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风回到小组队伍，大家看到他回来，纷纷激动，王成问：“你想通了？太好了！”

“待会儿跳什么啊班长？”郭萧萧问。

“蒙眼舞。”

许晴风举起李静安给她的带子：“待会儿用这个把眼睛蒙着。”

“为什么要蒙着眼睛跳？？？”宋醒不太理解。

许晴风：“因为我社恐啊。”

“？？？”

说啥胡话呢。

“OMG！蒙着眼睛跳舞？！这让我想到了……”郭萧萧看着那绿色的带子，慢慢捂住嘴巴。

姜信发现她突然变得很激动。

“某本BL漫里的情节……而且……”郭萧萧说着看向姜信，又看向许晴风，接着又看向姜信，“你们今天穿的衣服颜色，也跟当时漫画里的场景一模一样！攻受分别对应你和班长，简直快一比一复刻，绝了！”

姜信一知半解。

郭萧萧所说的英文缩写，和一些“专业名词”，他听不太明白。

“什么意思？”他问郭萧萧。

郭萧萧正回味着漫画里某个场景：“什么什么意思？？”

一旁，许晴风将姜信的反应全然目睹。

什么？？

他竟然不懂郭萧萧说的这些？？？

姜信正要追问，许晴风粲然一笑，左侧虎牙露出，一手搭上姜信的肩：“意思就是，要贯彻刺激。”

姜信：？

是这个意思吗……

“……你跳什么舞？”为了避免话题走向其他轨道，姜信看着面带笑容的许晴风，慢慢收回原本想要继续的话题，不打算再问郭萧萧了。

“蒙眼舞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许晴风答。

“我是说，舞蹈的种类，风格。”他得先跟他确认好表演的内容，因为乐曲的风格，会决定舞蹈的风格。

“你能根据我的动作和舞蹈风格，即兴创作舞曲么？”许晴风问他，手指自他肩膀收回。

“可以。”

许晴风这就很放心了，接着说：“那相当不错。我舞蹈的关键词：绿色，蒙脸，男男，快乐。”

“？！”郭萧萧一个激灵。

姜信不疑有他，认真思考，努力将关键词组合。

他在构思之后的曲子。

“这尺度我想象不出。”郭萧萧则会心窃笑。

姜信抬头：？？

他好像又听不明白了。

姜信只好换一个问法，再度确认性地问许晴风：“我可以即兴创作。那么，你想要什么风格的？”

“优雅一点的，抒情一点的，最好是能表现两个人爱情纠葛，缠绵柔情的那种感觉。”

“好。”他大概明白了。

王成和宋醒听得一头雾水：“这都能行？？？”

“我行。”姜信说。

“！！！！”郭萧萧震然看着姜信。

“我也行。”许晴风笑着接上。

郭萧萧：“6。”

姜信：？

-

天朗气清，和风舒畅。

李静安站在众人之间，班级团队围成一个大圈，她持着手机，开始宣布：“欢迎各位老师和同学相聚于此，接下来我宣布，高二五班春游活动，正式开始！”

李静安：“每个小组将为大家带来一个精彩的节目，首先是第一小组，他们表演的节目是宅舞串烧，让我们掌声欢迎！”

蓝牙小音箱里放出音乐，第一组的人配合默契十足，组员们手脚并用，毫无包袱地跳起了串烧。

他们明显是来搞笑的，全场不求整齐划一，动作夸张，配合着丰富的表情，令人捧腹。

一曲舞毕，全场爆笑掌声连连。

“接下来是第二小组，也是我们组。”她嫣然微笑报出本组的节目：“我们组的节目是歌伴舞，歌曲是原创旋律，舞蹈是精心编舞，大家掌声欢迎！”

“我擦，歌伴舞？这么高级！”

“谁呀？谁呀？谁跳舞？”

“跳舞的好像是班长，姜信弹吉他。”

当众人看到，一起走向中央的，是许晴风和姜信时。

全场空气静了几秒，接着，现场响起一片掌声和吹哨声。

“绝了，这什么组合？？活久见！”

“不可思议。班长这是重出江湖了吗？”

“姜信还会弹吉他？妈呀，这让我等情何以堪！”

姜信提着从何鑫那里借来的吉他，双腿交叠，慢慢坐下来。

琴颈靠左，琴体靠右，浅浅呼吸。

一声流畅的扫弦之后，弹奏开始。

旋律轻快，其间伴随着滑弦和击弦，这让音乐充满起伏，富有节奏。

天光突然就亮了起来，阳光穿过云层，静静地洒落在姜信和许晴风的周身。

许晴风站在姜信身后，手缓缓伸向脑后，系上带子，蓄势待发。

姜信拨动着琴弦，指尖折射着星子一般的碎小光芒。

许晴风自他身后卡点出场。

他双眼蒙着绿色的系带，指尖搭在姜信的肩膀，围着他走位半圈后，面向观众。

音乐逐渐升调，许晴风手从姜信肩上移开，抬起，起手式之后，踏着旋律旋转。

转体之后，手托成花状，自姜信肩侧滑向下颌。

以周围人的角度看过去，许晴风的手，像是托起了姜信的脸庞。

姜信感觉到他的动作。

许晴风的手仿佛一近即触，他余光似乎又感觉到，许晴风仿佛离他越来越近。

姜信暗中调整着状态，将精力集中在弹奏上。

岂料，下一秒，许晴风换手势。

指尖作弹拨状，轻点在姜信脸上。

“哇哦！！！”

“我靠！！”

指尖一触即发后，许晴风踏步旋身离开他，进入下一拍。

“又磕到了是怎么回事？！”

见到这一幕，一些女同学窃窃私语，手机拍摄一刻不停。

……

姜信脸颊方才被他点过的地方，还残存着微弱的触感。

空气似乎带着沉沉的重量，否则，他不会在他离开之后，还有着那样清楚的感知。

-

许晴风步调未缓，手结花势，指尖滑出一朵小花，那是他刚才在旁边摘的野花，用作本次表演的道具。

许晴风脸庞追随着指尖游走的方向，像在追随着什么，虽然他蒙着眼睛，但大家能感受到他视线所及的方向，是此刻被他轻轻托举起来的花。

花迎着天空和阳光，轻轻颤抖着。许晴风指尖突然展开，那朵花坠落在地。

吉他的旋律，也由原先的轻快转为忧郁。

他们配合得很默契，舞蹈和旋律自然地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将人带入到歌里描述的情景。

“我似乎看懂了这个舞蹈所要表达的故事。”郭萧萧和旁边的李静安交流。

“嗯。”李静安也看懂了，说，“大概是一个调皮的少女遇到心上人，想靠近却不敢靠近，只能每天幻想和他在一起的场景，然后，她慢慢发现了自己沉浸在幻想的真相。”

“我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感觉最后会是个BE。不过……少女这个词要改一下。”郭萧萧吐舌头。

“改成少男比较合适。”她说。

“你说得对。”李静安莞尔一笑。

阳光不燥，微风正好，少年们青春美好的回忆存于这个5月，也将被铭记于心。

最后一个尾音结束。

一曲舞毕，故事的结局，许晴风蹲坐在地，紧紧抱住自己。

“果然是BE。”郭萧萧叹息。

许晴风听到周围传来掌声，他结束了这个舞，脸面对着地面，慢慢摘下了系带。

一只手伸向他，是姜信的，他没有犹豫，由姜信拉着站了起来。许晴风感觉到姜信指尖的薄茧，带着一点微硬的质感，被自己的掌心的皮肤感知到，却并不硌手。

他知道这个，常年练吉他的人手指都会有茧，但姜信的手指外在却没有任何改变，他很多次写作业许晴风都偷偷观察过，他手指修长，指骨线条明晰，拿握东西的时候，手背掌骨也有着同样细长的线条。

许晴风和姜信站在一起，手拉着手，对着周围的人鞠躬。

现场掌声雷动，伴随着欢呼和口哨声。

“棒棒！太棒了！”“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宋醒高举着两个塑料袋，充当气氛组，朝着他们两人狂舞：“我为哥哥举大旗，看谁敢与他为敌！你投一票我一票，哥哥明天就出道！”

“宋醒，你这么喊太费嗓子了。”郭萧萧说，建议起来，“应该取个CP名，名字我都想好了，叫一见晴信。”

“哎哟，不错哦。”宋醒立马采纳，现编口号继续大喊，“一见晴信，永结同心，披荆斩棘，段位黄金！”

“哟，还挺有文采的。”

“嘿嘿，那是。”

那天之后，两人一见晴信的CP名就在班上传开了，每当有两人同框互动的场景出现，CP党们就迅速寻味而动。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同学们各尽所长，都给大家带来不同风格的精彩节目，表演结束，到了公布名次的环节，杨哥一手抱着孩子，开心地对大家宣布：“所有的小组都发挥不错，名次并列啊。所以，我的奖品是——今天晚上晚自习免作业，给大家放电影。”

这礼物不错，大家听完之后欢呼雀跃。

陈柯仪点点头，紧接着说：“到我了，我的神秘大礼包是——爱的夸夸，或者，一个温暖的抱抱。来找我夸夸，我夸你几百个字还不带重复的，谁先来？”

“我！”

许晴风率先举起了手。

陈柯仪朝他招招手。

许晴风乖乖过去，等她夸夸。

“你小子语文什么时候能及格啊？”陈柯仪第一句话如是问。

许晴风察觉情况不对，不像是夸夸，赶紧开溜：“我先走了陈老师！”

“哎，你跑了干嘛？留下来啊，让我好好夸夸你。”

“不了不了，留着下次再夸吧！”

陈柯仪的威严成功让许晴风撤退，陈柯仪单手叉腰朝他喊：“说好了啊！下次一定得给我个机会夸你！”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许晴风跑远了。

“臭小子。”

这时候班上几个学生又向前来。

“陈老师，我想听听你的夸夸。”宋佳佳第二个。

“没问题呀。”她看到宋佳佳，开始夸她，“我的好课代表，老师的得力助手，能干又勤劳的小蜜蜂，由巧克力奶酪蜂蜜等一系列甜甜的食物组成，你在任何地方都是个超级乖乖的小宝贝！”

“啊陈老师，你说得我都快不好意思了！”宋佳佳听完之后捧着脸离开了。

到下一位王成，她继续：“王成小可爱，你那眼镜下迷人的小眼睛，时刻都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如果说爱因斯坦的智力是100分，那么我只能给你打99分，剩下一分我偷偷留着，因为怕你骄傲。”

王成被哄得像小孩子般开心，大声说：“这就是语文老师的魅力吗？！陈老师不愧是你！”

“不愧是我。”陈柯仪双手抱在身前，怡然笑了起来，下巴扬起弯弯的弧线。

到下一位。

陈柯仪看到了李静安。

李静安缓缓站到她面前，等待。

陈柯仪酝酿了一下词句，思考着应该怎样夸她：“给我点时间酝酿一下啊，静安。”

这时，李静安却对她摇摇头，说：“陈老师，我不要夸夸，您给我一个抱抱就好。”

“哦，要抱一下是吧？行啊。”斟酌词句需要脑细胞，但是抱抱不用，陈柯仪欣然地接纳了，双手张开，给了李静安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了，抱抱完毕。”

“谢谢陈老师。”

李静安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离开。她转身的那一瞬，脸上的笑容如被风吹开的淡粉花蕾，无声轻柔地舒展开来。

-

返程的时间在下午四点半，5班以小组为单位，依次上了车。

许晴风和姜信坐在一起，前面是王成和宋醒。

宋醒回过头问姜信：“姜信，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加个微信呗。”

“也让我加一个。”王成也说。

姜信如实地告诉了他们实情：“我没有微信。”

“哈？”宋醒不可思议，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年代的这些工具，难道不是必备的社交软件吗？

“嗯。没有。”姜信拿出自己的手机，示意给他们两人看，“我用的是这种机型。”

王成宋醒对视了一眼，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那就存个电话号码。”王成说。

“好的。”

三人互存了电话，宋醒见旁边的许晴风没什么动静，就好奇地对他：“许哥你也存一个呗。”

“我早就存了啊。”

“啊？！早就？！”

宋醒印象里，他们好像不是特别熟，什么时候，竟然早就已经有了双方的电话号码。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成说，“许哥和姜信每天都同坐一辆车回家，许哥坐前面，姜信安安静静坐在后面，上次在花园路那边，我第一次碰到他俩坐一起，姜信还给许哥拈头上的花瓣，拈完之后捧着怀里的书坐好，画面可美了。”

姜信：……

“有画面了。”许晴风听着发笑，拍拍旁座姜信：“很像偶像剧女主。要不下次你穿个裙子吧。”

“不了。”姜信轻声回绝，接着看他，“我觉得，你比较合适。”

！！！

许晴风突然察觉到危机，座位下的腿迅速撞了下姜信的。

“许哥穿裙子？哈哈哈哈……”宋醒光是想到那画面就想笑，脑海浮现出许晴风穿裙子的样子，完全绷不住。

“许哥喜欢什么裙？jk裙还是公主裙？”提到裙子王成忍不住问一嘴。

许晴风笑容相当和蔼，答：“当然是公主裙啦。”

“公主裙？哈哈哈！笑死我了，完全不敢想，不敢想不敢想！”

“还是要敢想。”许晴风按上宋醒脑袋，拍拍。

“想不了想不了，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宋醒笑得捶起了座椅。

王成也笑：“许哥穿裙子？除非太阳从西边落下，地球绕月球旋转——陈老师考试考够一百五十分钟。是吧许哥？”

“嗯呐！是的呢！”

前座宋醒还在笑。

许晴风放弃了让他消停的想法，无奈地和姜信对视一眼。

接着，偷偷发消息给他。

姜信手机短信通知响了，他见是许晴风发送的消息，打开：

“你要记得我们的承诺！不准将我女装的事情说出去！”

姜信看着那条短信，仿佛看到听他薄唇启合，一字一句地告诫他：不准、说出去。

姜信感觉到了他言语里的威胁。

回复消息：“好的。”

刚发送没多久，手机又收到新的一条：

“不准说出去，否则——”

姜信：？

他直接看向靠窗坐着的许晴风。

许晴风双手抱在身前，嘴巴不服气地撅起，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眼帘抬着，目光高度集中在他身上，有点瞪视的意味。

他没给他发短信了，前面宋醒和王成开始联机打游戏，他没顾及了，直接说：

“否则，我晚上不带你回家了，把你一个人晾在路上。”

“好。”姜信温然应下，没有丝毫犹豫。

用一个秘密换这个，好像他也不亏。

许晴风心满意足，坐正身体，开始欣赏今日份班级群里丰富多彩的照片。

姜信手撑在座椅扶手，轻抵住脸思索。

他好像挺在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