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训练场训练了一下午后，回到因陀罗在忍宗时的住处暂做修整。

斑忘记形象地躺坐下来，矮桌上点着熏香，暗色的纱帘长度拖到了地上。

因陀罗在一边轻轻落座，脊背仍然挺得笔直，身形隔着纱帘影影绰绰。

永远一丝不苟，这样不累吗？斑看向因陀罗。

休息了一会，斑把纱帘拨开，和因陀罗面对面，直视他眼睛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么上心，是有什么利可图吗？”

因陀罗也并不觉得被冒犯，只是泡了两杯茶：“天下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利益往来，包括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也是。”

“而我，我在你的身上寻找破局之法。”

斑听不太明白，但可以肯定自己身上确实有些什么特殊的地方。这反倒让斑更安心。

有句话说，最糟糕的事不是别人为了利用价值接近你，而是你身上没有利用价值，斑默默想到，如此一来，反而是好事，因陀罗即使只为了利益也一定会助他。

喝着热茶，心情平复下来。

熏香炉中飘起的烟已经没了，看来里面的熏香已经燃烧殆尽，因陀罗把铜质香炉的盖子打开，将灰白色的炉灰清倒出来。

炉中还残留着热意，因陀罗托着铜香炉的盖子，上面花纹精致，大约是些花鸟鱼虫。

在因陀罗的小时候，这种精致用具其实是没有的。他的父亲是六道仙人，但并没有多少物质财富上的家底，更多是掌握着世上顶尖的力量。

父亲六道创立忍宗后，集结了许多拥有查克拉的普通人在此地生活。一切都是从头开始修建的，所有人都辛劳地做着自己的事，垦地，建房子，打井，那时候虽很贫穷，居民兜里比脸干净，但也算是快乐。

到因陀罗十岁的时候，他看到忍宗中人拥有查克拉却不能用，发明了用手印施展的忍术，此后人们都可以使用种种神奇的忍术了，有金，木，水，火，土等属性的查克拉，人们可以施放多种不同的术。

发明忍术后，因陀罗看到人们用它获得许多便利，忍宗的基建设施一天天好起来，也有闲钱去做这些精致的器物，外人来看了都心生羡慕。因陀罗便踌躇满志地觉得自己以后再接再厉，肯定会有更大的作为和成就。

因陀罗更加努力地学习研究忍术和管理忍宗，弟弟不喜欢学习，喜欢和朋友一起玩，正好，自己可以把这些事做好，把忍宗领向光明，以后兄弟两也是一段佳话。

二十岁的时候，他被父亲宣布不适合做继承人，阿修罗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千年后回看，终其一生，他唯一被后人知道的成就就是忍术，那些凌云壮志，愿景期望全部破碎了。

十岁那年，他发明的忍术影响了后面千年来的人。

二十岁那年，他被认为不能做一个组织的继承人。

这样巨大的落差让因陀罗当场拂袖而去。可到了无人看见的地方，他不禁诘问自己，你身上是不是已经没有利益了？

看着香炉里的香灰，因陀罗暗中自嘲，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忍宗人眼里就是不被六道仙人喜爱的儿子。因陀罗再怎么管理忍宗多年也只是二把手，最高的掌权者还是六道仙人，最高位的人不喜欢他，上行下效，其他人自然也受到这喜好的影响。再加上因陀罗本性也不讨喜，因陀罗严守规矩，而阿修罗自由自在。

最终，熏香燃烧完了，这寡淡无香味，还不被人喜爱的灰也得从香炉中倒出去。

不，不。

因陀罗稳住心神，直到今日他依旧认为这世间是需要规矩律法的。

一想到这些旧事，他又忍不住陷入到了无穷无止的自我悲观情绪中，然而，这悲观情绪是错误的，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只有身心的坏处，必须得止住。

因陀罗明白自己不是废物，他走过了太多年，在人类世界经营多年的经验，因陀罗看到很多事的解决方式不是非黑即白的，让他也承认自己曾经的做法有待改进。

可，就算已经能够更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一切，因陀罗还是没能打破这轮回。

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变了。

时间过得很快，刚进入忍宗的时候他们还是一片祥和，至少表面如此。

很快，斑就将见证因陀罗和阿修罗的决裂。

——

即使因陀罗本人已不太想关注，只是天天拉着斑去训练场上增强实力，这个幻眼还是稳步进行着它的剧情。

阿修罗常来找因陀罗，得到的总是因陀罗和斑又出去了的消息，碰壁几次后一脸沮丧，只得和他的朋友们一起玩耍。

几日后，忍宗中一名叫太藏的年轻男子盗伐树木被抓住，因陀罗没多关注，按照六道制定的律法，男子被判处几日的□□。太藏是阿修罗的好朋友，他母亲身体不好，忍宗可以给他母亲治病，他母亲不信忍宗，太藏就偷砍了些忍宗的树木卖钱。本来需要关几天，可想着太藏家里还有母亲，阿修罗就趁着夜色把好友偷偷从监牢放了出去。

树林中，六道仙人看着阿修罗放走好友，满意地点点头。

曾经的因陀罗做了那个不必要的恶人，他想阻止弟弟，还教训了阿修罗一顿，现在的因陀罗只是像看空气一样，看着这些旧事又发生了一遍，如今他能够想出很多两全其美的方式，可他一语未发。

他们两个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没有多余心思放在旧事上，比如因陀罗教了斑一些基础忍术，又为了配合训练斑，从提升效果和减轻痛苦方面入手，研究了几个新的治疗忍术。

试用这些新治疗忍术时，斑忍不住叹服因陀罗的实力，斑已经知道因陀罗是忍术的发明者，改进这些术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两边都在流水般推进着，因陀罗因为想和斑继续训练，没有参加继承人测试，没几天，父亲六道把忍宗继承人指定为阿修罗。

听到这个消息，因陀罗本来想忽略，他已懒得再做恶事，而且这次他也确实没参加试炼。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以借此机会，让斑见识一下强者之间搏命的战斗是怎么样的。

心念一动，带着斑就离开了忍宗。

至此，大战即将开始。

——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吗？因陀罗。”斑打量着因陀罗，感到有些兴奋。

因陀罗微微一笑，在斑旁边布下保护结界“不要插手，如果遇到危险，就把血滴在你手腕的帝释天印上呼唤我。”

“知道了，啰嗦，别看不起我啊。”斑不太高兴，还是呆在了原地。

忽然，因陀罗眼瞳中转动着神秘的猩红花纹，蓝色巨人拔地而起，背后是漫天的凶煞之气。

因陀罗像穿着巨大的装甲，操纵着蓝色巨人前进，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巨大的足印，一阵地动山摇。

“地震了！快跑！”

忍宗中，一个人从房子里跑出来大声呼唤道，等所有人纷纷跑出房子，他们才发现不是天灾降临。

阿修罗愣愣地看着远处巨人虚影中显得小小的，许久未见的身影。

“哥哥……”

阿修罗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不会让你袭击忍宗的……哥哥。”他也用起忍术，阿修罗的力量不是很够，于是忍宗众人手连着手，把他们的力量传递到阿修罗的身上，六道也在旁边护法。

在忍宗众人的帮助下，无数的力量涌入阿修罗的身体，阿修罗闭上眼，又迅速睁开，一座比蓝色巨人更大的木质大佛长了出来。

他们对战的每一招，都会产生地动般的动静，甚至是附近的地形也被改变了，山崖变成平原，平原变成凹陷。

斑把一切收入眼底，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这就是真正的力量吗？

一阵热战后，最终，幕布即将拉上，反派也该退场了，阿修罗用无数木龙洞穿了因陀罗的身体，蓝色巨人轰然倒地，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正派击倒了反派，又一次。

“看吧，斑，观察忍宗的战力。”直到这时，因陀罗还不忘记教导斑。

斑惊讶地看着因陀罗，当斑被杀死的时候，他会愤怒、憎恨、震惊难过，而注视着因陀罗的眼睛，他眼中只有漠然了，似乎快死的人并不是自己。

“喂，因陀罗，需要帮忙吗？”

因陀罗就像没有痛觉一样，嘴角流下血液，还是走来拉着斑的手准备脱出幻眼。

“不用多想，我是此地主人，有复活的权限。”

两人灵魂出窍般悬浮在半空中，眼前的一切都成了停滞的灰色。

当幻眼内部没有人推进的时候，幻眼就会停止运行，像按下暂停的电子游戏，因陀罗身上的致命伤也像时光倒流一样复原。

斑不太明白为什么亲兄弟之间会弄得你死我活，偏过头问道“你和你弟弟是在争夺权力吗？”

因陀罗冷漠道：“是，又不是。”

他们的争斗看上去是权力之争，但并不仅于此，而更多是道路之争。

他的弟弟是个温和，开朗，阳光的人，但其实内心也有很执拗的一面。他们两个内心都认为自己才是对的，希望对方可以低头臣服认输。千年的时光已经磨光了怨恨，可轮回还在继续。

“退出去吧，有空我会叫你再进来训练的。”

“这里属于我，我随时都可以进来，也可以随时走。等下次，又会进入新的轮回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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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忍宗剧情是因陀罗个人视角的叙述，而且存在魔改，大家不用太认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