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只有杀戮。
江澄听到林清月的话,脚上的疼痛感再次传来,垂眸看了眼,“姐,你怎么想的?画这么黑暗的玩意。”
林清月自己也不知道,在一些无事寂寥的深夜,伴随着死亡金属的摇滚乐,她拿着画笔,福至心灵,一幅又一幅画,一个又一个怪物,被她创作出来。
而这些画,最终都被一位不知名的神秘买家全部买走,关键是价格还不算太高。
一共就卖了五万块。
林清月心里咯噔一下,缓缓偏过头,语气严肃喊了声,“江澄。”
“嗯?”江澄瞧她那个正经样子,脸色大变。
林清月喉咙梗了一下,“这样的怪物,我至少画了十多个,医院里最后一关的连体人也是我画的。它们之所以没有攻击性,大概是因为,因欲望而生的人,大多数都贪婪怕死。但是,渔村里的这些,每个emo的深夜,我想的都是死!都得死!”
“而且。”林清月继续说,“这些画都被人买走了,这个人就是方池阳,你名义上的姐夫!如果他真的拿我的所有的画做了游戏角色,那么,在接下来的关卡里,所有的npc都不会像都市里那么好说话,它们都会想要了我们的命!”
林清月说得咬牙切齿,从前惜字如金的她,难得分析了那么大一串,结果全是噩耗。
然后她还在激越吐槽,“看见你的腿了吧,你会受伤,那就意味着也许我也会受伤!而且那个神婆说我们被困住了,和鬼神做了交易,我一开始的力气也在消失,出现了呼吸、体温这些本来没有的东西,江澄,我觉得我们有危险了。”
“姐,没事的。”江澄强忍着脚上的痛,“我们肯定能出去的,叫上都市里的npc一起过来,人多力量大,总有办法过关。”
这话是实事,他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利用周围的一切,想办法过关。
光凭他们两个,林清月没有把握。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汗水润湿了方向盘,林清月指腹轻轻摩挲,能感觉到皮质方向盘上的纹路。
困倦的感觉也随之传来,她又看了眼江澄腿上的伤,沉默片刻说了句,“对不起,不该把你拉进来的。”
江澄倒显得漫不经心地,“别这么说,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
也不知道少年是中二心大,觉得遇上这事儿算是当了回主角,还是真心想宽慰她。
林清月没接话,加快油门回到了都市里。
此时已经是正午,都市的关卡全部通关后雾气散去,现在无论是环境还是天气,都和现实世界里的没差。
正午烈日暴晒,街道上没有多少人。
林清月发现汽车的油量告急,只剩下七十多公里,不够下一次去渔村的来回,便在路边停了车。
下车后,林清月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拦下一个过路的NPC,询问:“你们这儿有加油站吗?”
NPC随手指了下,“有,领导,就在那个小区旁边。”
江澄摇下车窗,抬抬下颌,问道:“唉,有个极地海洋馆,你知道在哪儿吗?”
闻言,NPC的神色一下变得特别紧张,“你们去哪儿干什么,早都荒废了。”
荒废了?昨天屏幕还在打广告呢。
见林清月用存疑的眼神看着自己,NPC赶紧说,“真的,就在南边上高速的旁边,你们可以去看看,早就没人去了,之前发生过动物袭击饲养员的事儿呢。”
看样子不像是在撒谎,林清月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NPC想了想,“可能是两年前了吧,当时新闻有报道,说是一只海狮还是海象,突然发狂了。”
听见发狂二字,林清月回头与江澄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放走赶回家吃饭的NPC,林清月坐上车,敲着键盘,“难道两年前,这城市就出现过一次丧尸病毒?”
江澄摇摇头,“不清楚,游戏都会有一个故事背景,只有通关之后才能全部整理出来,目前我们知道的就是,2123年迷雾都市的林教授带回来了一个生物,导致丧尸病毒爆发,但渔村里的人感染的不是同一种病毒,可生物是什么,病毒从何而来,应该是在下面的关卡里。”
林清月也拿出书包里的本子翻开,把自己记录的问题给江澄看,“生物是被装到瓶子里的,也不是林教授装的,那就说明是其他人先发现了这个生物。”
话落,车里陷入一阵沉默,林清月告诉过江澄,她回家就算问了方池阳通关方式,进入游戏还是会忘记,他们必须要自己去解开谜题。
许久,江澄说,“姐,先去加油吧,加好油,我们去海洋馆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行。”林清月拧着钥匙启动汽车,前往NPC指路的小区。
小区旁边有个不大的加油站,一辆车都没有。
几个NPC员工看到有车进来,立马迎了过来。
想来是设定的原因,NPC不会开车。
那加油站会有油吗?
林清月打开油箱,侧目看着手拿油枪的员工,“你确定能加油?”
员工怔了一下,“领导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当然有油啊。95加满吗?”
林清月“嗯”了一声,退开一步,见员工将油枪插入小孔里,然后去机器上按了几下。
随后员工站在一旁等待,此刻除了面板上面的数字在不停跳动,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也并没有出现汽油味。
半分钟过去,店员抽走油枪,“领导加好了。”
随着店员的话,林清月听见一串金钱冒出去的声音,同时全息投影出现,右上角显示她的余额:97300元。
多出来几百块?想来是高中生确实在老实打工。
可加一次油居然要五千块?
林清月急忙回到车里,她到要看看这油到底是加没加上。
拧动车钥匙,汽车发动,仪表盘开始转动,林清月死死盯着。
还真给加上了。
一时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游戏真的能找车,甚至加油,还是因为自己的进入,扰乱了游戏意识。
无论是那种,最终结果于她来说算是有利,她也没多加在意,只驱车前往极地海洋馆。
车上,江澄询问她加油所花费的金额,还有现在两人手头上的钱。
随后算了笔账,“那现在我们的钱只够买三次氧气瓶。”
林清月不以为意,“有悠悠在,她可以先下水看看,不着急。”
消失了许久的悠悠,此时终于冒了头,“我就想知道,海底是不是也有仓库里的那些怪物?”
这个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方池阳和他的团队,谁也不知道。
林清月脸上出现一丝烦闷,但很快恢复如常,回答悠悠的话,“肯定有怪物,但不一定是仓库里的那种。”
悠悠下意识憋了下嘴,林清月通过后视镜瞧见她恐惧的样子,安慰道:“你是鬼不用怕,它们根本伤害不了你。”
“可是看起来很恶心。”悠悠直摇头。
那也是,她画的那些怪物,没有一个不恶心人的。
谈话间,汽车驶出城市,在上高速的路口右边,出现一个孤零零的海洋馆。
它仿佛早已与城市隔绝,残破不堪。
上面的招牌早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只能通过蓝色外墙上的海豚、魔鬼鱼等海洋生物看出它是海洋馆,而非:海鲜大排档。
海洋馆门口有个检票口,门已经垮掉,斜挂在门框上。也没有员工在。破成这样像荒废了很久,没员工也不算稀奇。
奇怪的是,它的通道里堆放了许多椅子,最里面还有一个铁皮柜立在那里。
看样子是要挡住路。
江澄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这可不像是要防人进去,是怕里面的东西出来。”
林清月自然也明白,可她更关心的是,他们要如何进去,是重新找路,还是干脆把凳子和铁皮柜搬走。
后者更方便,但如果里面真存在什么怪物,岂不是会被放出来?这样一来都市里的NPC可能会再次遭受袭击。
她问江澄,“是去找路,还是从这里进?”
江澄和她的想法差不多,选择先查看周围环境。
外墙有一个逃生楼梯,直达三楼楼顶。他问,“不如爬上去看看?”
“好。”林清月同意他的提议后,问道:“你的腿没问题吧?”
江澄垂眸看了眼,水泡已经在消退,疼痛感也没有那么强了,似乎愈合速度很快。
“没事了,估计再一会儿就好了。”
林清月放下心来,先爬上了逃生楼梯。
架子年久失修,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她有恐高症,也怕将架子弄垮了,将动作尽量放得很轻。
约莫几分钟到达顶楼。
楼顶是个视野开阔的大平台,并没有任何怪物出现。
正中间有一扇关闭的铁门,林清月先上前查看。
是对开的门,两个门把手中间有跟两根手指粗的铁链,缠绕了好几圈,将门锁死。
江澄这时带着斑斑也过来了,看了眼锁头,“姐,你有钥匙吗?”
林清月的都市关卡全靠暴力、捷径过关,她根本没有按线索走,自然手里也没有任何道具。
摊摊手,“没有。不过我可以把它给扯断。”
她现在还是有点儿力气在身上的。
江澄同意她的提议,说道:“如果里面真有怪物,大不了还是用铁棍当门栓。”
城市此时的天气出现变化,云层被风卷过来,雨点也落在平台地上,林清月不想被淋湿,赶紧把铁链给扯开了。
门一打开,一股子熟悉的鱼腥味扑面而来,伴随着潮湿的霉气。
里面黑漆漆的,只能借着外面的光看清下面还是有一个铁楼梯,要顺着它爬下去。
林清月还是选择打头阵,接着是江澄和斑斑。
楼梯不算太长,只有五米左右。
落地林清月环绕四周,看样子是海洋馆的办公室。
右侧有楼梯,上面挂着一个牌子,显示这是在三楼,办公室旁边还有个杂物间,门上有个电子锁,亮着红灯。
办公区域需要刷卡才能进入。
江澄落地后,分别对着两个区域进行了研究,小声道:“门卡肯定在某个员工NPC身上,办公室里有解开杂物间的线索。”
江澄刚刚分析完,就看见林清月已经暴力破门,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回头问他,“要不要把杂物间的门也开了?”
没等江澄说话,她过去就是一拳头,把电子锁破坏,将门卸了下来。
这两下闹出了些动静,斑斑耳尖,躲进杂物间,道:“楼下有东西。”
林清月被这话吓出了鸡皮疙瘩,也躲了进去,低声喊道:“进来,江澄!”
江澄站在原地,放轻脚步往后面退,同时注意力全在楼梯上。
由于三楼的走廊没有靠窗,光线昏暗,楼梯那边的光就显得特别亮,现在可以清晰看见墙上出现了一个高大黑影,正在朝楼上缓缓走来。
黑影似乎刚从水里爬出来,能听见它走路时带出的水声,和水滴滴答答落地的声响。
江澄生怕惊动了它,每一步都退得极其的慢。
快到杂物间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刚才他们爬下来的通风口没关,一阵风灌了进来,吹得楼梯摩擦,发出巨大的响声。
怪物被惊动,行动速度变快。
躲在屋里的林清月也意识到了这点,她看见江澄已经乱了阵脚,不打算进屋了一般。
看见他脚上的伤,林清月打开半掩的门,冲出去一把将江澄甩进杂物间,摔得砰的一声,随后她将门关上。
“别出来。”
话音刚落,腰部就传来了一股力量,勒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那东西的力量很大,将林清月举起到半空,来回摇晃,导致她眼前的景象都快虚化。
她还未瞧清是什么东西缠住自己,就感觉整个人再被拉着快速向前。
头也重重撞到了墙壁上,一阵头晕,视线也被撞得模糊。
在即将昏迷的瞬间,她只看见自己穿着一条碎花长裙,手里拎着一只脏兮兮,被缝缝补补多次的玩偶兔,站在一个黑影旁边,朝她诡异一笑。
然后便消失在了楼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