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纲!”
奈奈快步跑上前,抬手给了自己儿子一个拥抱。而沢田纲吉也早已不像以前读书时那样,对母亲的亲昵感到别扭,害羞想要躲避,他微微弯腰,在接受拥抱前提前放下行李箱,敞开双臂迎接激动的母亲。
并盛没有机场,奈奈一平和京子得知他回国后,相约东京接机,不过中间还是多出了点意外,由于气流等缘故,原定早晨抵达的飞机在新加坡停了一阵,纲吉不确定自己具体几点能到,便提议让奈奈带二人在东京闲逛,之后他再来找她们汇合。
于是三人一起在东京逛了逛,午饭过后,在曾经于东京求学生活过的京子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东京一处交通便利,环境不错又蛋糕口味良好的咖啡厅选择等待,给四十五分钟前落地的纲吉发去所在地址消息。
结果他才一下车,便看到了一平揍人,京子带着奈奈躲开的场面。
“下午好,妈妈,你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年轻美丽。”异常流利地说完赞美之言后,纲吉愣了一下,旋即揽紧母亲,闭上眼,加深唇角的笑,在下半句的每个字上都有意加重音量,“见到你真让我高兴。”
积蓄多年的思念和感伤被与亲人重逢的喜悦所替代,眉宇间不再像方才那样揣着阴暗,再睁眼时,眼里只浮现薄薄的一层水雾。他吸了下鼻子,飞快眨了眨,掩下这些明显表露的情绪,微微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妹妹一样的一平和相识多年的好友京子,互相交换了久违重逢时真心欣喜的笑。
“妈妈也是!好久没见到你,感觉小纲长得更帅气高大了!”奈奈重重点头,声音不免有些含泪发颤,她拍了拍儿子的背,松开怀抱又紧接着问,“在外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
“工作和生活都跟以前一样,除了最近发展势头不错,又忙了点,吃了好几顿加班夜宵,其他没什么变化,大家还是很照顾我,朋友的部门那里多出了一个很可靠的后辈,很会说话总是逗得大家哈哈笑呢。还有,食堂里的饭菜种类变得越来越多了,前段时间他们还在草地上弄了俄式烧烤,之后有空的话要不我们家也试试?”
纲吉笑了笑,顺从的让母亲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絮絮叨叨的说了点“公司”的事,如愿让她露出安心的表情。短暂结束和奈奈的对话,他转身抬手给了一旁面露期待的一平一个拥抱。小时候起女孩就和小奶牛时常往他怀里钻,不是睡觉被抱回房间就是被圈着一起打电动做游戏,数年后再见,已是张开后青春靓丽的美少女。纲吉心下不免感慨,国中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里时常能因十年火箭筒见到这时刻苦读书的她,离开意大利后反而许久没见到真人。他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有意识的避免弄乱对方束得整整齐齐的发辫。
“一平也是,比在视频里看到的还要漂亮得多。刚刚保护大家我都看到了,真潇洒,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不愧是风先生的得意弟子。”
“谢谢夸奖,沢……”见纲吉微微偏了下头,一平吞回这些年使用的称呼,面色微红,含笑重新道,“阿纲哥,对我来说能保护大家就好。”
“还是这么认真,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语调显出明晃晃的怀念之色。
安抚好妹妹,纲吉转头看向京子,瞳孔微不可查地一张,微微抬起的双肩不由得抬起些后又塌了一点,他牢牢凝视静静地站在旁侧,目光和煦,笑容清澈的女性,欲言又止。
这道身影分明再熟悉不过了,他却主动放缓了呼吸,仿佛又为倾慕多年的人所震颤。
神色变得复杂,不自觉露出相仿的笑,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惊喜的目光多出几分格格不入的怀念与怅然。
“小纲还是跟以前一样呢。”京子笑了下,主动打破两人间的沉默,她温声道,“好久不见。”
“嗯。”纲吉挤出一声不太清楚的鼻音,抬步朝对方走去,敛了敛眼底的苦涩,快走近时突然压住步伐,不再靠近。他保持着距离对方近一米的距离,放低了语速,带着私心修改了问候的发言,轻声说,“很久……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
“托小纲和大家的福,一切平安,一切顺利。”京子往前踏出一步半的同时,莞尔点头。
“可因我的缘故,差点就要出问题了。”纲吉故意做出情绪强烈的无奈表情,掩盖了下刚刚停顿一秒的反应,在三人疑惑的注视下,就跟变魔术一样,京子的手机突然出现在他掌中,纲吉笑着转了一下方向,将手机正面对准京子再递给她,“给,物归原主。”
“谢谢……”京子愣了愣,“不过……我的手机原来在小纲这里吗?”
“那群小混混骚扰你们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遮挡了你们的视线,大概就是在那个瞬间偷走了手机吧。”他坦然解释之余,手指了指手机壳的一角,“我在他手中看到了这个图案,简单的诈了一句,没想到还真的是你的。”
三年前纲吉最后一次回国时,两人一起逛街时挑选了两个手机壳,其中一个在一年前出现不可逆的开裂损毁,这才换上了另外一个。
“啊!他们刚刚抖了个宣传单!”一平和奈奈后知后觉地表露惊讶,奈奈诧异问,“原来偷东西才是他们的目标?”
“应该不止。”纲吉扫了眼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混混们,“连环作案可能性更高。偷窃搭讪同时进行,两个目的达成其一就算胜利,都达成赚的更多,让女性在拒绝搭讪获得表面成功这种更直白的体验,显然能在他们离开现场后短期掩盖住偷窃得手一事,大概这群人团伙作案有一阵了。”
两人重新拉开椅子坐下,一平循着纲吉的说法简要思考,抛出自己的假想疑问:“那遭受他们骚扰的普通女生发现手机被偷,索要归还,岂不是更会成为混混们胁迫参与联谊的工具?”
作为青年女学生的一平更清楚这类针对年轻人的搭讪恶劣程度,担忧的方向下意识被课间同学口中的传闻给带向阴谋论的一边。
“……说不定。”纲吉眯了下眼,锐利的寒芒一闪而过。
奈奈心惊般地拍了拍胸膛,长舒一口气:“幸亏我们家的孩子一个身手了得,一个大胆勇敢,不然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担心,妈妈,那群人不会再出现了。”在奈奈疑惑于自己的保证下,纲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刚刚借一平的威风,吓唬他们再做这种事就会倒大霉,他们哭着说不敢再来了。”
“这些坏孩子真的会听话吗,报警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当然,我去拜托云雀学长就好,告诉他这类骗局的逻辑,他那边应该有办法收拾这些扰乱风纪的家伙。”
“他方便吗?”奈奈问。并盛出生的人似乎天生不会怀疑云雀恭弥的能力和权限。
“那可是云雀先生,做什么事都不会让人意外不是吗。”他微笑糊弄道,一平和京子下意识点头支持。
“也是。”
纲吉习惯性解开西装纽扣,正打算跟着一起坐下时,扶着椅背的京子留意到桌面的情况,主动说:“我去帮你买饮料,小纲你想喝些什么?”
“我……”下一个字的嘴型都出来了,纲吉猛地刹住车,将手中的第二枚即将推出的纽扣摁了回去,站起身的同时更改成其他的话,面上露出让人会心一笑的合宜窘迫,“跟你一起看看有什么吧。实不相瞒,我好久没看到日语,拼片假名恐怕都不一定能认出是什么东西。”
“原来如此。”京子飞快眨了两下眼,用着一如既往的明媚口吻,接受了纲吉提出的同行,“我来为你介绍吧,这家店我来了好几次了呢。”
“妈妈和一平还要吃点什么吗?”纲吉将西装第一枚纽扣重新扣了回去。
“再帮妈妈点一杯新的茶吧,什么都可以。”
“我今天就吃这一个,下一个留给之后。”一平做出“OK”的手式。
“那我们去店铺里点些喝的。”顺便跟店老板招呼一声,“京子你呢?”
“我就不用了,中饭吃得有些饱。”
目送两人走入店铺内,奈奈和一平纷纷扬起心照不宣的笑。他们有意为两人提供交流空间,方便自己儿子/哥哥和暗恋至今的女性共度二人时光。
“总算有点氛围了,刚刚小纲的反应也太僵硬了,女孩子可是会不安的啊。”奈奈捧着脸,忧愁道。
“会不会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了?”
“说不定。妈妈我也就算了,忙于工作跟爸爸一个样不是不可以理解,但京子可是实实在在又等了两年,这么生疏的相处真的好吗。”
“之后肯定能正常的,给他们时间缓冲吧。”一平吃蛋糕前随口问,“说起来,阿纲哥现在手中有日元吗?”
“……这个店铺是不是不支持刷卡来着?”奈奈扫了眼京子的座位,她刚刚还没坐下,包一直握在手中,两人又仰头看向玻璃窗内的咖啡厅,京子正在跟老板说些什么,递上了东西,而纲吉正站在一旁,抬手挠了挠脸颊,两人齐齐叹气,“果然。小纲是不是急着来找我们忘了兑钱了?”
也有可能想着包里有卡,手里没现金于是没有换钱。一平心想。
“不过,阿纲哥还是阿纲哥呢。”
回想了一下数分钟前脸色不善的兄长,对比里头正背着双手,显然是因为金钱缘故被女性请客后显得有些拘束的模样,心里有些发笑。在正经的时候总是无比可靠,但面对亲朋好友时又总会回到原状,这让她感到放心了不少。
这些日子里纲吉都在忙些什么,她有所耳闻,蓝波和纲吉并不避讳让打算回归日常生活的一平,处理乱了好几年的局面总归耗时耗力,何况两年前最乱的时候,她还和蓝波一起迎接了匆匆从意大利赶回日本的一众哥哥们……
还是不想这些了。
一平甩了甩头,扫平内心的悲伤,望着店铺内纲吉舒展的笑脸,言行间表示出的诚挚喜悦,她满足的晃了晃脚,舀起一大勺蛋糕送入口中,借此含住似要发出的笑声。
这样就好。
奈奈的茶需要点时间,点好单的两人先出了店铺,等一会儿服务员送上来。
一平好奇打量了一下纲吉握着的玻璃杯杯壁,嗅了嗅:“是橘子汁?”
“不止,店员说还混了一点芒果汁。”
“和以前一样,还是喜欢在下午喝点酸酸凉凉的饮料。”奈奈笑道。
“既能解渴又能解暑嘛。”沢田纲吉也翘起唇角,如此应答。
这种能被亲近的人评价自己以前的习惯延续下来的说法他还挺喜欢的,这会让他感到自己在他人眼中变化并不大。
“在外国工作也经常喝吗?”母亲继续问。
“嗯,公司会给员工提供饮料。”
实际上纲吉在意大利的办公室里的冰柜就用来存放冰镇果汁,里包恩对此没多加干涉,但也没忘给自家首领送上“儿童口味”的犀利评价。
“那小纲你在的公司还真不错呢。”奈奈眼里的关切没有就此褪去,她已经两年没能面对面跟自己在国外打工的儿子说话了。现在科技发达,自己丈夫和儿子平日里喜欢给家里添置些有用的小玩意,纲吉离家后,奈奈便学会用他们父子俩买的电脑和手机,跟儿子视频通话,她很喜欢用这些,工作不忙的话,纲吉总会在晚上都能跟她聊一聊,她也算是看着儿子一点点蜕变为如今容貌清俊,仪态得体的模样。只是作为母亲,亲眼见到回国的儿子到底还是不同,她格外在乎儿子在变成这样间的种种经历,和她未曾参与的近来生活情况,“怎么感觉小纲你瘦了点?”
“瘦了吗?”纲吉愣了愣,他松开吸管,看向其他两位女性征求看法,结果获得二人默契地点头,纲吉无奈的笑笑,抬手毫不客气地捏了捏自己脸颊,“嘛……可能是因为我最近赶着给工作收尾,加班有些多的缘故。不过也多亏我忙完那一阵,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了,这才能回家休个大长假啊。”
“回家后好好休息吧,妈妈给你做好吃的,有想吃的就跟妈妈说哦。”
“太好了。我在意大利吃意面和披萨的时候,总是很想念妈妈的天妇罗和味增汤。”
“意大利应该也有很多好吃的吧?”
“有是有,”甚至有专属大厨替他准备大餐,无论国别,哪怕是美式炸鸡都能弄得原汁原味——虽然大厨极其不乐意干这种变相污染厨房的活,“可是在我心里,家里的饭菜才最好吃嘛。”
“哎呀,说的话跟爸爸都一模一样。”奈奈开心地笑了好几声,“去了意大利到底是不同了。”
纲吉倒不认为自己这算是被异国的风土人情影响,他只是实话实说。现在说些真心话早已不会像学生时的自己那样害羞到闹别扭了。
“今天晚饭我们就在外面吃吧,你们一会儿有什么行程安排吗?”
京子有些担忧:“小纲不回去倒时差?”她觉得纲吉眼睛下似有层淡淡的灰黑。
“我还挺习惯坐飞机的,时差影响其实没那么大。”纲吉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神色轻松地说,“而且我也很想陪大家一起,好不容易休假,在房间里待着多没意思。”
“嗯……那要不给阿纲你买些新衣服去吧。你带来的这些也不知道还是不适合这天气,现在日本已经春末了呀,凉一阵又热一阵的,真担心你穿的不对,一不留神就感冒了。”奈奈抬手摸了摸纲吉的袖口,检查他此刻穿了几件,“加上家里现在也没什么适合你的衣服,啊,还有鞋子也要买些新的呢。总之我们都多买些,换着穿,怎么样?”
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裁剪简单却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他欣然应下:“好啊。”
>
“——啊啊,果然还是这么穿最舒服。”
一进商场,纲吉立刻换上三人一起搭配的宽松运动服,对着镜子发出满足的感慨。嘴角扬起同样的笑,给人的感觉却轻松自在许多。京子连连惊叹穿什么都显得英俊的纲吉,一平红着脸点头如捣蒜,奈奈含笑收下真情实意献出赞美的导购员,三人手挽手,埋头在各家店铺里认真挑选,激烈讨论。
奈奈一直都有打扮孩子的热情,可惜儿子以前对穿着打扮兴趣不大,平日更喜欢花时间在游戏和漫画里,而不是陪同母亲逛街,奈奈只得发出男孩子打扮真随意的泄气感慨。后来这份热情随着家庭逐渐热闹,转移到了三个孩子身上,一平尤为最,衣柜里的绝大多数衣裙都是奈奈带她出门时买的。
畅快购物了一番,纲吉挑选了一间味道不错的餐馆,共享美食,吃饱喝足后,一行人坐上强尼二开来的车返回并盛。
或许是今日打扮英俊的兄长很是尽兴,又或许是期待今日早些见到儿子,昨晚便满心期待,今日又早早起床,体力精力都耗费得干干净净,回家的途中,坐在后排的一平和奈奈渐渐睡了过去。纲吉调整好姿态,方便二人靠着自己,更好的休息。
继续和京子轻声细语的聊天了一小会儿,他也不觉间陷入小憩。
“小纲,到家了哦。”
听到京子的轻呼,纲吉慢慢睁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对方,京子精致的脸显得比以往要近上不少,不过很快她便往后退了退,方便他看清周围,原来自己此刻仍然坐在车后排,一边的一平已经离开了,她正在拿钥匙开家门,而另一边靠着他的母亲仍在睡觉。
在京子的帮助下,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母亲回到家中,把人送回房间,掩了门,又和京子,强尼二一起收拾塞满车后座箱的购物袋。说是给纲吉买衣服,最后谁也没有落下,一平选中了精美的发卡,京子收下了漂亮兼实用的保暖手套,奈奈主动添置了舒适柔软的女性布鞋和一大家子人都可以穿的一整套彩虹色新拖鞋,开车来接首领的强尼二也惊喜收到了纲吉从意大利带来的机械礼包。
东西一一摆放好,要洗的衣物放入洗衣机内,京子喝完杯中的水,拎起自己的包。
“那么我也回去啦。”
“嗯,京子姐路上小心。”一平乖巧地点头。
“我送你。”纲吉跟着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小纲还是好好休息吧。”
强尼二赞同道:“不如我来开车送京子小姐。”
一平不动声色地给强尼二一个无痛肘击。
“京子家没那么远。”纲吉拿起搁在椅背上的外头,委婉拒绝了两人的提议,“我们走吧。”
京子和一平对视一眼,旋即莞尔。
“嗯。”
道路重铺过后,两旁更换过的路灯比以往更要亮堂。
料峭的寒风在钻到衣服缝隙间旋舞,宽松的外套和薄薄的大衣涨鼓了些,并行的二人沉默地漫步于漆黑的春夜间,一时半会儿只有衣物的饰品碰撞和布料来回翻动的声响。
“小纲这次回来,会待多久呢?”
某辆穿行于居民区的轿车从二人面前的街道驶过,以轮胎渐行渐远的摩擦音为背景,京子抬头看向左侧的纲吉,询问道。
“里包恩让我休个长假,大概两三个月吧,甚至更久。”
彭格列有关的事宜对京子早已不是秘密,在尤尼的礼物作用下,更是知晓了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之间的战斗始末。
十年前的中学生沢田纲吉打倒恶魔一样的白兰后,从假死中复苏的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便匆忙回意大利解决白兰留下的史无前例巨大烂摊子,深陷长达两年的高负荷无间断的工作里。最近好不容易才终于处理结束,动乱的里世界重归平静,纲吉前天结束和各同盟家族的会议,回到办公室,意外收获里包恩准备的休假大礼。
“你打算怎么休息呢?”
“我还没想好……大概是睡睡懒觉,在房间里打游戏,看看漫画书?”
二十五岁的年轻首领平日素来忙碌,年少时养成的兴趣爱好却并未被生活碾碎。考虑到首领威严,游戏卡带周边和漫画书之类的东西里包恩只允许他放蓝波房间里,而蓝波平日里都在并盛生活,总部里的雷守房间成了实质上的十代目私人兴趣仓库。好在蓝波也喜欢这些玩意,对此一点也不介意,还鼓励纲吉拿个人财产多买点,自己不玩的话就寄回来给他玩,偶尔回总部还不忘拉上哥哥一起偷偷通宵打游戏。
虽然次日起床格外痛苦便是了,俩人都不愿在这上面长记性。
“是不是听上去有些无聊?”
纲吉挠了挠脸颊,见京子没说话,有些不自信地放低了声音。日本虽为动画产业大国,实际民间不少人对沉迷动漫游戏的男性保持攻击性不低的一些偏见。
“不是哦,小纲只要喜欢做这些事,就一点也不无聊。能让人快乐的事怎么会无聊呢?睡懒觉,玩游戏,看漫画明明都很好。我也很喜欢做这些。”京子摇摇头,温声说完后,对着纲吉粲然一笑,她举起双臂,上下摆动了一下,“睡到自然醒,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可好啦。”
纲吉被她浮夸的动作示意逗乐,京子见到他的笑脸,没忍住,也跟着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在二人因简单的幽默而真心欢笑中,彼此因时间和地域积攒下来的一点点生疏终于彻底消失,他们选择将自己最舒适最自在也最习惯的最初模样展现给对方。
“怎么你也笑起来了?”纲吉忍住笑意,随口问。
“看到小纲的笑就想跟着笑呢。”
“诶?不会是我刚刚笑的表情很奇怪很搞笑吧。”
纲吉越说越觉得似乎就是这样,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结果仿佛笃定答案如此,抬手用力揉搓起英俊的脸蛋。在熟人面前,他一点也不在乎如何维持形象,纲吉在心底里坚定认为自己在京子面前早就没什么其他家族女眷夸赞的首领形象了,即使如今他变得能打了一点,会自己收拾自己造型,自己能做的事和已经做成功(被里包恩夸赞过)的事都稍微积攒下一点厚度,可毕竟不是谁都会在国中时期,穿着内裤在大街上乱跑,冲到对方面前告白两次(还草草失败收场)的。
“我倒是觉得小纲的表情非常棒哦,看起来很漂亮。”
“漂,漂亮吗?”
“或者说非常帅气。”
纲吉顿了顿,本来一致的步伐突然落后一拍,此刻二人正好走到了某个路灯下,京子清晰地看到绯红迅速从他脸颊蔓延至耳廓,如同一滴红墨意外落入杯盏。
“帅……帅气……”
“阿啦,原来小纲还没认清自己的帅气值呢。”京子掩嘴轻笑,打趣道。
“不,那个……我其实不是那么自恋的人啦。帅气什么的,我觉得我身边的人都比我要出色得多。”
这是实话,每每见到其他家的壮汉成群的护卫们,他都会多挪一下目光望向自家风格各异英俊倜傥的守护者们,心底里总免不了暗暗吐槽,与其说守护者们是黑手党,到不如说更像是出道多年,各家粉丝能塞满足球场的大明星。
“要给自己自信哦,明明小纲这么一点也不逊色。我知道狱寺君,山本君,哥哥,还有小纲的守护者们都很帅气,但在我眼里,小纲才是最帅的那个。”京子语调轻柔含笑,定定注视对方琥珀色眼眸的眼神写满了认真。
“……最帅的不是大哥吗?呃,我,我还以为京子你会这么说。”有些害羞的纲吉避开对视,语速加快了一些。
“哥哥有花称赞呀,我更想把我心里唯一的最帅宝座送给小纲你呢。”
“…………”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到面上愈发滚烫的热度,默默选择垂头掩盖,只留给京子毛茸茸,有些乱翘的柔软棕发。
有些像小熊呢。京子在心里笑了笑,如此想。
耐心地陪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猝不及防地牵起纲吉的手,笑着拉人往前跑了起来,见落后自己一步的青年满脸通红地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乖巧地跟上她的节奏一并小跑,京子笑得更开心了,她停下步伐,收回手,等到他神色缓和了些,拍了拍他有些乱的头发。
“小纲明天早上一定要睡饱了醒来哦。既然是休息,就首先让身体放松吧。其实见小纲穿着西装出来那一会儿,我就在想,这个人完全就紧绷着啊,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幸亏我们进的第一家店铺就有很适合你的衣服,换掉西装,小纲一下子精神很多。”两人肩并肩,继续往前走。
纲吉惊讶之余,眼眸深处飞快闪过一抹了然与无奈,心思敏感细腻的女性友人时隔两年再度重逢,对方依旧能精准把握住他的实际身心状态。
他轻声应下,二人又简单地聊了聊今日的经历,欢声笑语间,一并在十字路口处拐了个弯,距离终点站,笹川家的房子只差数步。
“我很喜欢,你帮我挑选的那些衣服。”纲吉瞥见黑漆漆的二楼卧室,下意识回避般地垂了下头,并将一句完整的话稍稍断开来说。毫不意外收获到女性友人的满足一笑,二人走到笹川家大门口,他停下脚步,面色如初,弯了弯唇角,“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我想穿着你选的衣服来找你。”
“来找我?”
“比如说邀请你跟我一起打游戏,跟我一起共享蛋糕和各种美食。”纲吉替她推开家宅门口前的铁栏,手握住推拉的一端,温声道。
京子加深面上的笑意,重重点了下头。
“那我一定会立刻跟你出发。”
分叉的路口边,敞开的大衣衣摆随呼啸的春风胡乱摇晃,勾住了外侧的铁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