班,没人的话我就请假。”韩毅双手一摊。
其实韩毅才是他们之间比较着急的那个,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下周周六吧。”
“这么快吗?你确定?”
“嗯。”林文想着,这种麻烦的事情,快点解决也好。
接下来的一整周林文都在接受主管的熏陶,已经能够自然地接手主管的工作了。大的变化并没有,那群同事依旧和蔼可亲,这让林文有了一种自己能够很轻易管理好这个团队的错觉,只是徐千秋的话还历历在目,他也不至于掉以轻心。
主管在最后一天下午,带着他去了会议室。会议室里除了他和主管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他不认识,一身正装看着十分干练,带着个黑框眼镜,脸上带着些许笑容。林文本想通过看工牌来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但那工牌被桌面遮住了视线。
见林文和主管都坐好,那个人才看着林文缓缓开口说道:“你就是林文?”
“我是。”林文看着他,大约猜到了他的身份和来意。
林文的猜测是对的,这个人是来让他签新的劳动合同的人事。他马上就要升职成为主管了,原本的劳动合同显然不再适合他,而主管的劳动合同在各种待遇方面自然也会更好,要求也会更加严格。
人事将新的合同递给林文,让他抓紧时间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
林文在阅读自己的新合同时,人事又转头跟主管谈起了离职的事情,按照规定,公司会足额为他提供离职补偿。随后他们又说起了一些口水话,那种感谢你为公司工作这么多年的客套话,即使是林文也能听出其中的敷衍和主管回答中的无奈。
林文确认合同没问题之后在最下面名字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合同一式两份,林文都签好后递还了一份回去,人事扫了一眼,没问题后就将那份合同装进了一直放在他手边的文件袋里。
人事离开之后,林文看向了主管,他正目视前方想着什么,林文没叫他,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走吧,我们出去。下周一开始你就是主管了,要加油。”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这个主管。”林文叹了口气,他至今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对不对,他只是想这样决定。
“没什么好怕的。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你能力很强,做主管是应该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那种转变。”主管伸手拍了拍林文的肩膀,仿佛这样就能给他提供自信。
林文看着主管,明明他作为离职的那个人才最应该伤感,但现在这情况看起来为什么会是自己比较伤感。
“什么转变?”
“办公室里其他人的转变。”主管把自己的工牌摘下来,这东西要还给公司的,不能带走,“不过这些跟我关系都不大了,得靠你自己去发现。”
“主管你离开之后准备去哪?”林文多嘴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很私人,本来轮不到他去问,但他实在是想知道。他希望主管能有一个好的下家,找到一个新的工作,或者干脆说是希望主管不要被这次离职而影响。
张修远显然也没想到林文会这么问他,愣了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当然是找一个新的工作。成年人的生活都不容易,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的,虽然我老婆也赚钱,但我还有个女儿要养呢。还有房贷,车贷,各种生活费用,总不至于就这么等着饿死。”
林文看着安慰他的主管,这画面有些许熟悉。林文在脑海里检索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感觉为何如此熟悉,这不就跟他和韩毅安慰张道成一样吗?让他不要多想的手段如出一辙。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却有着鬼异的和谐,他好像被主管当孩子对待了?
当然,这感觉并不算差。
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假期如约而至,但这个假期却没有留给林文太多的休整时间,因为明天就是要见陈波和楚思雨的日子。早在上周他跟韩毅做好决定的那天,他们就分别通知了那两人这周六下午见面。
至于见面的地点,定在一家麦当劳。林文并不准备与他们交谈太久,无论是餐厅还是咖啡馆都太消磨时间,而快餐店恰到好处。上餐快,吃不完也可以打包就走。
有意思的是,林文和韩毅都发现那两人是故意想要把他们约在一起的。最开始是林文告诉陈波周六在哪里见面,陈波收到消息后不久韩毅就收到了楚思雨发来的见面地址和时间问他方不方便。在楚思雨得到韩毅的肯定答复之后,林文就收到了陈波发来的“可以”二字。
由此可见那两人肯定是约好了。同时,显然的,他们并不知道林文和韩毅合租在一起。既然他们不知道,那么林文和韩毅也没必要让他们知道。
周六当天,林文和韩毅都换了一身衣服,而且一早就出发,比那两人都要先一步赶到,人也不是很多,两人找了一个小方桌,面对面坐着聊天。为了避免被人看着尴尬,两人还提前点了食物。
周末的这个时间快餐店的人流很大,林文他们刚进来没一会,这店面就被塞满了人。好在他们完全不会久留,进来的人大多带着自己的同伴,或是同学,或是对象,或是父母子女,孤身一人的是少之又少,他们点完自己的食物就会站在一旁玩手机等餐,给后面的人空出点餐位置。来得早的部分人会找一个店内的餐桌,坐下慢慢等或者吃完再离开。只可惜餐桌的数量有限,多数人还是提着打包好的东西离开。而林文他们大约属于朋友那一类。
有事,店里还会来几个外卖员,他们在这店铺里显得有些瞩目,不单单是那靓丽的衣服,更多的还是他们每次进来都会双手提着一堆东西离开,大包小包的,看着特别唬人。
韩毅喜欢吃汉堡,林文喜欢吃薯条和鸡块,他们索性就点了个套餐,还带俩杯可乐。两人一边慢悠悠地吃着,一边闲聊。
第三个来的是陈波,林文和韩毅坐的位置还算显眼,陈波一进来就看见了他们,直接就走了过来,坐在了他们的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