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张着惊讶的嘴巴，一旁的江澄不明所以：“怎么回事姐？”
他推了推林清月，她才回过神来，指着少年，嘴唇颤着：“方...方...方...”
“方池阳。”少年接过她的话。
林清月推开挡在烧烤摊前的npc，弯腰钻进店里，举手拉着卷帘门：“都散了今天打烊了！”
门外排队的npc还处于蒙圈状态，林清月一把就将卷帘门给拉上了。
房间登时黑了不少，只有一盏灯在头顶亮着。
江澄也带着斑斑钻了进来，站在少年前面，仔细看着他：“你说你是方池阳？”
少年摘下头顶的帽子，随手置在椅子上，手里的喇叭又发出声音：“不然呢？”
“放屁！”林清月上前就扯住他的头发，恶狠狠地问：“是不是那个月月派你来的！你还敢假扮方池阳了！？”
“林清月，真是我。”少年似有些无奈。
林清月才不管这些，用手臂环绕着他的脖颈，用力一勒：“还敢直呼我大名！快点儿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少年手里的喇叭传出一声长长喟叹，之后滋啦两声，发出声音：“你回卧室之后我就准备继续研究游戏，结果刚进游戏就眼前一黑，睁开眼就站这里了。”
林清月还是不信，勒得更紧了：“你个小东西又去窥探我们了？”
少年被她勒得快喘不过气，直接说：“我让你去捞船，还告诉了你通关的办法，记得吗？”
林清月当然记得，但是…
“我知道你们系统有本事，什么数据拿不到！快说是通过什么偷窥窃听的！电视？电脑？还是手机？”
少年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挣脱林清月，挣扎好半天，他手里的喇叭才大喊了一声：“你先放手行吗？”
林清月不放，还让江澄拿了根串过来。
怕浪费上面的食物，她让江澄把肉先吃了。
江澄本来就会感到饿，可这一口不对劲，有盐有味，孜然还挺香。
他继续撸串儿，把肉撸赶紧了还意犹未尽。
林清月拿过空签，用尖的那头对准少年的眼睛：“快点儿说！我可没工夫在这里和你玩！”
少年眼见竹签快要到自己的眼珠子前了，猛地闭上眼，喇叭在喊：“肉嘟嘟别闹了！”
林清月手里逼近的动作停了，手一松竹签落地，“啪”地一声脆响。
禁锢着少年的手也缓缓松开，她定定站住，瞳孔震颤看着眼前少年。
少年松了口气，抬手捏她圆润又粉嘟嘟的卡通脸。
“这下信了？”
少年眉眼含笑，动作也很轻，停下捏的动作，拇指在她肌肤上抚了抚。
肉嘟嘟！是她小时候的外号，因为她小时候胖，浓眉大眼的像个福娃，不少人这样叫她。
很久没人这样叫了，林清月深呼吸平缓心情。
她虽然感觉不到少年捏她脸的力度，但动作她能看见。
闭目凝神，林清月抬起脚就猛地往前一踹：“别叫我肉嘟嘟！你个烂系统连这都偷！但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捏我脸！”
少年被她一踹整个人弓着身子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墙上，身体嵌进了墙里，之后随着周围的砖块掉了下来。
林清月气势汹汹上前，揪住他：“不想继续挨揍就老实点儿坦白！”
少年摇着头，说不出话，手指着落在地上的喇叭。
林清月回头去看，又拧眉瞧着他，好像刚刚他说话的声音全部是从喇叭里传出来。
她笑道：“没喇叭你说不出话？”
少年很肯定地颔首。
好吧，林清月温和笑着，将喇叭捡起来，欲给他又不给的，道：“你呢，老实交代自己的身份，在不影响我的情况下，我可以考虑让你继续开店。”
说完，她问：“知道了吗？”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接过她手中的喇叭，登时里面传来声音：“林清月我真是方池阳，可是现在我没办法证明我是我，实在不行，你去通关看看能不能回去，看我是不是也傻了！对了，我之前担心过我可能也会被带进游戏，还留了一信给家里的阿姨。”
闻言，林清月揣着手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少年，他居然连这个情况都知道，不简单。
可他说得这般详细，莫非真是方池阳？
不对不对，林清月摇摇头，现在现实世界里的AI技术已经能换脸换声音，这在游戏里，说不定它什么都能窥探到。
可以说，现在的人在大数据库里根本没有隐私可言。
林清月持百分之九十九的怀疑，把少年从地上拎了起来，扛到肩膀上，还往他撅起来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姐姐有办法看。”
打开卷帘门，居民和人群还未散，看着林清月把店老板扛了出来，纷纷退让在一旁。
有人弱弱问着：“我那个滋滋冒油，看起来贼拉香的五花肉还能吃到吗？”
“能。”林清月莞尔一笑：“等明天我找员工来开门，你们就能继续购买了，现在先去集市买些吃的先垫垫肚。”
众人略显失望地垂下头，议论一番，还是选择先随便吃点儿。
林清月扛着少年到菜园，找到之前捆过三位高中生的上吊绳。
她将少年的脚和手反绑起来，然后再挂在树上。
少年也不挣扎，随她弄。
林清月拉了一下绳子，确保没问题，走到少年面前：“等我看了，再来收拾你。”
少年微笑：“你去看什么？”
林清月勾起半侧唇角，阴恻恻一笑：“去看看你冒充的人，有没有事。”
他不再开口了，面露疑惑目送林清月离开。
进入小黑屋，LED屏幕正在播放现实世界里的事。
家里的阿姨从书房里急匆匆的出来，耳边夹着手机，一边在包里翻找什么。
片刻，她掏出一张纸，展开。
林清月看得挺清楚，上面写着。
【阿姨，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变得和妻子一样有些傻，麻烦您立刻联系我的父母。】
后面是方家父母的手机号。
接着电话像是被人接起了，阿姨语气急迫：“不好意思，打扰了，方总今天在书房办公，我去给他送茶，发现他突然傻了，变得和太太一样，他说出现这样的情况立刻联系你们。”
那边的人好像是料到这样的事发生，不过两秒，就听阿姨说：“好，我等你们过来。”
电话挂断，阿姨赶紧又上楼，先去看了眼还在睡觉的林清月，然后进入书房，看坐在地上摆弄手办的方池阳。
男人没哭，模样也不算呆滞，眼神睿智似在研究手中手办，极其认真。
这看上去也不傻啊，阿姨怎么就断定他傻了？
林清月坐在沙发上看，只看着方池阳坐在地上，腿一晃一晃的，见阿姨进来，举起手里的手办，问她：“这是月月妹妹的玩具还是我的？”
说完，他垂下眼眸擦擦手办上的灰：“如果是妹妹的，我得赶紧还给她，不然她要哭。”
很好...是傻乎乎的语气。
江澄单手靠在椅背上，看着傻掉的姐夫，嘴角抽抽：“这是什么意思，集体犯傻？”
“不...不知道。”林清月脑袋都宕机了，她明明没有再和系统做交易，也没有想过方池阳要进来这些事啊，怎么会？
难不成就因为自己洗澡之前想了一下，希望方池阳不要再提喜欢不喜欢的事，意识影响游戏，干脆就让他进来当个哑巴？
这... ...
林清月咬着拇指的指甲，蹙眉苦思。
这时，房间传来门铃声，方家父母赶到。
阿姨去开门，方父先进屋，赶紧问：“池阳在哪里？”
“书房。”阿姨边答边带路，不免又多一句：“方总还是挺乖的，没...没哭没闹。只是这事儿太邪乎了。”
方文齐似也没听她说什么，还是方母陈俪对她道：“我知道。池阳提前给我们说过这个情况。”
交谈间，方文齐已经打开了书房的门。
方池阳看见父亲的那一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姿挺拔，一米八六的个子站得端端正正，叫了声：“爸爸。”
方文齐一时也怔了下，儿子的模样不像傻的。
他上去，试探问他：“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方池阳有些讪讪咬唇，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才说：“爸爸，您今天工作很辛苦吗？”
听到这话，陈俪顿时加快脚步过来，抬起手摸了把儿子的头发：“这...哎哟。”
方文齐坐在沙发上，又侧头看陈俪：“你说池阳和月月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他怎么就会觉得自己也可能会傻？”
陈俪也牵着方池阳坐到沙发上：“不行不行，这件事太有问题了，不如我们报警吧？”
方文齐急忙摆手：“那天池阳回来不是说了嘛，如果有一天，他也出事了，不要报警也不要带他们去看医生，信迷信，只找人照顾他们就好。”
“可是...”陈俪记得搓大腿：“他也不说清楚为什么会出事啊。”
“他当时不也说不确定嘛。”方文齐心里也急，不过看着自己的妻子慌乱，他只能稳住：“这几天你先休年假，看着月月和池阳，要是十天半个月的他们再不好，我们就去医院。”
“你不觉得这事儿太奇怪了嘛，老方，我觉得我们现在就报警吧。”陈俪似乎越来越急。
这时，站在一旁的方池阳开口了：“爸爸妈妈，我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报警去医院？”
陈俪不知道如何对儿子解释，用脚踢了方文齐，给他使眼色。
方文齐斟酌后说：“没事，你快去刷牙睡觉，我和妈妈商量点儿事。”
“好。”方池阳松开陈俪的手，捡起地上的玩具出门，可刚出门他就觉得不对劲，站在原地。
可他也没有哭闹，镇定自若侧头问阿姨：“能麻烦您带我去洗漱吗？”
阿姨赶紧带路。
隐约还听见方池阳问了一句：“这是您家吗？”
之后的对话林清月就听不清了，只听见陈俪和方文齐的谈话。
方文齐：“池阳小时候就懂事，做事也有分寸，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先别急，说不定他心里有数。”
陈俪抽卫生纸擦手里的汗：“可是，这...我还是觉得心里害怕，万一两个孩子都好不了了，可怎么办？”
“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能先照顾他们，观察观察情况。”方文齐说：“老陈你先别急。”
陈俪揉着跳痛的太阳穴：“行，那我先请年假，今晚我们就住这里，明天你去池阳公司替他安排下工作，请个假。”
“知道了。”方文齐说完，看了眼还亮着的电脑屏幕，正欲去关，门口突然传出阿姨的叫声。
“方先生您别关！”
方文齐被吓了一跳，猛然收回手：“怎么了。”
阿姨似乎被吓坏了，先赶紧去看屏幕，确保游戏还开着，才说：“方总交代过，这台电脑无论如何都不能关机，说是停电了，来电之后也要马上启动游戏，不可以退出去。”
陈俪急忙道：“那就别动他的东西，老方走了。”
林清月坐在沙发上叹为观止。
方池阳...真的不愧是方池阳。
他居然连这些都想到了，但也对，他曾经说过方小阳是以他的形象做的，既然自己能进来，他说不定某一天也会像被诅咒一般，穿进游戏。
林清月揣着手频频点头，心里不停夸张方池阳的智商。
这时，有根手指搓搓她的背。
林清月转过头：“干嘛？”
江澄皮笑肉不笑着：“姐夫还在外面挂着呢！”
就是！林清月赶紧起身，朝门外跑。
方池阳见她火急火燎的出来，抬起下颚，表情好像在说：信我了？
林清月赶紧拿起镰刀给他松绑，嘴里解释：“我发誓，这次我真没有和系统做交易，让你也进来。”
方池阳站在菜地里，左右环顾。
林清月知道他在找喇叭，赶紧双手奉上。
方池阳拿到喇叭后不在意道：“就算是你要我进来，也没关系，能陪着你挺好。”
林清月头顶黑线：“呵呵... ...”
方池阳打量着就往小黑屋走：“何况我才是游戏的开发者，要被卷入游戏也应该是我，你不用自责。”
林清月嘀咕着：“我才没有自责。”
方池阳没接她的话，笑道：“菜种的不错。”
他倒是镇定，丝毫不慌不乱地走进屋里，又道：“房间也布置得不错，还安了电视…”
电视还在播放他脱衣服准备换睡衣的画面。
等等…方池阳脸色一僵。
侧过头，看见已经心虚，躲在门口不敢直视自己的林清月，正在扣墙皮。
他反应了一下，磕巴了：
“你一直都能看到现实世界？那…我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