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收敛得极好的精神触,此时全随着主人进入情热期而不再受控制,像无数八爪鱼的触须,竭尽全力地想要将兰诺给扒住,缠紧,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可精神触们不敢,它们畏惧着对雄虫的“冒犯”。
即使彻底进入情热期的主人本能地渴望着靠近雄虫,却总有另一股力量,拼命阻止着他的本能。
冥冥中响起了杂乱无章的声音。
“小雌虫要守规矩,不可以随意靠近雄虫!”
“为什么你要在那个时候离开家族!是不是你把祸患引去了美第奇家族!”
“美第奇家族因你而覆灭,这个传闻,看来并不仅仅是传闻。”
“听说全家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你们说,会不会就是因为他,所以赫赫有名的‘边境大公’,整个美第奇家族,才会一夜之间都死掉了啊?”
“嘘!没有什么美第奇家族了!就连他都改了雌父的姓,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嘿!他的雌父就是个雌.奴罢了,听说以前是个军雌?上等兵?”
“姓‘鲁格’的军雌一抓一大把,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的姓氏。”
“听说了吗?鲁格少将匹配的未婚夫死了,是车祸。”
“听说了吗?鲁格将军匹配的未婚夫死了,因为精神图景突然崩塌。”
“听说了吗?鲁格元帅匹配的未婚夫死了,因为走在楼底下的时候,被跳楼自杀的亚雌给砸中,当场就没命了。”
“听说了吗?”
“鲁格元帅新匹配的未婚夫又死了?”
“不是!军团高层都在传鲁格元帅是个灾星呢,你们都知道吗?”
“知道啊!整个军团都传遍了,你的消息也太滞后了!”
“就是说啊,小时候家族覆灭,成年后又连着死了三个未婚夫,他不是灾星,谁是灾星?”
“灾星。”
“灾星。”
“灾星……”
你是灾星。
不。阿尔。你不是灾星。从来都不是。
你是英雄,是无畏的勇者,也是虫母送给我的珍宝。
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获得的最珍贵的宝物,就是和你缔结的婚约。
即使在情热期里,精神图景一片粉红色的雾气和泡泡将原本的景色全部覆盖,那只肚皮上带着毛毛虫斑纹的小虫崽,也依旧蜷起身子抱着脑袋,缩在精神核旁边,瑟瑟发抖。
兰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在那些诅咒一样的“灾星”就要将阿尔图瓦压垮的时候,如神明一般降临,告诉他,你从来都不是灾星。
你是我的珍宝。
小虫崽抬起了满是泪花的脸,在一片朦胧与模糊中,看着身前高大的雄虫,看着他朝自己伸出了一只手,也看着自己同样向他伸出手来。
大手包住了小手,小手在掌心里变大。
阿尔图瓦从仰视变成了平视,毛毛虫破茧成蝶,深红的蝶翼在背后舒展,短小的四肢变得修长,挺拔,被雄虫一把抱在怀里。
兰诺在阿尔图瓦的耳边轻声道,“相信我,把你自己交给我,好吗?”
像是倦鸟终于归巢,漂泊与汪洋的帆船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港,阿尔图瓦闭上了眼,也声音轻轻地回答。
“嗯。”
在这声应许之下,雄虫与雌虫的身影,都化作点点光斑,消散在了已经快要被粉红淹没的精神图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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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阿尔图瓦的床边,兰诺的气愤终究是尽数化作了心疼。
因为这只倔强的,胆小的,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雌虫,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即使难受成了这幅狼狈的模样,也依旧拼尽全力地克制着自己,生怕冒犯了雄虫。
兰诺反倒不敢贸贸然释放自己的精神触,去尽快安抚阿尔图瓦了。
水满则溢,物极必反,兰诺生怕自己一下子释放过多的精神力,吓坏理智已经不剩下多少的阿尔图瓦。
就像救助已经因极度恐惧而应激的猫,要轻柔,要缓慢,绝不能动作太快。
不过兰诺也没有想到,即使不是因为他们两个的精神力契合度接近百分百,阿尔图瓦对他的信任,也已经到了这种近乎无条件的地步。
能轻而易举地来到他的精神核旁边,这就是证据。
可等他来到这个地方,听见那些留存于阿尔图瓦记忆中的闲言碎语,兰诺就觉得怒火已经将他给填满。
可最初的愤怒过后,剩下的,便是无尽的心疼。
他对阿尔图瓦这个“灾星”的绰号虽然有所耳闻,但他从没有那一次会像现在这样的感同身受。
看着眼前这个越缩越小,却始终无依无靠的小家伙,兰诺甚至无法想象,他是怎么靠着自己,一点点扛过这些如风刀霜剑般的冷言跟恶语,最终才成长为现在这个喜怒都不形于色的元帅。
又是怎么几十年如一日的,将那个敏感,自卑,渴望得到温暖的小阿尔,死死藏在内心深处的。
阿尔图瓦的那一声轻轻的“嗯”已经让兰诺明白,他将他的全部都交给了自己,从内而外。
再次睁开眼,兰诺维持着跪坐在床上,环抱着阿尔图瓦的姿势。
年轻元帅的身子已经由略显僵硬变得软化了许多,现在正紧紧地搂着兰诺的腰,头埋在他的肋间,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阿尔图瓦嘴中呼出的热气。
轻软,潮湿,又缠绵。
将双手托在阿尔图瓦的腋下,把雌虫轻轻向上举起,让他的姿势从几乎趴在床上变成了软绵绵靠着自己的身子而坐。
情热期已经把他折磨得神志不清了,靠着兰诺坐了一会儿,似乎让阿尔图瓦有了些力气,他一改乖乖任凭兰诺摆弄地模样,用兰诺完全没有办法反抗的技巧,迅速地将他按倒在了床上。
阿尔图瓦跪趴在兰诺身子上方,略显急促地喘着气,眼尾染上了从未有过的绯红,总是一丝不苟梳向脑后的暗红色短发,此时都散落在他的脸颊边,让他原本线条冷硬的五官都显得软了不少。
惹人怜爱。
只是兰诺脑子里能想到的唯一的词了,因为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雌虫的情热期对于雄虫来说,也不是一丁点影响都没有的,正相反,两只虫的精神力契合度越高,那么雄虫所受的影响就越大。
所以,其实此刻的雄虫也有些上头了,不过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因此才没有直接化身野兽,将阿尔图瓦扑倒在床。
而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他,看着这只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胆小猫咪,接下来又要对他做些什么。
阿尔图瓦却愣住了,定在了原地。
本能驱使着他,抱上去,亲上去,黏上去,让雄主将自己揉进身体融入骨血,恨不得他们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彼此的好。
可最后一丝理智却在告诫他,不行,阿尔图瓦,你不能这样做。
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来着?
我不能怎样做?
好难受,身上像是在燃烧。我渴求雄主的怜悯,怜悯我,熄灭我身上的火。我不能就这样看着,我需要付出实际行动。
对,要付出实际行动。
于是阿尔图瓦睁着湿漉漉的双眼,神色中带着委屈地问兰诺,“雄主,我恳求您的宠爱,我想要您,可以吗?”
听了这句话,兰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当然可以,我亲爱的阿尔。”
说完,便抬起胳膊,直接将阿尔图瓦按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们两个胸膛贴着胸膛,嘴唇贴着嘴唇,彼此喷出的热气,润湿了鼻翼与唇齿间的那一小片区域。
窗外是星团闪烁的永夜,窗内是一室缠绵悱恻的春色。
情热期的亲密,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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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五个标准日,兰诺和阿尔图瓦都腻歪在阿尔图瓦的房间里,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都留下了独属于他们的痕迹。
S级的雄虫遇上了SSS级的雌虫,一个在情热期,一个受了些许影响,体力上打了个平手,在最开始的谨慎试探后,兰诺就发现雌虫的身体确实比人类要耐造很多,便彻底没了顾虑,几乎把他从小片子里学到的花样都试验了个遍。
兰诺对手上的功夫都能做到经手不忘,一跃就从菜鸟晋升为了个中老手。
到了最后,阿尔图瓦都忍不住开始求饶。
可兰诺怎么会放过他呢,第一次和雄虫一起度过的情热期,如果不彻底将精力发泄干净,并与雄虫建立初步的精神力联结的话,便是未来精神图景的隐患。
所以对不起啦阿尔图瓦,这是为了你的健康,就跟我一起放纵吧。
最后一场结束后,兰诺搂着精神图景已经被他全部梳理妥当的阿尔图瓦,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怀中就空了。
鲁格元帅,真是个工作狂。兰诺摇头苦笑着,起了床。
因为已经提前给费利请好了假,兰诺不是很着急前往临时医院。
简单将房间收拾了一下,他回到自己那边冲了个澡后,就打算前往医疗补给舰。
本来应该这样的。
但是……
“轰隆!”
巨大的轰鸣伴随着强烈的震颤,让兰诺差点趴在地上。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兰诺第一时间趴到窗边,就看到了宇宙堡垒侧面扬起的滚滚浓烟,是指挥室的方向。
那是阿尔图瓦最常待的地方!兰诺的眉头狠狠一皱,转身便冲向房门。
结果感应门一开,他心里惦记的雌虫,就站在房间门口。
还没等兰诺问他你怎么样,阿尔图瓦就抢先说道——
“雄主,请您即刻前往后方停机坪,马上离开Sa10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