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澄一起到集市,里面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下脚都难。
林清月没敢贸然进去,怕自己的力量误伤了居民,只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目光所及只有后脑勺,但耳边却落进了不少声音。
“蔬菜包子了解一下!”
“走过路过别错过,特调奶茶,采用最新鲜的森林绵羊奶制作!好喝又安全!”
“鲜榨草莓汁!今早刚摘的草莓!特价一百金币一杯啦!”
林清月又竖着耳朵去听,发现其他叫嚷。
“森林一日游,七人团特价一万金币,包吃包住,体验森林冒险活动。”
“肖像画,三百金币一张,全家福只需一千金币啦。”
... ...
叫嚷声不断,项目好像还挺多。
林清月垫起脚尖去看奶茶方向,还真有一只小绵羊站在摊位后——挤奶。
她微微惊讶收回目光:“这都是在干什么?”
江澄解释说:“不知道,大概是它们都接收到了你的思维,今天一早就全来摆摊了。”
“那我的店还怎么办?”林清月问,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怕不是要被抢了生意。
“没事儿,它们现在的这些摊位都是收费的,虽然不多,一个月五千金币,但是看现在的人数,一个月怎么也有十五万。”江澄粗略算了算。
“你怎么知道的?你收的?”林清月没想到他还有这生意头脑呢。
江澄摇摇头:“不是我,是你的主管林妙妙决定的,而且她不知道去哪儿搞了把锁,每天集市开门关门时间都是她说了算。”
人才!
林清月双目放光,问:“那这个月的摊位费都收齐了吗?”
“不知道。”江澄说:“她应该也找了专门的财务在记账,现在可能忙着收钱吧。”
行,林清月放下心,突然问起:“我听了半天他们都是卖的素,没有荤腥?”
“没有,他们去哪儿搞荤腥,总不能自相残杀吧。”江澄笑笑。
那确实不能,场面过于血腥。
眼看集市大厅的人越来越多,林清月叫上江澄往她的小黑屋走。
“买家具花了多少钱?”路上林清月问了嘴。
江澄从兜里掏出发票,收据等物品交给林清月:“沙发、床、装饰用品拢共花了四百五十多万。”
“哎哟喂。”林清月肉痛起来,这物价简直离谱,她想了想:“那我的余额岂不是只有五百多万了。”
“这有啥,等店开张了,钱不就源源不断的来了嘛。”江澄说着推开小黑屋的门:“姐进去看看呗。”
林清月探头探脑看进去,眼睛都瞪直了。
这屋哪儿还是她那一贫如洗的家啊,简直焕然一新,当然除了那个露出棉絮的美式田园风沙发。
江澄解释说:“这个沙发根本就搬不动,好多工人都试过了,没办法。只能随它在这里了。”
林清月点点头,四下打量,墙上挂着一些装饰画,江澄说是送的,还有一些用鸟类羽毛做的装饰品,听说也是动物知道她今天买家具送来的。
进屋的左手边摆放一个鞋柜,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好像也应该有。
前面就是两张床,中间用一个立柜隔开,立柜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不知名的花。
江澄跑上前:“花瓶是我买的,花是我去森林摘的,是不是挺有氛围。”
林清月笑而不语,继续看着她床旁边的一个吊床。
江澄又移步到吊床前:“给枯燥的日子增添点儿乐趣。”
说罢,他还指了指脚下的一个小木房子:“给狗子准备的,总不能让它天天睡外面吧,这个玩意要五万块呢!姐夫这游戏挺费钱哈!”
林清月弯腰去看看这个刷着绿色油漆的木屋,里面还有软垫和窗口,是挺精致。
另外屋里还摆了一个同样田园风的长款沙发、原木色茶几、蒲团。
林清月查看完,隐约发现不对劲,又来回走了一圈,她指着放置立式台灯的地:“这个邮筒呢?”
“消失了!”江澄说他带着家具城的员工回来的时候,邮筒就不见了。
想来是镜像的游戏世界被摧毁了,邮筒也就随之消失了。
林清月并未多想,走到吊床前刚准备上去躺一躺,身体瞬间移动到沙发上。
动作之快,只在眨眼间,她都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又突然站了起来,开始朝门外走。
这股束缚的力量很强,她挣了几次都无法摆脱,想要回头看江澄都转不动脖子。
她只能被操控走在路上,直到斑斑出现在脚边,问她:“又要去渔村了吗?”
林清月想开口回答,发不出声音。
这又是什么个怪事!
她依然被支配着往前面走,东一步,西一脚,像醉汉是找不到北似得,走到一棵树下,发现江澄出现在树下,沙滩椅、录音机、还有那把破吉他。
这些不是方小阳的东西嘛。
江澄显然也是突然瞬移到此处,脸上也全是震惊的表情,可他同样无法和林清月对话,甚至连嘴也张不了。
林清月懵了,看着他俩身上的那条绳子在靠近的时候再次出现。
接着江澄在前面带着她走,两人一言不发。
直到抵达吊桥的位置,林清月眼前一黑,再恢复视线,人在迷雾都市的街上。
她继续被支配去拉车门,拉不动。
力气也消失了?
开门无果,林清月定定站在路边,像是被点了穴道,直挺挺站着,只有江澄在她面前走了几步,最后停留在她面前,也同样直挺挺地站定。
接着,她的手又能动了,不过这次她发现自己开始跳舞了,一个前段时间网上流行的大热舞步。
汽车反光镜显示出她滑稽、笨拙的模样,还有她脸上笑得十分灿烂的表情。
林清月傻眼了,移动瞳孔看江澄,他的瞳孔也再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可是却没有任何动作。
许久,林清月停下身体扭动,眼前再次一黑。
场景转换,她又被传送到了渔村。
“呀,你又来了。”
村长和村民同她打招呼,林清月也回应不了,双脚不听使唤地朝海的方向跑去。
江澄则是留在原地。
等她到了海边,身体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直接朝着海走了进去,最后潜入海底。
浸泡在水中,林清月断线的思维好像重新连上了。
只是她还没骂得出口,人又浮出了水面,她这才发现,那轮升至海平面就停止的太阳,已经完全挂到了天上。
她再次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也在明白的同时,她又进入了水里。
来来回回水面水下浮沉好几次,仿佛操控她的人在测试什么。
林清月这时也不在意了,随他怎么弄吧。
正想着,好几日没有听见的钟声在耳畔响起。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林清月再次穿梭在彩色线条中,几秒之后躺在了绵软的沙发上。
许久没穿越,猛然晕了一下,林清月缓过劲儿才从沙发上坐起来。
房间她很熟悉,是方池阳的书房。她侧过脸往他办公桌的位置看,突然一杯温水贴在她脸颊上。
男人低垂眼眸,温柔看着她:“喝口水。”
林清月接过杯子,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开了,上次走之前,她和方池阳爆发了冲突。
而且话题有很敏感,她脸上觉得热热的。
她温吞喝着水,方池阳绕到前面,坐在她脚边位置,斜眸向下:“腿上的伤一天就好了,你是不是已经把麻烦解决了?”
男人抬眸看她,面露疑惑。
林清月清了下嗓,将自己杀到led屏幕后面,把他的女主角:月月的天灵盖掀开这件事告诉了他。
方池阳鼻尖泄出轻笑:“原来是这样。”
林清月蹙眉:“怎样?”
“之前我操控的角色应该是她,但现在镜像世界没了。”方池阳挑眉看她:“所以... ...”
林清月冷冷一笑,把水放在茶几上,“现在你操控的人是我,对吧!准备在海里淹死我?”
方池阳眸光微闪:“我可没有这种想法,只是试验一下。”
林清月:“试验什么?”
“角色进入海里会有一个呼吸值,如果佩戴了氧气瓶,就会有氧气瓶消耗值,可是你没有,刚刚我又测试了一下江澄,他有。”
方池阳解释完把桌面的笔记本打开,“我不确定现在你是否能记得我告诉你的游戏内容,但既然你解决了原本的游戏主角,我可以先告诉你试试。”
林清月拿着本子打断他:“对了,这边的我是不是也有了异常,之前在游戏里,我有了呼吸心跳,后来又老是犯困。”
方池阳颔首肯定:“对,有异样。”
他也将她的反常告诉了林清月,并说出他心里的猜测:“我想你在游戏里睡着,月月就会趁机进入你的身体,学习模仿你的一切。”
“你设计的都是什么东西!”林清月愤愤不平:“万一害死我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方池阳顺着她:“好好好,不过现在你解决了它,我这边的代码也出现了新问题,有一段直接消失了。”
林清月幸灾乐祸的:“你这个邪门儿游戏还是不要上线的好,搞不好又激活了什么奇怪的系统,把其他玩家也弄进去了。”
方池阳和她的想法一致,早就告诉公司的人,这款游戏停止开发,同时也永久封存。
言归正传,林清月拿着手里的笔记本拍了他一下:“来给我说说游戏。”
方池阳正翻开本子,又听林清月嘀咕一句:“早点儿回来早点儿离婚。”
方池阳:... ...
沉默许久,他屈指弹了下林清月的脑门,声音暗哑着:“能...能不离婚吗?”
?
林清月瞳孔倏然放大:“为什么?”
男人白皙的肌肤明显晕开了一抹嫣红,渐渐朝耳根蔓延去,握着本子的手也在收紧。
薄唇嗫嚅,凸起的喉结滚动,方池阳终于说出:“我不想离婚。”
林清月知道原因,却还是下意识地问:“为什么不想。”
方池阳垂着眼眸像只委屈小狗,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肌肉微微颤着,说:“之前江澄在游戏里受伤了,现实世界他也出现了同样的伤口,我就想过,是不是你也会受伤。可明明从小就想要保护你,你却因为我设计的游戏受伤了。”
“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方池阳抬起头,眼眸里浮出点点星光:“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用了你的插画,用了你童年的那些礼物、玩具来设计游戏,才导致你进入游戏。”
“可你说得对,你明明生活的很好。”方池阳眼底覆上一层心疼:“可能每个人都有难以治愈的童年,可这些人不也努力的活着,好好的生活着,游戏本来应该是让人快乐的,而不是让人去追忆曾经。”
方池阳苦笑着说:“是我太自以为是。”
听他说完这些,林清月怔住,莫名抬起手拍拍方池阳的背:“没有,我...我在游戏里,不挺好的嘛,现在整个游戏的npc都是我员工!”
方池阳笑笑,似又看穿她:“逞强也挺好的。”
林清月脸色微变,瞥了他一眼:“我没有逞强,我说的是事实。”
“所以我不想离婚。”方池阳一瞬坚定了自己的语气。
林清月眉心一拧:“这有什么关系吗?”
方池阳定定看着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可以对所有人逞强,哪怕是对自己,对我,但我希望,有一天你撑不下去,就像你看到书包的那一刻,需要释放情绪的时候,我能成为那个唯一可以倾听的人。”
听着他的话,林清月淡淡垂眸。
身体也开始莫名燥热,腹诽:他这是要表白了?
方池阳的手还放在她发顶,身体往前靠近了一寸:“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再将你当做妹妹,那封信不是情书,也不是什么劝学。”
男人缓缓道:“是毕业要离开平县了,怕你觉得我也离开了你,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