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过分充实的一夜很快过去了。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每个人都迎来了崭新的挑战。

——游戏论坛里——

【有哪个服推完一阶段的世界任务了吗这**是用脚想出来的活动吗】

“吐了，好不容易挂完3个G的更新包，兴冲冲上去一看，这任务列表比我期末考划的重点还长。5个日常地点任务就算了，5/10/30/60分钟在线时长也就算了，这些扶老奶奶过马路、帮宿舍管理员检查垃圾分类、防止小学生玩坡克曼GO的时候误闯红灯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世界任务又是什么啊，我是去帮米花町创建文明城市吗？？？”

“最好孝的是你要先抽出日常地点的关键角色卡，放到看板再进地图，才能刷出日常地点任务。比如不带小梓进波洛就不会触发喂猫任务，就问你氪还是不氪。”

“我倒是想去国立美术馆堵斗子，中森大叔他只在友情池出啊！！！0.5%的几率比UR还低，悲伤让我面目全非”

“呜呜呜青涩水嫩的中学生hagi老公也只在友情池出呜呜呜”

“楼上封号警告”

“我已经在10个帖子里见过楼上在犯罪边缘大鹏展翅了”

“虽然不想打击楼上，但是萩原应该没实装，之前有解包大佬说过友情池里根本没有谣传的警校组幼年版卡面”

“！！！什么，我白刷这么多路人NPC好感了吗？？？我的松甜甜——”

“指路原帖：【真一手资料：阿拉霍洞开全卡面合集（更新到1.15版）】说得很清楚了，友情池里只有一般NPC卡和大尉。”

“和大尉笑死，大尉属实你游唯一真UR，开服这么久没见有欧皇晒过出货”

“毕竟是珍贵的公三花猫呢（棒）”

“是不会出轨的公三花猫呢（棒）”

“人不如猫系列”

“正个楼，我们服肝完一阶段了（吐魂）蚊子腿奖励不说了，一阶段到达后全服邮件发新的剧情CG，然后世界任务刷新二阶段内容，原来进行中的任务自动按合格结算点数，就这样。”

“《就这样》”

“不要剧透不要剧透不要剧透”

“新CG只能看一次，看完就锁定了，要等到全部世界任务完成才会进入收藏品可以回放。[邮件截图.jpg]按照系统公告的说法是，根据一阶段任务完成的情况不同，触发的剧情CG也不一样。我们服混邪乐子人太多，完成的黑方任务占比巨高……总之开的这个剧情是真赤鸡，大概走完三个阶段米花就要变成哥谭了吧（无慈悲）”

“？？？怎么看黑方任务占比”

“同上，还有黑方任务？”

“那个长长长长长的任务清单你往后面拉，还有骑自行车闯红灯、偷邻居美少女内衣、把商场试吃品全部打包带走什么的……点世界任务进度条就会弹出红黑任务完成进度对比。有开了红方一阶段的可以私聊我交换剧情”

“草（一种植物）”

“怪不得国服代理谈不下来，这得和谐多少”

“GTA东都篇堂堂开启”

“联动GTA不得先实装驾驶技能和骑阶宝具啊”

“开发组：在做了在做了”

“开发组：我们的卖点是高自由度的AI互动游戏”

“高自由度AI互动：指爬警校围墙的时候会被闪现的巡逻教官丢出门外”

“楼上熟练得让人心疼”

“每个时间段刷新的教官还不一样你敢信，我至今没遇到过鬼佬”

“鬼佬不在警校地图。你如果在宿管大爷那里的声望是友善以上，对大爷出示【警校的招生公告】，问他当年很有名的鬼冢班为什么不见了，大爷会告诉你鬼佬两年前申请调职去做警察了。”

“是送走了多少学生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天降飞刀”

“我这可是一把涂了毒药的利刀.jpg”

“人被刀就会死.jpg”

“上面肝完一阶段的大佬能不能给个准信，命运逆转的超人气角色到底是谁——”

“招生公告在哪里刷？”

“回楼上：每年春在各个学校的地图任务里随机掉落，实在刷不到就去警校门口的公告栏上面撕，有几率被巡逻教官抓进小黑屋”

“不是楼上大佬，不过我们服也肝完一阶段了。小小的友情提示：黑色头发。”

“好，排除透子”

“笑死，阿姆罗酱命运逆转会变成什么，5-0=5吗”

“从小被霸凌所以扭曲黑化彻底走上MAFIA大佬之路立志把FBI赶出日本（物理）的真酒波本大人——”

“等等为什么做了MAFIA也不忘记让FBI滚出日本”

“报告警视总监，好消息：酒厂Boss被干掉了。坏消息：降谷君成为了新的酒厂Boss。”

“蹲一个红黑逆转IF池！”

而此时的林庭语感到了一丝震撼。

理论上，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心如止水古井无波的大佬，是不应该被轻易震撼的。但是——

正走在他侧后方的苏格兰小心措辞：“您……好像很受欢迎。”

“……”

“……”

林庭语最后有些勉强地说：“东都人民比我想象的……要热情很多。”

苏格兰：“……嗯，也比我想象的要热情太多了。”

昨夜林庭语睡得意外地沉，只有在到达贝尔摩得的别墅，被苏格兰从车上卸货到卧室的中途稍微醒来了一会。

这不是苏格兰的错，苏格兰抱起他的时候已经非常小心，走上楼梯时脚步轻得像呼吸一样。把他放置在柔软的床上以后，覆盖在身上的绒被也像云朵一样轻盈。

只是林庭语似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沉睡过了。

以往每当他疲倦地想要合眼休息，脑子里就会开始盘点最近做过的事。开过的工作会，看过的文件，为乌鸦军团传递的情报，以及触目惊心的卷宗。一桩桩，一件件，像传真机分秒不休地吐出长长的纸卷，上面每一行都是白纸黑字的罪行。然后他就会强迫症一样开始回想最近说过的话，发过的消息和邮件，逐字逐句反复推敲，分析对方每一次表情的微小变动，每一个词语里是否藏着深意——

被怀疑了吗？说错话了吗？是否有其他没有预见到的后果，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

——如果一列火车驶来，你扳下拉杆，让它碾过一个人而拯救另一条岔路上的五个人，你是否能够心安理得？

林庭语不知道。他想不明白，结果就是他再也没有能够睡着，只有闭着眼睛，直到闹钟响起，才困到极致昏迷一会。

所以他今天一早醒来时，躺在床上过了很久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为什么昨晚会睡得那么沉？林庭语很确定自己没有闻到任何奇怪的气味，在琴酒来到酒店之后也是滴水未进。苏格兰开的是一辆普通的家用轿车，上面甚至连车载香片都没放。反正不存在任何被麻醉的可能。

他前思后想，总不可能是贝尔摩得身上的香水吧，那发作时间也太慢了。

这个怀疑一直到林庭语坐上床边的轮椅，洗漱更衣完毕，下楼吃早餐时都没消除。这直接导致当苏格兰送上简单的日式早餐时，林庭语还谨慎地观察了餐点一阵。

苏格兰从厨房里洗手出来后发现了他的观察，停顿片刻，问道：“您比较喜欢我那一份吗？可能盐会加得有点多，不太适合您的口味。”

林庭语摇了摇头：“不用了。”

今天早上他原本的安排是去东都大学，有一节公开课。林庭语名义上是联合主讲，但实际上主要负责讲课的还是东大的教授，他只是作为访问学者出来露个脸，配合说一些场面话，再和现场学生互动一下，就可以结束了。

苏格兰要送他过去，然后再陪他去警视厅做笔录。昨晚那栋酒店里的动静不小，负责侦办案件的刑警一早已经把电话打过来了。

“到时候我也会在旁协助。如果您觉得被警察冒犯了，可以示意我。”苏格兰率先吃完了早餐，收拾餐具时顺手轻敲了两下林庭语的轮椅扶手作为示范，“搜查一课那些警察一贯不上道，我会替您教训他们。”

林庭语看了他一眼：“你要怎么教训？”

苏格兰露出温和的笑容：“首先，我们也是有深度合作的律所的。之后的话……这些琐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懂了，人权抗议和人拳抗议。

林庭语确实不太关心组织会怎么跟日本警方拉扯，他的手没有长到能插进这里，因此只是嘱咐了一下：“不要做得太显眼了，我不想成为什么袭警案件的嫌疑人反复被传讯。”

“绝不会让您牵涉进来，请放心吧。”苏格兰把纸巾盒推到他手边，“警察们自己的尾巴通常清理得不是很干净，总能找到那么几个被冲昏大脑的仇家的。”

话音未落他的动作就僵住了。

林庭语半抬起眼，冷冷地望着他。

从昨晚见面开始，林庭语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面上与其说是没有表情，不如说是把“面无表情”这件事作为了表情本身。语调也平直得像深而暗的水潭，激不起一丝波澜——直到现在。

“你看起来是没有听说过，我为什么加入组织。”

苏格兰垂下了手。

“你可以去找人打听，如果他们敢告诉你。打听不到的话，刚才那种言论，就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了。”

“……抱歉。”

林庭语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情，虽然他面前的早餐也没有动多少。他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苏格兰一眼，然后驱动轮椅转身出门去了。

直到东都大学两人都一路无话。

……

直到预定要进行公开课的礼堂前。

林庭语发自内心地提问：“你们这里大学的礼堂是按照罗马斗兽场的标准来设计的吗？”

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栋宏伟的建筑——可能曾经是，但现在已经是一座环状的，没有屋顶和门窗的奇怪房子。仔细看去，还能发现墙顶上那些裸露的钢筋和铁钉，看起来完全就是被粗鲁地撬开了——可是有谁会去撬掉一座大学礼堂的房顶啊。

更为奇观的是，这座礼堂里三层外三层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人。说各式各样是因为这些人有着五彩斑斓的头发和肤色搭配，着装款式也囊括蕾丝小裙子、碎花浴衣、大正袴、三件套燕尾服等等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出现在大学校园里作为常服的奇异风格。这些奇装异服、五颜六色的人不但把礼堂挤得水泄不通，还像印度火车乘客一样飞檐走壁地挂在墙上和已经不翼而飞的屋顶边缘。

林庭语环视周围，发现更有爬到树顶和公告牌上的学生（应该是学生吧？），甚至在周边的建筑里，每一个窗口都伸出了至少一台望远镜。

林庭语已经不是感受到一丝震撼。林庭语大受震撼。他无法理解，只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东都土著助理。

接收到目光的苏格兰：“……”

苏格兰艰难地说：“不，我想，只是，偶尔会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