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闻言,穷奇眯起眸子,看着混沌的眼神也不似从前一般波澜不惊,反而有隐隐约约的杀意。
混沌的表情这才认真起来,看向穷奇的眼神,多了几分掂量,似乎在考究下一步该如何做。
两人沉默着对峙良久,混沌忽地笑了起来,一边摆手,一边站起来向穷奇走去,然后拍了拍穷奇的肩膀,道:“我当然知道了,你可是穷奇啊。”
穷奇由着混沌将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说话,也不表示。
混沌见好就收地将手收回来,穷奇的眼神依旧含着几分冷意,混沌自然是不会再提起白鹤:“梼杌早就想来见你了,不如今天你就和我一起去见他吧。”
“去哪里?”穷奇问。
“自然是梼杌的宫殿。”
颛顼为北方天帝,但是他与其他天帝不同,他并不排斥凶兽,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儿子梼杌就是四大凶兽之一。
穷奇端着早餐回到白鹤的房间,回来时,白鹤已经醒过来,正坐在榻上向窗外张望。
穷奇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来到榻边,蹲下身子替白鹤穿好鞋。
“白鹤,一会儿我要出一趟门,很快就回来,你不要离开这个房间。”穷奇将腰间的匕首抽出来,放在白鹤手中,“发生什么意外,不必考虑别的,活下来。”
白鹤眨了眨眼睛,看着穷奇,又将视线移到穷奇身上,然后点了点头。
就在白鹤点头的下一秒,风衿子就像被网缠住了一般,猛地回归到了白鹤的身体内,再睁开眼时,风衿子看到了穷奇担忧的目光,风衿子脱口而出一句:“奇鹤……”
下一秒,风衿子看到穷奇的表情微微一怔,而后笑着说道:“说话比原来清楚多了,但是怎么还喜欢偷工减料了?”
穷奇摸了摸风衿子的脑袋,欲转身离去,风衿子一把扯住穷奇的手腕,用力极其重,指甲刮到了穷奇的皮肉上,一道血印子印在了穷奇的左手腕上。
风衿子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扼住了一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穷奇抱着风衿子,对自己手腕上的抓痕毫不在意,他轻轻拍了拍风衿子的后背,哄道:“我真的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等我,好不好?”
临行前,穷奇在白鹤屋子外面设好结界,确认结界牢固后,才放心离开。
“弄好了?”混沌倚靠在院子里的树干上,戏谑地看着穷奇的动作,只觉得有趣,实在是有趣。
“可以出发了。”穷奇展开翅膀,又回头朝白鹤房间的方向张望了几眼。
“走吧。”混沌也展开翅膀飞了起来,“你说说吧,这一天天的,我真是忙死了。”
混沌在前面带着穷奇飞,闻言穷奇轻笑几声,没有回答。
风衿子发觉自己的灵魂和白鹤的□□已然融为一体,好在还有办法跟上穷奇。
风衿子在心里念了段咒语,很快,风衿子的灵魂就从白鹤的□□中飞出,风衿子赶忙跟上了穷奇二人,向着北方宫殿飞去。
北方的宫殿看起来要比其他几个方位的宫殿更……奢侈亿些,很有暴发户的风格调调,大殿从里到外都是金光闪闪,不是用金子就是用银子,奢侈,实在是奢侈。
混沌咂舌,向穷奇解释道:“梼杌就这风格,土的没边了。”
穷奇点点头,虽然没见过梼杌本人,但是通过这个建筑风格,穷奇脑海里已经有形象了。
混沌对这里极为熟悉,门口的侍卫一看是混沌,连拦都没拦,就直接放行了,穷奇跟着混沌一起来到了宫殿里面。
进来以后,穷奇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眼睛疼,因为这里面也太他妈闪了。
“金碧辉煌”还是“金币辉煌”也已经不重要了。
跟着一起进来的风衿子也被闪了一脸,在天庭中,有传闻梼杌爱财,敛财成性,搜刮民脂民膏,无恶不作,现在看来,传闻或许是真的。
“混沌,梼杌在哪里?”穷奇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问道。
“数他那几个破子儿呢。”混沌回答。
俩人又等了半晌,大殿侧方向的小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从那侧向通道里走出一个高大且……闪耀的男人,穿着一身金丝绣的衣服,头上戴的头饰有银有金,手腕上恨不得带满金镯子,十个手指,每个手指上都戴了两三个戒指。
风衿子:“……”
穷奇:“……”
混沌捂脸,道:“真他妈拿不出手。”
梼杌理了理落下来的一缕头发,一挥手,从外面进来了两排穿着金色盔甲的侍卫,搬来了两条豪华金色传说版长榻,道:“兄弟们请坐。”
穷奇看着金光四射的榻,只觉得脑子像被撞过一样。
“坐坐坐。”混沌率先坐到了长榻上,找了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穷奇看混沌坐下,便也跟着坐在了另一个榻上。
梼杌坐在主位上,从侧门到主位,这一路,随着梼杌的动作,金银珠宝拍打在一起的声音响亮清脆。
“你就是……穷奇?”梼杌抬起眼睛,尾音微微上扬,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
“正是在下。”穷奇回答。
“论起来,咱们也算是亲戚啊,穷奇,你父亲和我父亲是叔侄关系,按道理来讲,你还比我大一辈分。”
“抱歉,我不太了解家族的情况。”穷奇回答。
“你他妈来个人就能认成是你亲戚,你看我像不像你失散多年的表亲?”混沌真想一巴掌拍过去。
梼杌向着混沌挤了挤眼睛,转而又笑着对穷奇说:“你也知道的,北方和西方一直都不太对付,倒也不是因为哪边有问题,异兽本就是天生好斗,谁也不服谁。”
穷奇自然是不接梼杌的话茬,从最开始听到梼杌的名字,穷奇隐隐约约就有猜测,或许梼杌找到他,是为了让他成为北方的一把刀。
一把直抵西方咽喉上的刀。
穷奇突然就笑出声音来了,太好笑了,太他妈好笑了,原来真的有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倒霉一辈子。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穷奇很平静地开口说道。
梼杌微微一笑,料定了穷奇一定会答应自己的合作:“你在西方怕是没有立足之地了,换句话说,下一次,你再踏足西方,要么是踏着你父亲的尸体,要么就是你的尸体被运回西方。”
穷奇的双眸波澜不惊,梼杌的话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你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你也得为你的那只白鹤考虑考虑吧。”梼杌笑了笑,看着穷奇不易察觉的神色变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戳到了穷奇的心上,“你凶兽恶名在外,注定不会平凡度过一生,与其被迫卷入战争,不如主动,这样你才有机会主导局面。”
“不然,你那只白鹤,还有活路吗?”
混沌听到这,才终于明白,这压根就是威胁。
尤其是听到白鹤的名字后,混沌更是心虚。
“梼杌,你差不多行了。”混沌看了一眼穷奇僵硬的脸色,又看了眼梼杌信心十足的脸,只觉得眉心狂跳。
沉默了半晌,穷奇开口道:“好,你无非是想要打下来西方,我答应你。”
话音落下,穷奇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随他吧,都随他吧。
风衿子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那份无力感让她整个人都空落落的,风衿子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大脑、四肢都是沉甸甸的,她现在需要见到奇鹤,确保奇鹤还是她印象中那个看似不正经、却很靠谱的样子。
风衿子来不及穿上拖鞋,逃似的从床上飞奔到门那里,一把推开了门。
看着对面紧闭的大门,风衿子的呼吸都放缓了,她有点害怕,推开这扇门后,里面什么都没有,自己和奇鹤的相遇也不过是一场黄粱大梦。
风衿子敲响奇鹤的门,深深吐了口气,没过一会儿,奇鹤就从里面推开了门,看到风衿子后,表情很是诧异。
“怎么了?做噩梦了?”奇鹤摸了摸风衿子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低语,“怎么还出冷汗了?连鞋子都不穿。”
奇鹤脱下自己的鞋子,蹲下身子给风衿子穿上。
风衿子脸色苍白地看着奇鹤的动作,她知道那些都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风衿子总觉得那些事情是未来会发生的。
“奇鹤,”风衿子一把抱住刚刚站起来的奇鹤,“你之前是不是认识一个叫白鹤的女人?”
奇鹤愣了半天,他从未想到这句话会从风衿子嘴里听到,片刻后,他才回答:“是。”
风衿子不再往下问了,脱力般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奇鹤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来递给风衿子,道:“好了,一会儿该腿麻了。”
风衿子搓了搓脸,想要抓住奇鹤递来的那只手,忽然,她看到奇鹤手腕内侧,有一条细小的疤痕,这条疤痕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手腕什么时候伤到的?”风衿子抓着奇鹤的手,借力站了起来,站起来后,风衿子将奇鹤的手反复翻了好几遍,看那条细小的疤痕。
“很早就有了,或许是你一直没注意到。”
“扯,怎么……”一语未尽,风衿子突然想起了刚才在奇鹤的意识中,自己好像就是抓破了奇鹤的左手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