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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久别长相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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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情醒来时,天光已是大亮。

云层消散得一干二净,毒辣的日头烤在绵绵黄沙上,蒸腾出厚重的地气,温度开始升高,但他所躺的地方却绿荫成盖,还有微微凉风习习吹来。

是沙漠中不该有的闲暇舒适。

抬头望去,只见阴凉是凰愿种下的灵植,用灵力灌溉就可以在干旱的沙漠中扎根迅速长大,枝繁叶茂。凉风是凰愿在替他打着扇子,灵力蕴在清风中拂过,沁人心脾。

夙情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魇兽巨大的躯体就躺在不远处,没了呼吸,只留死尸一具。

三三两两的秃鹫停在它身上,警觉地啄食着那滩死肉。它的尸首不值什么钱,凰愿藏好了魇兽之心,却懒得收起尸体。

但没有难闻的腐尸气味,鼻端是好闻的雪髓香气。

好半天,夙情才终于将意识归拢,只觉垫在脑袋下的靠枕柔软舒适,让人忍不住就着惬意的温度再度睡过去,反正还有美梦相伴。

不对……

不对!

夙情豁然惊醒。

自己正枕在凰愿的腿上!

他慌忙起身,失措地唤道:“师尊?”

“嗯?”凰愿毫不在意地微笑,“阿情醒了?”

无人瞧见的地方,敛起的羽睫掩去她眸中闪过的幽光,再抬眼时,只剩下近乎平淡的关切。

一如往日温柔沉静。

但凰愿在内心唾弃自己的卑鄙。

她抬眸瞧着对方纯澈的双眼,刚醒来的小金龙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金色的瞳仁里是全然的孺慕与信任,还残留着一丝自以为隐藏妥当的浅淡依恋。

一瞬间,凰愿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自私到极点的小人。

明知道结局如何,却无端将毫不知情的夙情也拖入无果的痛苦。

樱唇微启,几番犹豫。

有这么一刻,她想将一切和盘托出,自己的悸动、必然的分别都再不保留,但话到嘴边,只变成普通不过的句子:“可有什么难受?”

其中的颤抖,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早知如此,应该从最早就疏远着他,只当最纯粹的师徒,也免得将来彼此伤情伤心。

“嗯,没有。”夙情茫然地回答,“不难受。”

他察觉到师尊的语气的怪异,倏地生出警觉来。这是一种对凰愿的情绪变化存有的近乎兽性本能的敏|感。

但仔细瞧了半天却也没什么异常,夙情怀疑自己是还没醒透。

他揉了揉眼睛。

“别摸,脏。”凰愿拿开他的手,轻轻吹吹他发红的眼睛,“渴了吗?”

“也没有。”夙情摇摇头。

昨夜,他与师尊依照茶馆中人的言语,果真在沙漠深处遇到了一头魇兽。那头妖兽被百姓的迷梦养得膘肥体壮,身形如山,看起来不怎么好对付。

不过终究只是头凶兽,对师尊来说小菜一碟。

但当它吐出蜃气的时候,凰愿却意外地没有出手。虽然惊讶,他也以为师尊是另有深意,等意识到不对劲再想出招已是慢了一步。

吸入的蜃气侵蚀神智。

彼时他的修为不算深厚,根本无法与千年的魇兽相抗衡,袅袅烟雾中,他暗自强撑了一会儿,终是抵不过欲眠之意,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一夜之间,恍如隔世。

“发生什么了?”夙情若有所思地问,隐约还有担忧,“师尊可有受伤?”

恍惚间,他似乎拾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却无法拼凑在一起。

“无事,没什么。”凰愿早换回和软的笑意,温柔地撩开小徒弟垂在额际的碎发,“是你做梦了。梦到什么了?方才瞧你笑得停不下来。”

夙情一愣。

是啊,梦见什么了?

他尴尬地挠了挠下巴,搜肠刮肚好半天也没有找到一点点痕迹,只好老实地回答:“不记得了。”

凰愿闻言有一瞬的如释重负,但松的那口气却微末得如一现昙花,转眼变回往日的云淡风轻。她平常地打趣道:“不记得怎么还如此高兴?”

夙情也有些茫然。

心里的高兴没有缘由,止也止不住,就好像方才当真是梦到了令人雀跃的事情。

他的确是做了个梦。

置身其中之时,镜花水月都似梦非梦,只道忘乎所以,真实无妄。然而醒来后却是一片空白,恍如隔世。

只是仍旧开心,宛如在梦里得了什么珍贵的宝贝。

夙情鬼使神差地问:“那师尊做了什么开心的梦吗?”随即又喃喃自语,“师尊是不是也忘了。”

凰愿听清了他的话,还是用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坦然地答:“嗯,我也不记得了。魇兽太厉害了,轻敌啦。”

“是么?”夙情疑惑。

没有破绽,也没有情绪的变化。

可是为什么自己仿佛从师尊的脸上看见了怅然若失?

夙情百思不得其解。

-

故事内的画面戛然而止,故事外的夙情已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凰愿的脸色在看见这段文字的时候变了几变。

“凰愿?”他低头快速扫过素娟上的字,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那个杀灭魇兽的故事。

从前师尊经常带着他到处跑,满地捉妖杀怪,《阙觞卷》里记载的这一次并不见有多特殊。

但凰愿的表情显然不对劲。

“我没事。”凰愿心不在焉地说,兀自沉在往事中,难以抽离,随着回忆一起复苏的还有当时的情绪——

原来,前世的她只能选择在梦中给予夙情一个结局,却又不敢教他留有半点的印象。

前往极北镇封是灵族被注定的命运,而小金龙终将会被独自留在凡尘中。

无可奈何又无法改变。

凰愿知道回忆愈是甜蜜,等待便会愈发煎熬,更何况无望且无尽的等待不是夙情应该承受的痛苦。

她为了一己之私,将他拖入虚无的梦境,又如何能让他再承受如此残忍的对待呢?

见到魇兽的那一刻,她暗自做了决定——

许他一世,毫无痕迹的圆满。

一切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了。

凰愿的神情恍惚晦暗。

这在夙情看来是明晃晃的隐瞒之意,他的心下有一瞬慌乱到无以复加。

千年前,凰愿动用瞳术,试图让他忘记一切的时候就是相同的表情。

噩梦如骨附之蛆。

夙情不容分说地扣住了凰愿的后颈,用力一扯,将额头与她紧紧相抵。

霸道的神识急切地探入她的识海,暴躁到近乎失控间,他只记得尽量压抑自己的本性,以防伤害凰愿。

所幸的是,凰愿的识海从来也不对夙情设防。

淡漠如序珖,少有这么强硬粗暴的举动,只是乍然触到心底未曾愈合的疮疤,激起了过度的反应。

犹如惊弓之鸟。

夙情意识到自己的失常,懊悔瞬间浮上心头,但此刻想要回撤神识却是为时已晚,猝不及防之下,一幕幕鲜活如映画走马,遽然撞入脑海——

无名小镇。

少年是他,少女是她。

“师尊……”夙情震惊。

熟悉的画面唤起久远的往事,神识强到序珖这样,其实连茶馆中那陶土酒杯底部的漩涡纹样都记得清清楚楚,却唯独对梦境半点印象没有。

与之相反,醒来后的愉悦,他至今难忘。仿佛在梦中完成了什么夙愿,即便是没有印象,回味仍旧叫人心生欢喜。

每每在自己以为可以报恩的时候,总会发现师尊为他做过更多的事情。

即便最后她义无反顾地抛弃了他,但在从前的点滴相处中,事无巨细,为他而想。

师尊并不对他无情,反而在可以的范围内,尽她最大的可能对自己好。

夙情有些不知所措。

凰愿是他从不敢奢望的天边月,流辉照在他身上,时时指明前路,却遥不可及。他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冷月已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夙情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喉头一紧,艰难地吐出了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他如此自私地闯入她的识海;对不起,他竟然忘记了梦境的内容;对不起……

纵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师尊。”夙情抵住凰愿的额头,絮絮地重复道歉,“对不起……”

即便有了迟来的回应,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无论如何,这都已是上一世的凰愿所想,今世又如何呢?

他甚至无法区别上一世的隐蔽回应,是出于对他的怜悯愧疚,还是有微末的发乎情。

不安的情绪通过连接的识海,传给凰愿。

凰愿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心疼。她将额头贴了回去,闭上双眸,尽力敞开自己。

银白的灵力散开,嵌进汹涌翻滚的金流,温柔地包裹住夙情的识海,行安抚之事。

上一世究竟如何,只如已谢昙花,纵然记忆逐渐回流,她也无法再知晓当年当时的思绪。

但前世好似不重要了。

如今她站在他的面前,为何不能再度认真面对他,再度认真面对自己的心?

-

良久的静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但也许尴尬的只有陆大夫,毕竟在强烈的情绪中起伏的两人并无所觉。

“咳……”眼见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甚至有旁若无人的趋势,自觉多余的陆醉月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

意有所指——

还有活人在这里的,莫要太嚣张。

一咳惊醒梦中人。

尴尬的气氛霎时被击得粉碎。

更尴尬了。

“咳。”夙情回过神来,也跟着咳嗽一声,面上瞧不出什么,但是隐在发间的耳廓滚烫发红。

凰愿倒没有咳嗽,但是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笑得如三月春风的陆族长。

于是,陆醉月不尴尬了,却变成了另两人的沉默。

还好陆大夫并非是要看他们的笑话,而他又最是体贴知礼的人。

“另外,我这几年翻看典籍,发现了另一本残卷。”陆醉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片递给二人,假装方才无事发生,“就是这块,与姑娘的症状相合,想来应是八|九不离十。”

这块玉片不似寻常用于撰录的薄玉,上面刻着不知名的徽记。它被磕得坑坑洼洼,只剩下轻微的凹凸,其他的几乎被磨平了。

虽然夙情选择顺其自然,但也过关照陆醉月留心相关的情况。

“有一种可能,”这些年陆醉月不断从各地收集典籍,又翻遍了阁中藏书,收获不多不少,“就是魂魄不稳,便会记忆流失。若是可以将四散的魂魄碎片找回,相应的回忆许是会复苏。”

“原来如此。”夙情点头,“和我们所料不差,她的碎片找回来些,的确是想起了不少事情。”

凰愿接过玉片,将灵力探入其中:“魄碎之人,魂亦不稳,此身入忘川,往生忆难溯……”

一如陆醉月所说。

“凰愿姑娘在转世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意外,才会导致神魂撕裂?”陆醉月对于疑难杂症总有刨根问底的医者精神。

两人看向凰愿。

凰愿努力想了想,却只摇头:“我不记得了。”

梦境中如金阳一般的法阵破碎的画面仍历历在目,但如今想起来的大多是零碎的日常,没有半点关于极北之境的线索。

“无妨的,”夙情安慰她,“往后随着记忆恢复更多,你对散在外面的碎片会有更强的感应力,回收会变得更容易。”

“嗯。”凰愿心下稍宽,对夙情的话有天然的信任,“希望碎片可以让我想起所有的事情。”

“承影,”夙情转头问,“这是哪里得来的?”

“说来奇怪,”陆醉月觉得蹊跷,“这是银冽神君留在我这里的。”

“是和十梦一并交给陆族长的吗?”凰愿好奇地问。

“不是。”没想到陆醉月否认了,“是他落在我这里的。”

银冽曾经数次造访过玄清,也寄居过,留下不少小物件,但玉片却是某次离开时不当心落下的。

玄清常年会有前来求医的外人,多个一两样三四件无主失物也很正常。

陆醉月捡拾到的时候,只当又是哪个粗心的病人不慎掉落的。但这块玉既没有禁止,他神识探入就直接读取到了里面的内容,却没想到是银冽的。

“那你……”凰愿犹豫。

“这是银神君的灵力痕迹。”陆醉月猜到凰愿想问什么,当年他为了治疗银冽的伤,接触过对方的灵力,对此气息十分熟悉,“只是还没找到机会还给他,神君就出事了。”

“唔……”凰愿低头沉思。

这块摘录了特定文字的玉片,很难说不是故意准备的,却又为什么会不小心弄丢了?

陆醉月以为她是被自己唤起了伤心事,自责道:“姑娘也请节哀。”

“嗯,无妨,”凰愿晃了晃手中的玉片,又指着桌上的素娟微笑道,“还要多谢陆族长的礼物。”

“姑娘喜欢就好。”陆醉月释然,“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时间不早了,二位也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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