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导给叶执写的新扉页全是和孩子们的对手戏,灵感来源于晚餐叶执身边总围着一大群分肉吃的小孩。
孩子们坐着小马札,围在叶执身边专心听他讲打仗的故事。哄孩子侃大山是叶执强项,叶执按照台词把剧情里马兵指挥的几次战斗讲给孩子们听。讲自己偶像的战绩,叶执又兴奋又激动,语调、语速、节奏、表情、肢体语言都很投入。
叶执讲故事绘声绘色,很有画面感,不仅小孩听进去了,围观的工作人员也很认真在听。
马兵的评价是:“这孩子还练过相声?”
李导:“能说会道,就知道他能演好。”
剧本上根本没有完整的故事,拍完这一镜,孩子们不放叶执走:“然后呢?然后呢?”
叶执:“然后就……打赢了!打的坏人哭爹喊娘屁滚尿流滚回老家,我们赢啦!”
孩子们没纠结故事为什么结束的如此突然,只蹦蹦跳跳欢呼着:“哦~赢啦!”
讲完故事李导还想拍点别的互动镜头,几个中年人凑在一起研究不出结论,叶执叫来孩子们:“你们平时都玩什么呀?”
有个六七岁的孩子特骄傲的说:“王者荣耀!”
立马有别的孩子附和道:“我也会玩王者荣耀!”“我也会!”
李导、马兵、副导、叶执:……
叶执:“不是手游,也不是教室里玩的。你们在幼儿园的操场上,老师都带着你们玩什么呀?”
“玩泥巴!”“滑梯!”“蹦蹦床最好玩!”
李导:“别问了,咱们自己想吧。”
孩子们还在继续报出游戏项目:“过家家!”“捉迷藏!”“丢手帕!”“跳皮筋!”“老鹰捉小鸡!”
叶执:“谁说的?!老鹰捉小鸡!怎么样李导?”
“可以。”李导想了想拍摄难度,觉得问题不大:“蒋雪当鸡妈妈,孩子们是小鸡,叶执你来当老鹰。”
叶执:“行。”
剧组把黑板前的空地挪出来,划定一块范围,架设好机器调好画面。叶执和蒋雪带着孩子们在空地中央摆好架势,随着李导一声开始,叶执挥舞双臂:“我要抓你们喽!”
蒋雪张开手臂护住身后孩子们:“你休想!”
叶执一个猛冲,仿佛按下某个开关,孩子们集体尖叫:“啊~~~~”
气氛瞬间燃炸,孩子们嘻嘻哈哈尖叫着躲避叶执的抓捕。叶执也会玩,追着最末尾的孩子,眼看要抓住了,却故意停下来,气急败坏跺脚:“就差一点!气死我啦!”
孩子们哈哈哈嘲笑叶执,大孩子大声叫嚣:“你太笨了,抓不到我们!”
叶执瞪眼:“谁说的?!你小子是吧?你给我等着,有本事别跑!”
“傻子才不跑!”孩子们哈哈哈跑的更欢了。
李导冷静的看着监视器画面,气氛合格,每个人玩得都很投入,大家脸上都露着灿烂的笑容。叶执很会控场,故意把队伍的正面往镜头的方向带,方便机器拍正脸。叶执还很会耍队形,一会儿左右横跳耍龙,一会儿一个方向猛追画圈。
李导花样也多,一会儿让摄影师加入孩子队伍,拍叶执正脸。一会儿让摄影师代替叶执追赶孩子们,拍蒋雪正脸。
拍了一会儿,孩子们头上都见了汗。李导觉得素材差不多了,拿起喊话器交代叶执:“抓住一个孩子结束。”
叶执张牙舞爪一个猛冲,抱起最后的小女孩转圈圈。小女孩正跑的高兴,突然离地孩子有瞬间的怔愣,等转起圈圈,小孩又兴奋的咯咯咯大笑着尖叫。
队伍转到叶执面前停下来,叶执面对蒋雪,将怀里的孩子放在地上,拍了拍小女孩的头顶,昂首挺胸骄傲的大声宣布:“逮住一个!”
被逮住的小女孩还在咯咯咯笑,开心的学叶执说话:“逮住一个!”
蒋雪:“再来!”
身后小朋友也跟着学:“再来!”
李导:“卡!可以了,下一场。”
李导突然叫停,孩子们茫然看向周围大人,怎么不玩了?
孩子们还一个抓着一个不肯放手等着继续玩,叶执把军帽摘下来,擦擦额头的汗:“李导给我点时间,我陪孩子们玩完这一轮。”
工作人员都愣了,把剧组这么多人丢一边,所有人等着你和小孩玩老鹰抓小鸡?小新人多少有点大病。
有着急的孩子已经开始催叶执快来抓他,李导看看孩子们又看看叶执:“动作快点。”
“好嘞!”这回叶执火力全开不再放水,快速逮住每个孩子,花了五分钟,累得满头汗。不仅孩子们体力下降快,叶执体能也不行,越到后边越难抓,几个臭小子是真能跑。
剧组工作人员气氛诡异的等了叶执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他们一会儿看导演席一会儿看叶执和孩子们。用拍摄时间哄孩子玩,李导的性格居然同意了,事件本身就很离谱。再加上马兵老师也在旁边等着,他们都这么偏爱这个叫叶执的小新人?偏爱到可以任由他胡闹?
抓完所有孩子叶执累瘫了,坐在地上喘啊喘。和孩子的互动全部拍完,工作人员组织孩子们上车回村。几个小孩围着叶执,约好晚上一起吃饭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马兵看着满头汗的叶执:“受小朋友欢迎看来也不容易。”
叶执笑着开玩笑:“甜蜜的负担,马老师羡慕不?”
马兵佯装生气,扭头撇着嘴:“不就是受欢迎嘛,我才不羡慕,哼~”
叶执哈哈笑:“您语气能再酸点不?”
马兵:“掉醋坛子里了,这还不够酸?”
副导被逗得哈哈笑,周围工作人员也跟着笑。李导无语:“累成这样还没闹够?马老师你也是,还挺配合他。”
马兵:“好玩啊,咱们这剧难得有这么有朝气的欢乐时光。”
李导:“战斗就是为了守护这份美好,抛头颅洒热血,不惜代价皆是为此。”
马兵一秒进入团长角色:“说得对!为了下一代,一切牺牲都值得。”
接下来是叶执的最后一场戏,告别。小战士送来情报,在根据地短暂休息两天,又要启程回部队了。
一点油灯照亮昏暗的窑洞,蒋雪在厨房给弟弟擀面条,叶执蹲在炉膛边添柴烧水。
蒋雪:“好久没吃到姐做的面条了吧,明天你就回部队了,今晚姐给你煮一大锅,咱们吃个够。”
叶执添一根柴:“出去一年多,就想吃姐煮的面,我要吃两大碗!”
蒋雪:“行,管够!这趟出去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别总给你们排长添麻烦。”
叶执:“我才不给人添麻烦,我们排长可喜欢我了,回来前还夸我枪法准呢。”
蒋雪笑了:“看给你得意的,在部队要服从指挥听你们排长的话,别闹小孩儿脾气。”
叶执:“知道啦,你都絮叨多少遍了!”
蒋雪:“多少遍都不嫌多,你在姐眼里永远是孩子。”
叶执鼓着腮:“我成年了,是大人了,都可以找媳妇了!”
蒋雪抬腿轻踢叶执屁股:“臭小子,说正经的呢,就知道找媳妇!”
叶执随手挠挠屁股:“娶媳妇怎么不正经了,最正经是你要赶紧给我找个姐夫!”
蒋雪抬腿又踢叶执一脚:“臭小子又皮紧了!”
马兵:在镜头前挠屁股,这孩子是真不拿镜头和观众当外人。
李导:“卡!好了收工!”
叶执专场结束的格外早,太阳还挂在天上。只能说演员演的太顺了,整个剧组都轻松。
副导笑呵呵给叶执转了两千块钱:“劳务费,一天一千。”
叶执收到钱却愣住了,副导兀自笑着说:“我们大方吧,小新人演的小配角,能有这个价,高兴不?”
“呵,高兴。”叶执以为是义务帮忙,没想过会有片酬。如果你跟我讲片酬,叶执第一反应是才两千块?
叶执开始考虑新人到底该是什么待遇。演绎圈的事不好说,有些剧组只肯给群演价,一天二百。有些孩子觉得戏份足够多,机会难得不给片酬也愿意。还有人花钱在剧组买角色,只要能出镜戏份多,价钱好谈。更有人为了一个角色,付出常人不敢想象的代价。
摆正自己的位置,回过头再看这两千块,供吃供住还有钱拿,剧组真大方。
叶执拿到片酬,准备跟着大部队去山下换装,却被李导叫住了。
李导塞给叶执一份红包:“你这个角色结局不太好,这是红包,今天之前花干净,不许过夜。”
周围几人都愣了,叶执晃了晃手上红包:“我这角色没了?”
李导:“对,牺牲了。”
马兵有点接受不了:“不是吧导演,好好的孩子你打算演死他?”
叶执:“我用拍牺牲的镜头么?”
李导:“不用,在剧集后半段,你姐会从别人口中得到你牺牲的消息。”
叶执、蒋雪:……
马兵:“李导你够狠,一个口信人就没了,下刀够利落。”
李导:“看看你们的表情,我要的就是猝不及防的效果,相信观众会和你们一样。”
叶执默默给李导竖了个大拇指,妥善收好自己的冲喜红包,收工下山!
突然看到熟悉的动作,李导愣住了,竖大拇指是峰哥的习惯动作,那一瞬间李导汗毛都炸开了。李导怔怔看着叶执走远的背影,刚用角色结局让别人体验猝不及防,叶执就用一个动作让李导也体验到了同等感受。
副导疑惑的看向李导:“李导发什么呆呢?东子?!”
“哦……没事。”李导被叫回神,心里有点堵得慌。峰哥也喜欢叫自己东子,刚才副导用了同样的称呼。
很多习惯并不是某人专属,却能猝不及防触动心弦,回忆起某位故人。时间过去了几个月,还是很难平静想起他。
李旭东常常会想,如果自己能成功说服峰哥参演自己的戏,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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