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莱和齐墨瑜被领进太学,介绍完后傅著雍问了两人吃住情况,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傅著雍:“宋夫子为学官,你二人今后归他管。”学官是官学教师,主要任务为掌教弟子,跟班主任差不多。
二人恭恭敬敬施礼。
“见过宋夫子!”
“见过宋夫子!”
宋元维笑呵呵道:“好,在太学有任何事或是疑问都可来找我。”眼前这两人祭酒今早与他说过了,尤其是江莱是傅著雍的徒孙,就凭这一点他也不能怠慢了二人。
“多谢夫子!”
“多谢夫子!”
宋元维问:“可需要为你二人准备号舍?”号舍是给学生住宿的地方,家不在京城的学生可申请住太学的号舍。
江莱道:“不需要,我二人皆有住处。”
宋元维点头,“那便好。”
傅著雍交代了两句便让宋元维带人下去。两人对太学不熟,跟着夫子一路走,看见不同的房门上写着甲、丙、乙,宋元维见他俩面色有疑,便给二人解惑。
太学学生总体分为三个班,新生都要在丙班也就是基础班里学习。每隔一段时间丙班组织考试,成绩优异者可升到乙班继续提高。乙班考核后成绩合格者才可进入甲班,甲子班毋庸置疑是太学的精英班。
没点真本事进不了甲班,当然那是常规程序。眼前这俩走了后门,不用考核直接晋级精英班。在甲子班门前江莱与齐墨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笑意。古往今来哪里有人都好办事啊!
从早晨夫子叫人搬来两套桌椅,甲班的学生就在猜测谁要来?这会儿宋元维领来俩陌生面孔,甲班学子满脸探究。乙班有能力升级的人他们大多认识,眼前这二位谁都没见过,显然不是太学的人,哪来的呢?
通过关系或是砸银子进来的也不是没有,不过不多,毕竟甲班都要参加明年会试,成绩靠前的殿试也稳了,没两把刷子来这儿就是自取其辱,所以即便这俩人可能是通过关系进来的,大家也没敢小看。
江莱和齐墨瑜的座位挨着,坐下后不久外面传来宋元维与人说话的声音,不多时一中年男子走进来。江莱定睛一瞧,认识,乡试时的主考官邹才良。
太学的讲师有名家大儒、各界名流,甲子班更是顶配级别,朝中重臣也会过来讲学,这些人大多偏实务,这是其他学院没有的待遇。甲班的同学已经习以为常,但这俩土包子不知道,尤其是齐墨瑜激动的小脸红扑扑。
朝中大元啊,若没来太学,他一辈子都没机会听这些人讲课,难怪人人都向往太学。被这些人熏陶几年,不通文墨也会做官了。
自己在这待几年是不是考不中进士也能做官?这个想法一出齐墨瑜赶紧晃晃脑袋告诫自己不行,不思进取可不好。既来了太学就要全力以赴考进士。进太学还是江莱给争取的,靠关系做官,他齐墨瑜没有那么大脸。考,一定要考,拼了命也要考过!
邹才良也看见了新添的两张桌椅,待看清面容后一愣,随即笑道:“又添新面孔了,甲子班人才济济啊,甚好!”
有人开玩笑:“邹大人,您是不是看我们都看腻了?”
邹才良一瞪眼,“知道就好!”
众人一阵低笑后邹才良开始讲课。江莱与齐墨瑜听得格外认真,一节课不知不觉便过去。课后邹才良没有急着走,而是走到二人面前,与江莱聊了两句,话中提到康承安。由此甲班学生终于明白两人是走了谁的门路。
邹才良走后,有人主动过来打招呼,“两位同学,我叫孟英,今后大家便是同窗了,幸会幸会。”
江莱拱手,“我叫江莱,日后请多关照。”
齐墨瑜:“齐墨瑜,请多关照!”
有孟英牵头,又有几人过来与二人寒暄,也有人没搭理他们。总体来说甲班的学生对江莱和齐墨瑜还算友好。
放学后俩人与同窗有说有笑走出太学,与孟英等人告别后,齐墨瑜还很兴奋,跟来接他的齐二哥讲这一天发生的事。
齐墨诚眼带笑意认真听弟弟说话,这一整天他都在担心瑜儿不适应太学,更怕那些贵族子弟会为难他,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
“你们住得很近?”江莱往齐墨诚身后瞧,没看见马车便问。
“很近,太学后面走三条街就到了,独立的小院。”齐墨诚道,“要不要去我们的新家坐坐?”
“改天一定去,我怕莺儿担心,今日得早些回去。”江莱与二人告别,坐上赵家来接他的马车。
齐墨瑜用力挥手,马车走远,他对哥哥说:“二哥,明日你不用送也不用接,这么近我自己能走。”就这点路还让哥哥接送,他都不好意思了。
“好,都听你的。”齐墨诚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两人在太学适应良好,每日除了固定夫子还有不同人来讲学,都是二人在县学接触不到的内容。几日下来都觉得眼界大开收获颇多,课间也专心写笔记。
冯荣轩打趣道:“惭愧,与齐弟相比,我还不够努力啊。”
经过几天相处,甲班的学生也基本认全了,但大多是点头之交。唯有与孟英和冯荣轩走得近一些,课间学后会在一起聊聊。
齐墨瑜不好意思道:“哪里能跟你比啊,我来得晚,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呢。不好好记下,过后忘了就麻烦了。”
这时前面有一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尖的江莱看见了他脸上的不屑与嘲讽。
江莱知道他是谁,本班的尖子生韩景曜。第一日,此人与自己和小墨鱼自报了姓名,之后见面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韩景曜甚是清冷、孤傲,平日也不见他与旁人有多热络。
不管是性情如此,还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要他不明着来,江莱都不打算计较。世上这么多人,瞧不起自己的人多了去了,哪能都往心里去。此刻江莱不会想到自己与韩景曜还有一段孽缘。
明日便是休沐,四人相约一起出去逛逛。太学采用旬假制,也就是每十天休息一天,一个月有三天休息,第一个休沐日就用来熟悉京城。
放学后江莱刚回到赵家,就被傅家派来的马车接走。傅著雍与一人在饭桌上闲谈,见江莱到了,老爷子招招手,等江莱走近他指着旁边的人道:“这是你师傅的大师兄谢骞,听说你来京城专程过来看看。”
江莱赶紧深鞠躬,心里却在狐疑,据他所知礼部尚书叫谢骞,眼前这位就是?康知府没跟自己提过,现在傅著雍也不说,江莱就当不知。“见过大师伯,多谢师伯惦念。”
谢骞点头,“嗯,承安眼光不错,随便收个弟子便是有才之人。你在顺宁府做的一些事我听老师说起过,不错,有胆识也够聪明,百姓因你受惠颇多。但切记要戒骄戒躁,万不可骄傲自满,太学人才济济,会试就剩四个月,你要用好这段时间,你老师和师祖可指望你一鸣惊人呢……”
江莱拱手回道:“江莱谨遵师伯教诲,一定用心读书。”
傅著雍:“好了,坐吧,都是自家人,不用拘谨。”
江莱行了一礼后坐下,席间谢骞问了江莱的住处、近况以及京中生活和太学学习等,江莱一一回答。谢骞对芦沪县的农事很感兴趣,江莱便把他们想知道的说给他们听。
谢骞感慨:“鸿德这位族弟在京中不显,做县令倒是好命。今年我朝大面积采用水稻插秧法,粮食产量提高了不少,赵鸿远记大功,年后大概就能调回京城任职。”赵鸿德就是赵鸿远的那位本家大哥,现任礼部侍郎。
由此江莱可以确定眼前这位就是礼部尚书谢骞,科举考试由礼部组织。谢骞乃傅著雍的第一位弟子。也不知其他师伯师叔都是什么官职,想来都不会太差。
江莱如今终于能明白当初老师收他为徒时,为何那般谨慎。身为傅氏徒孙,如此强大的关系网,即便是平庸者不通过科举考试,只要运作得当也可官运通顺。
不过朝中大臣多是通过科举选拔,太学的目的便是学而优则仕。除了世家子弟,平民想要做官还得通过科举考试。
三人在一起简单吃了顿晚饭,谢骞走之前想跟江莱说:有事可去找他,但一想老师都给安排妥当,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况且自己的身份也不大合适与江莱接触,免得他考好了有人议论。
谢骞走后江莱被傅著雍叫到书房。江莱这几日在太学的表现他有所了解。江莱前日写的策问他也看过,不错,夫子评价很高,所以傅著雍决定好好打造这块璞玉,“休沐可有安排?”
江莱不知师祖何意,便回答:“没有安排。”
傅著雍:“以后休沐来我这里,会试重实务,你年纪尚小经验不足,这方面还差一些。我这有历朝历代各州府的文献记载,你老师给你的只是少部分,想要在会试甚至殿试上取得好名次,你需要了解更多。”
“全听师祖安排。”这么好的机会江莱不应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