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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犯什么傻？这里可是加贺啊！”
“啊？”禅院惠微微歪过头，呆呆地重复五条悟的话，“这里是加贺？”
为什么是加贺？怎么会是加贺？他不是在平安京吗？怎么一觉醒来就到加贺了？
禅院惠不知道的是，在他被家族的人袭击后，为了防止他醒过来，族叔让老大给他灌下了成年人分量的迷药，这导致他昏迷了一天一夜，直到老大把他从平安京带回加贺，他才醒了过来。
要不是他身为咒术师，身体素质远超常人，那样大剂量的迷药就足以杀死他了。
“不好，”眼看布娃娃咒灵越发逼近锄头和石头两兄弟，禅院惠此时顾不得再去思考，握紧悟塞给他的匕首咒具就攻击了上去。
“不要……打……啊……不要……好疼……”咒灵磕磕绊绊地挤出不连贯的几个词。
这次终于能造成伤害了，可还不待禅院惠这口气完全松下来，布娃娃破损的位置就修复一新！
“疼……杀死……你……坏……杀……杀死你！”
他终究年纪尚小，没有与咒灵的实战经验，难以对咒灵顺利造成致命伤害。
战局逐渐僵持下去。
“嘭！”
惠的手臂被击中了，他又一次摔飞出去，这次他咬紧牙关将痛呼吞咽回去，然后再次爬起，拦在众人面前。
“嘭！嘭！”
这次被击中的是右肩和右手腕，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了。
咒灵不是傻子，它知道要优先阻止对方的攻击，尤其警惕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咒具，于是一直瞄准他的右上方，在避开攻击的同时予以回击。
禅院惠活动了一下右肩，感觉发力变得困难，便将匕首换到了左手上，在家族的悉心培养下，他的左右手都是惯用手。
带着孩子们躲在远处观望的两兄弟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在心底暗暗给他加油。
他们算是彻底看明白了，黑发孩童完全可以不管他们一走了之，凭他的实力，独自逃出生天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他现在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爬起，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保护他们！
他！一个堪堪九岁稚龄的孩子！在为了保护他们拼上自己的性命！
锄头不知道自己心底向上蔓延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丑陋的相貌，他打小就不受待见，长久以往下，他自然变得愤世嫉俗，又满怀恶意，将看不顺眼的孩子拖出来打骂一顿更是常态，他不会同情弱者，更不会感到惭愧，只会沉醉在发泄过后从头到脚的酣畅淋漓之中。
他人既然不曾善待我，那么我像他们一样欺凌比自己更加弱小的又有什么不对？
可是这个孩子却试图保护这样的他，用单薄年幼的身躯挡在他和哥哥身前！
不管不就好了吗？
所有人都在视而不见！为什么单单就你和别人不一样！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我又不会感激你！
既然没有好处，那就像其他人一样嘲笑他们！看不起他们！无视他们！丢下他们！
这样他就能说服自己，抛下这些孩子，和哥哥一起趁机跑掉，而不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
“嘭！”
又是一拳，这一拳角度有些刁钻，禅院惠躲闪不及，被重重砸到了额角，他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咒灵却不会因此手下留情，看似绵软实则厚重的拳头如雨点般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战斗的声响不断传来，五条悟听着惠愈发紊乱的喘息和牙关间溢出的忍痛的喉音，心底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随之席卷而来的违和感与怪异感同米饭中的石子一样明显。
为什么他的眼睛偏偏在这个时候看不到？
（不对……）
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对……）
为什么他只能靠他的保护？
（不对……）
为什么他的身体一直这么虚弱？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应该能看到！我应该能做到！我应该能保护他！因为——我可是最强的！
不知从何而来的强大信念生生撬动眼前的黑暗，使之崩碎殆尽，数量庞大的信息流于视力恢复的瞬息间疯狂涌入大脑，拼命工作的脑细胞散发出来的热意几乎让他的脑浆沸腾，五条悟身形一震，险些直接摔倒。
许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起了作用，下一秒，连绵不绝的信息流戛然而止，剧烈的头痛渐渐消湮，几次眨眼过后，五条悟发现自己能“看到”了，顾不上惊讶和探究，他连忙去观察惠那边的情况——
黑发碧眼的孩子在笑，瞳孔尖锐地缩成一点，秀丽的小脸上绽放着兴奋与桀骜，嘴角牵起了嚣张的弧度。
“区区四级而已，不会真的以为能杀死我吧？”
他头上、脸上、身上都满是咒灵紫色的血液，就在刚才，他将咒灵的背部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在开始愈合前，自己撕开伤口钻了进去，最后从内部将它一点点撕碎了。
咒灵的残骸很快化为一缕缕黑色的薄烟，风一吹便再无影踪。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紧绷的气氛一扫而空。
五条悟也不例外，他向着惠走去，“你没事吧？”
“没关系，我伤得不重，只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和以往遇到的那些相比算不上什么……”咦？我之前有和更强大的敌人对战过吗？
就在他走神的一瞬间，一个黑影从后面猛地朝他扑了上来！
“小心！”五条悟已到了近前，他一边提醒，一边抬腿踹向那个偷袭的人——那是从昏迷中醒来的老大独眼！
禅院惠听到警告，凭借过人的反应速度及时向旁边避开，反倒是五条悟自己，虽然他踢的时候瞄准了中年男人握刀的手腕，但力度不够，反而被对方反手抓住小腿！
“那就先解决你！”中年男人狞笑着，拽着五条悟的小腿拉向自己，右手高高举起——
禅院惠扭头去看身后的情况，雪白的刀锋晃花了他的眼，来不及阻止，刀尖已然没入五条悟的大腿，鲜血汩汩冒出……
“滚开！”禅院惠被激怒了，他的速度比先前还要快上一倍，几乎是在刺入的瞬间，脚下不再收力，用力踹在了独眼男人的胸口，顿时，男人的身体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然后摔在了远处，激起了满地的尘土在空中飘荡。
他接住被甩飞出去的五条悟，焦急地查看他腿上的伤口，还好没有伤到动脉，刀没有完全刺进去，伤口的深度也有限。
“唔……痛……”白发孩子胡乱地挥着手，用手捂住伤口，好像这样就能把疼痛一起遮掩过去。
“没事的，我帮你包扎一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嘴里说着哄他的话，禅院惠硬起心肠，把他的手拨到一边，却见黑色的咒文从伤口处飞快爬出，最终在伤口周围形成了一个清楚的血色记号——是禅院家要杀他的那个人的术式，那人的式神能够感知到被标记者的位置，如果不能毁掉式神或杀死施术者本人，就会被式神追到天涯海角，直至被标记者死亡。
是那把刀！
估计是那人特意留给“独眼”的后手，用来验证他是否真的如计划那样死去。
可现在被标记的人变成了五条悟……
五条悟也认出了自己腿上的标记。辨认咒文组成从而推断其基本功能，是他从自己为数不多的书籍里学到的知识之一。
*观影
看到黑发孩子成功战胜四级咒灵，五条悟替他挨了一刀，罪魁祸首也被踢到爬不起来之后，虎杖悠仁长长吐了一口气，他还没有意识到五条悟受伤这件事的严重性，关注点全在另一件事上——
“五条老师的眼睛是不是能看到了？可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夏油杰眉头紧锁，“是。如你所见，他的眼睛现在是蓝灰色，应该是仅仅恢复到正常人的视力，‘六眼’还没有回来。”
“咦？”粉发少年惊讶极了，“对了，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五条老师会失明、伏黑会用不了自己的术式？”
夏油杰暂时停下自己的沉思，先给后辈解答疑惑，“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同一时代下，只会有一双六眼，一个十影术师。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这个世界上可是有两个五条悟和两个伏黑惠。”
“什……什么？”虎杖悠仁张大了嘴巴。
“啧，”他自己也觉得这件事非常奇葩，“这两个孩子可以说是他们的上一世，而现世里他们自己的身体也来到了这里。我想想，那应该是2018年12月31号发生的事。”
“诶诶诶诶——说起来，那时候确实有个诅咒师用了什么奇怪的咒具！第二天，伏黑就长高了三厘米！”虎杖悠仁用笃定的语气说。
“这就对了，18年时他们的身体在这里大约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至于长高……伏黑同学可能刚好在生长期？
言归正传。
正是因为有两具身体，就像有人送了你一顶帽子，你正想戴，却发现自己有两个头，所以就会犹豫到底该戴在哪个头上。
六眼和十影法就是那顶帽子。”
“所以，是另一个头把帽子让给了五条老师？还是五条老师把帽子让给了另一个头？”虎杖悠仁双手环胸，努力思考。
“不，是悟把帽子抢过来了，虽然只是抢到了视力。”夏油杰好笑道。
“……”
“别担心，这是好的预兆，悟正在逐渐掌握这具身体。
虽然增加了灵魂同化的风险，但这样也更容易找回自己原本的记忆。”
*现实时间
校长室里，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夜蛾校长清了清嗓子，让室里重新恢复安静，“你直接说重点。”
“我在盘星教残存的资料里找了很久，据记载，时之器里储存的是‘过去’，通过献祭生命的方式，就可以把‘施术目标的灵魂’送回到过去，如果施术目标的灵魂死在过去，那么身处现实时间的身体就会彻底死亡。”她继续解释道。
钉崎野蔷薇激动地说：“所以伏黑现在昏迷，是因为他的灵魂在过去还活着，对吗？”
“没错。”九十九由基冲她点了点头。
家入硝子想得更多一些，“但是，回到过去的灵魂要怎么才能回来？”
“文献里记载，所有使用过时之器的人都死了，无一例外。”九十九由基说。
“如果都死了，那怎么知道是把灵魂送回到过去？”钉崎野蔷薇敏锐地发现其中漏洞，“肯定是有人活着回来之后记下来了啊！”
“不一定，”家入硝子否认了野蔷薇的推断，“还有一种可能——是那些人成功回到过去之后写下了那些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回收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