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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水魑沉没之物:降谷零篇(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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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感到身旁的女孩子抓住自己的手变得越来越僵硬。

她的穿着打扮像是哪个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和这座偏僻而原始的小岛上的游客和村民都格格不入。突兀地冒出来,自来熟地叫他“零零”,还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就跑到了附近山顶的神社,口口声声说要去找林老师,好像觉得他只要听见这个名字就会跟着她去一样。

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要去找谁?连日野驱也是听他说了任务目标以后,才有限地透露了一下情况。

她也有自己的任务。

那个任务,是逮捕眼前这个人吗?她没有否认呢。用“逮捕”这个词的话,说明这个女孩子是官方的人吧——也说明那个人,是站在律法的对面呢。

降谷零仔细观察着不远处的人。

男性,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偏低沉,有些沙哑。个子很高,脸被巨大的黑伞罩在下面看不见——那把伞显然是聂展青带来的那一把伞,而现在聂展青站在这个人身后的悬崖上,表情轻松。他们应该有着某种并非敌人的关系。

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日野驱同样站在他身后。

他就是那个“林老师”——他就是那个人吗?

名叫安塔利亚的女孩子看上去二十出头,被她称为老师的话,至少也比她会大一些吧,说不定和后面的聂展青同龄。

而且,降谷零总觉得,自己隐隐约约见过这个画面。

如同暗夜的倾盆暴雨……或许就是暗夜。

巨大的黑伞。

被伞遮掩面目的人。

——和从伞下昏暗阴影中流出的,轻轻的声音。

背景是森林吗……不对,是街道。

熟悉的一户建院墙上映出路灯冰冷的白光,没有行人和车辆,积水面上黑暗的景象被冷风吹得颤抖不停。

降谷零站在一片光明里。

那个人近在咫尺,却浑身笼罩在黑暗中。或许有光明曾想照耀他,却被他头顶那浓黑的伞盖所驱赶了。

他站在积水里。

却像站在深不见底的暗渊里。

降谷零猛然想起这个画面来自哪里了。这是他无数次回梦时见过的景象,是他追逐一年多来无数次复盘的景象,是他少数几个能记起来的画面里,最早的见到那个人的景象。唯一的不同是,以往这个画面里站着的是一个轮廓模糊的黑影,而现在那个人就站在不远处,只要前进就能触碰到。

但现在那个人手里握着一把枪。

虽然距离不到十米远,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

降谷零试探着叫道:“……林?”

黑伞轻微地动了一下,但没有回答。

虽然对方并没有给出肯定的态度,但降谷零莫名地产生了一点信心。他记得那个人曾经保护过他,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而且——而且潜意识里他总觉得那个人是可以小小冒犯一下的,对方会宽容他的放肆,并不会真正地生气和离开。

即使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支撑这种信心,降谷零还是大胆地上前两步——立刻被安塔利亚紧紧拉住了。

他直盯着那顶黑伞,仿佛要用视线扎穿那层密不透光的防水布。

抬起一点啊。让我看到你。

看到那双只在梦里出现的,埋藏在深渊下的眼睛。

“我来找你了。”降谷零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但似乎在某段已经无法唤起的记忆里,他做下过这样的承诺——现在他来履行诺言了。

降谷零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一半,那个人呢?是不是也有对应的另一半诺言,将要完成这场交换——存在这样的交换吗?

对方仍然没有答话,但也没有后退,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地看他走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塔利亚松开了他。再努力稍微靠近了一些之后,降谷零终于成功看到了黑伞下缘露出的一截苍白的颈项,和更上面一点的,转瞬即逝的一丝淡淡的笑意。

仿佛是一种鼓励。

证明对方并没有忘记他——也没有背离他。

降谷零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点笑意的所在。那像是春寒料峭的岩石下,突然生发出来的白色小花,因为没有艳丽的外形,所以不仔细看的话,就会和冰雪混在一起。

然而正是这样的,一点点的生机,才能在这样黑暗的、恶劣的环境里存续下去。开花是很耗费生命力的一件事,肆意把生命挥霍掉,就无法再见到来年的春风了。

——你的命只有一次,身体也只有一个,轻易地消耗在小事上,当你真正遇到需要付出一切去达成的目标时,不就没有办法做到了吗?

现在到时机了吗?

降谷零下意识地再往前,走了几步——

“砰!”

一声巨响在山间炸开,降谷零浑身一震,低头看到前方的土地上突兀地冒出来一个小小的凹坑,白烟刚刚升起,就被暴烈的雨水打了下去,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没有光的瞳孔,静默地回望着他。

这一枪的方向——

降谷零猛然抬头,望向还在悬崖边缘的日野驱。对方仍然保持着抬起枪口的姿势,接收到他的目光,也只是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换老板了。麻烦你停在那里,不要再靠近了行吗?我不杀小孩子的,你一定要逼我破戒的话,我也很难做啊。”

“——你!”

降谷零不知道说什么,他想愤怒,然后发现自己没有立场。本来日野驱就是地下世界里排名前列的杀手,本来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他们威逼利诱把日野驱放了出来,想当成刀来用,现在这把饱饮鲜血的恶刀转头噬主——

它真的曾经把你当成过主人吗?只是你的错觉而已吧。

降谷零转向面前的伞下的人。

说点什么……什么都好。无论是制止日野驱的枪,还是制止他的靠近,只要一个确定的态度,他就可以接受,并且判断接下来的行动。

——那个人,也曾经把他当成过同伴吗?

还是,和日野驱短暂的服从一样,只是他自己的错觉而已呢?

但伞下的人仍然保持了沉默。

胸口中的那一点点信心,随着这样的沉默快速地流失掉了。降谷零的脑中乱糟糟的,无数碎片在里面疯狂卷集,像被风暴撕碎的云海。那些影影绰绰的,难以拼合起来的画面在他眼前像坏掉了的走马灯一样飞快闪过,想要抓住却无论如何也——

聂展青的声音穿破了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画面:“不要废话了。清场,瞿叶。”

降谷零还没有反应过来,另一声枪响就已经刺穿了他绷紧成一线的神经。在各式各样的画面碎片中剩余的视野里,他看到日野驱的手臂调整了一下方向。紧接着,又是一道枪响。来到第三声时,女孩子的闷哼终于响了起来。

“……混蛋!”因为疼痛而发颤的,压抑的声音,“说动手就动手,不讲武德,排行榜大佬了不起——”

“哦哦,不好意思,有机会见面的话请你吃饭啊。”

日野驱不为所动地再补了一枪。降谷零转回身,看到靠在树林边颓然坠地的安塔利亚,大片的血液在她的白大褂上面像艳丽的硕花一样盛放,旋即从她身下的泥土蔓延开来。

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此刻她再也不动了。

降谷零再回过头来时,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的枪口,和枪口后面日野驱有些惋惜的表情。

是惋惜吗?但没有更多了。

咣——

钟声突然响了起来。隔了一会,又是一声。不像他们来时听到的那样浑厚而悠长,而是短促的,焦急的,驱赶一样的信号,是黑田兵卫发出的警报。如果山下的人听到了能够意识到不对,及时撤离,那么在悬崖上发生的这一场争斗,结局是什么样,都不算太糟糕。

但降谷零还是想知道。

他出声发问,他顶着日野驱的枪口向前一步,几乎要进入那座巨伞的庇护范围,却终于没有擅自闯入。

“那边……有你的炸弹吗?”

一声急似一声的钟响里,降谷零沉默地等待着。他不可能跑得过日野驱的子弹,他最后只想知道这个。

乌云沉沉压下来,天穹仿佛被刺穿的另一片海,越发冰冷的雨柱从空中毫不留情地砸到地上,连树木也开始发出清脆的悲鸣。

湍急的水流漫过长草,迅速流经他们身旁,再从悬崖边泄下。这些水流不复清澈,而是夹杂了褐色的泥块、碎石和断裂的树枝,一点一点涨过了鞋面。

山顶上传来的,战车一样的隆隆声响,也变得越来越无法忽视了。

世界变得像深渊般昏暗——

在深渊中站立的人影,如果能像他想的一样被拉进光明里——

纵使最后拉住那只手的不是他,总算可以期待这样一天的到来吧?

“你成为恶龙了吗?”面前的小孩问。

林庭语怔了一下。他把越来越沉重的伞稍微抬起一些,望向那个紧握双拳站立在不远处的小孩子。

浅色的头发被完全打湿了,衣服也紧紧贴在身上,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模样,眼里依然有着未曾熄灭的火焰。

那一点焰光,忽然就灼痛了他的眼睛。

林庭语知道在这里最好的选择是任由日野驱继续清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日野驱停了下来,大概是对方不杀小孩的原则导致了短暂的犹豫。但这样的犹豫不可能持久,聂展青从来不留活口——这也是为什么他独自前来,并没有给安塔利亚留信号,聂展青可能不会动他,但绝不会放过其他人。

林庭语手上有枪,但跟聂展青和聂展青的旧部比起来,他的这把枪就像玩具一样可笑。他不可能救得下这个小孩,反正对方也只是一个NPC不是吗?就算在这里死去,只要游戏重启,就会被刷新复原,而且什么也不会记得。

不会记得曾经被他放弃过——

也不会泄露,他曾经在对方耳畔说过的那句,如果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可能给他招致灭顶之灾的话。

但是——

林庭语望着这个曾经抱住他的腰对他撒娇,认真在他的指导下操作监视器,还大包大揽地想要负担他从今往后的生命重量的孩子——这个主意很多,行动力超强,聪明得超出想象,却在这样的危急时刻,仍然执拗地站在他面前不走的孩子。

他想起那个在暴雨中拉着他,抱住他温暖他的小小身躯。

虽然这具过分虚弱的身体可能无法回报同样的温度——

钟声渐歇。

——但在这一刻,响彻苍穹的爆炸声轰然在林间的墓群上迸发出来!

巨大的冲击波在过分密集的雨幕中形成了兽群狂奔一般的震撼力量,瞬间把降谷零撞得往前踉跄了几步,脑袋嗡嗡作响。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一年前的那场爆炸里,他同样是遭到了这样的冲击。区别只是那时有人把他抱在怀里保护着,而现在他的背上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连喉间都泛起一丝腥甜。

他眼前一黑。

是又要晕过去了吗?

降谷零晃了晃有些混乱的脑袋,然后意识到自己陷进了一个久违的怀抱里。巨大的黑伞盖在他们头顶上,那个人半跪在他面前。

爆炸声后,是水龙咆哮的巨响,仿佛整座山都要震颤起来。原本是墓园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深坑,甚至可以隐约看见下方的人造的楼道和房间。终于彻底释放的急流从被炸开的隘口奔涌而下,挟裹着断裂的树木和土石,如同千丈飞瀑般冲出悬崖,海面上传来激荡的轰鸣。

四野俱暗。天地同响。

但黑伞下什么也看不见。被捂住的耳朵也什么话语都听不到,两具同样被雨淋透的身体无法互相取暖,只靠触感联结在一起。

仿佛世界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我现在要给你另一场梦了。”

于深深的,令意识也全部沉陷下去,再无回响的黑暗中,一个声音这样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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