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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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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梨央第一次撞见司徒蓝樱,就被害得险些进了警署,自然对她没有半点好印象,不过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面对这种不道德的恶性竞争,还是很有必要出言提醒的。

虽然久闻司徒小姐生性多疑,保不准会被揪住反咬一口,不过兰芝歌舞剧团如今只有她一个撑场面的,要是再出事,自己的压力岂不是更大了?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梨央还是决定以德报怨,当一回善人。

司徒蓝樱有自己的独立休息室,不仅免去了候场时的拥挤嘈杂,还可以保护隐私,这是作为兰芝头牌的专属待遇,外人肯定是不知道的。巧在刚刚秋绵远送梨央进来的时候提了一嘴,梨央方位感很好,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

这个小房间虽然美其名曰专属休息室,环境却没有好到哪去,梨央将房门推开一条缝,只见里面到处堆着演出服、饰品、道具,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这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侍从走出来,见梨央一副鬼头鬼脑的模样,立即喝道:“你要干什么?”

梨央吞了下口水,硬着头皮回答:“我想见一下司徒蓝樱小姐。”

“司徒小姐马上就要登台了,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吧。”

“可是我有急事,等不得了。”

侍从还想继续阻拦,屋子里突然传来女人清亮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秦梨央避开地上的杂物,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此时司徒蓝樱正对着化妆镜补妆,镜子周围暖黄色的灯光映在她明艳的脸上,看起来比白天那会儿柔和了许多。

她并没有回头,只透过镜子瞥了梨央一眼,而后缓缓勾起嘴角,浅笑道:“你怎么来了?”

梨央还没到自如收放情绪的年纪,看到眼前的司徒蓝樱,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人已经换上了演出的装扮——身上穿着一条繁复精致的粉红色欧式长裙,裙摆镶着荷叶边,堆成蛋糕塔的样式,上身缀满了同色系的蕾丝花边和蝴蝶结,看上去婀娜又不失婉转。

与之相衬的,她头上戴了一顶金色的大波浪卷发,发丝上别着各式精巧的饰品,耳垂上缀着天鹅形状的蓝宝石吊坠,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好像蝴蝶的翅膀,眼尾处粘着几颗水钻,如同午夜璀璨的星子。

不得不承认,司徒小姐虽然性格讨厌,但这张脸实在是无可挑剔。

司徒蓝樱回过头,将梨央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最终目光定格在那条水蓝色的长裙上。

沉默了半晌,她突然用折扇掩住半张脸,轻笑着问道:“你怎么穿了柳垂怜的衣服?”

秦梨央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司徒蓝樱手臂倚在靠背上,晶亮的眸子透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我从早上就没看到她的人影,不会是被你杀了吧?”

呵呵,这个女人的脑子多少是有点问题吧!

梨央瞬间没了好气,冷冰冰地说道:“我看见有人在你的演出道具上动了手脚,最好派人去检查一下,如果你不信,就当我没说吧。”

这话讲完,梨央已经猜到了司徒蓝樱会怎么回答了,她大概率会说:不会是你在我的道具上动了手脚吧?

“嗯?难道是你动了我的道具?”司徒蓝樱挑了一下眉,故作惊讶地问道。

秦梨央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这就生气啦?”司徒蓝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起身拽住了梨央的袖子。“我开玩笑的,你说说什么道具被动手脚了。”

梨央虽然不喜欢她,不过人都站在这里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于是将刚才看到的场景简单复述了一遍。

其实,司徒蓝樱早就料到有人会在道具上动手脚,之前还派人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没想到临近登场了还会出现这种差池。啧啧,看来百灵歌后的头衔确实挺诱人,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争一争。

“事情说完了,我要走了。”

梨央看不懂她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总之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剩下的也轮不到她管了。

“你穿着柳垂怜的衣服,是想替她登台吗?”司徒蓝樱突然从背后叫住她,声音透着一起玩味。

“柳垂怜是死是活我没兴趣,不过奉劝你一句,要是坏了陈德的生意,就算穆阳雪出面也保不住你。”

梨央怔愣了一下。

那女人抱着肩膀,似笑非笑。“不过看在你好心提醒我的分上,我可以帮你把尸骨安葬了。”

秦梨央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心想着,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呢,还有工夫操心别人。

“好了,不跟你啰唆了,我要登台了。”

司徒蓝樱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而后随意地挥了挥袖子。“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要变成一具漂亮的尸体。”

“那我先祝你在台上摔得满脸开花吧。”

梨央虽然嘴上不服输,但眼见着司徒蓝樱就这么身姿款款地登了台,还是隐隐有些不放心,总感觉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

*

没过多久,台下爆发出雷鸣般鼎沸的掌声,今晚的重头戏终于开始了。

司徒蓝樱的这首新歌叫作《迷情的布谷》,从人物设定到节目编排都借鉴了西方的音乐剧。

大致情节是,一位已经订婚的贵族小姐,始终深爱着平民出身的情人,但是家族怀着门第偏见,将她囚禁在高塔之上,无法与情人相见。幸好小姐养了一只聪明的布谷鸟,每当情人来到塔下,布谷鸟便会大声鸣叫,提醒小姐打开窗子,让情人通过梯子爬进房间里幽会。

后来,未婚夫发现了小姐的秘密,将布谷鸟偷偷换成了自己的鹰隼,并在情人登塔幽会的时候啄瞎了他的双眼。小姐知道真相后伤心欲绝,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好在布谷鸟衔来了鲜花和藤蔓,帮助小姐从高塔中逃脱,与爱人远走高飞。

嗯——不愧是今晚期待值最高的剧本,又臭又长且不说,内容和形式也全是从西方戏剧中扒下来的。

不过对于场内大部分观众而言,西式歌舞剧的演出形式还很新奇,才子佳人勇敢追爱的故事又是到哪都能行得通的。

演出进行了大半,从观众的反应来看,司徒蓝樱精湛的演技和专业的唱功获得了极大的认可。

男人们盯着她娇俏的脸蛋和玲珑的身材,各个惊喜得合不拢嘴,太太们则沉浸在感人肺腑的故事中,纷纷掏出手帕拭泪。司徒蓝樱那时而深情,时而婉转,时而激情,时而悲恸的歌声,深深打动了观众的心,很多人还没等到表演结束便开始疯狂订购金玫瑰了。

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赵湘虞都听得入了迷,他推了推身旁的王泗源,感叹道:“你的蓝樱妹妹虽然性子差了点,但唱得是真好啊,还有那眼神,多么勾人,我都快要爱上她了。”

王泗源浅笑道:“在陈阳城,可能只有你不知道她唱得好。如果穆阳雪排第一,她排第二,那目前还找不到能排在第三的人。”

“我怎么不知道她唱得好?只是没想到今天的演出这么精彩罢了,怪不得你们天天往剧场跑,这也忒感人了,蓝樱妹妹属实费心了。”

王泗源在欧洲读过几年书,对这种半土不洋的剧本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倒是对台上闪闪发光的司徒蓝樱,一直抱着欣赏的态度。

司徒蓝樱姿容昳丽,唱功卓越,演技一流,天生就是舞台上耀眼的明星,而且相比穆阳雪的故作清高,她有些吹毛求疵的性格也算不上什么缺点了。

舞台上,没有台词的男主角被鹰隼啄瞎了双目,浑身鲜血地倒在高塔之下。小姐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吟唱了一首叩问命运的绝唱后,高高举着匕首,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演出进入高潮,所有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紧张时刻,布谷鸟飞回到小姐身边,将一根长长的藤蔓顺着窗口延伸下去,观众长舒一口气,以为小姐终于可以逃离城堡解救自己的爱人了。

出乎意料的是,小姐突然趴在窗边痛哭起来,她搂着布谷鸟悲伤地说道:“我的布谷鸟啊,你看不出这条藤蔓被人动过手脚了吗?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就注定了悲剧的一生,怎么可能拥有童话一般美好的结局?”

“但是我不愿意妥协,我不愿意被人掌控命运,就算是死,也要和我的爱人死在一起!”

说着,司徒蓝樱翻过窗子,双手抓住那根藤蔓,对着观众席悲愤地怒吼:“就让这根被嫉妒和仇恨浸泡过的藤蔓,带我投入上帝和爱人的怀抱吧。”

语罢,她义无反顾爬了下去,台下观众纷纷大喊不要。

爬到一半的时候,藤蔓如她预想一般出现了割痕,但她没有犹豫,继续往下爬,直到藤蔓承受不住身体重量,整个人狠狠地摔了下去,扑倒在情人身边,用仅存的一丝气息,拥抱了自己的爱人。

灯光师也是个聪明人,发现节目临时有变,不但没有惊慌,还配合着在恰到好处的时刻关上灯光,让整场演出在巨大的悲恸中拉上了帷幕。

场下观众一片歔欷,所有人都被小姐的忠贞感动得柔肠寸断,就连身材高大的赵湘虞都偷偷抹起眼泪,嘴上直呼太感人了,立刻让身边的侍从订购金玫瑰。

秦梨央在后台也忍不住连声赞叹,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司徒蓝樱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被动过手脚的道具,并且现场改编剧情,做到丝丝入扣,无懈可击,实在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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