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实验台上放着一块红色小蛋糕。

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低头处理着仪器上的数据，“离别礼物。”

“什么意思？”

“附魔师实验项目被终止了，这是最后一个测试，做完你就可以带着你妹妹离开基地。”实验人员道。

“教授，我不明白。”方辞语面色沉重地摇摇头，“我妹妹生病了，她是因为……”

“她是自己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成了一个植物人，公司基于人道主义的原则，给了她最好的医疗条件。你知道维持一个植物人的生命需要耗费多少钱和资源吗？方辞语，你应该感激公司。”

方辞语微怔，“……对，她是自己摔下来的，我很感激公司。”

实验人员满意地点点头。

“想吃蛋糕吗？”

“不，不用了，我们开始吧。这是最后一次测试对吗？”

方辞语看了眼面前那台头戴式精密仪器，和之前测试时用的仪器不一样。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解，很自觉地带了上去。

仪器上两个吸附性触手精准地贴合在他的太阳穴上，一阵微弱的刺痛传来，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两个闪着电流的小尖针，这距离他的瞳孔大概只有一毫米。

他拼命抵抗着那阵微弱的刺痛。

“方辞语，你进实验室多久了？”

“十年。”

“这期间，实验基地是否有任何非人道主义行为？”

“……教授，平常的测试不会问这些问题。”

“你只需要回答就好了。”

透过那两团电流，他看向旁边坐着的实验人员，拼命地拼命地想要记住那张脸，一个玻璃面罩缓缓落了下来，太阳穴处的两个触手突然释放出一股强大的电流，电流击穿了他的海马体和大脑皮层，他瞬间变得痛苦万分。

实验人员慢悠悠地问道：“你妹妹成为植物人的原因是什么？”

脑海中闪过一阵破碎的记忆。

他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了起来，脑子里充斥着强烈的异物感，就像是有脑子里有一把钳子，在疯狂撕扯他的记忆，将其撕碎，再重新缝合。

“因为她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去，原本是要死的，是公司不遗余力地救了她。”他目光呆滞地说道：“她成了植物人，但至少，她还活着，我很感激公司。”

实验人员在测试表上画上了一个‘√’。

……

“最后一个问题。”

“在这十年当中，实验基地是否存在任何非人道主义的行为？”

方辞语：“……”

“请回答。”

“没有，基地内严格遵守实验管理条例，我和我妹妹在这里接受了常规测试，我们……过得很好，非常地幸福，我很感激公司。”

“非常好，恭喜你通过了测试。”实验人员关停了测试仪，“你可以带着你妹妹离开了。”

·

电子计时器发出滴地一声，方辞语扭了扭，冰冷的座椅硌得屁股疼，让他睡得很不舒服。

外面又下起了一场雨，被水淋湿的路面反射出上空那些如同光污染一般的霓虹灯。

“欢迎光临——”

雨季潮湿的味道透过打开的玻璃门传了进来，方辞语丝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耐烦，懒洋洋地掀开眼皮，那扇玻璃门此时吱嘎吱嘎地重新合上。

从门外带进来的水渍中间掺杂着刺眼的血迹。

方辞语浅浅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掀开泡面的纸盖，重重吸溜了一口，“应急药品在最后一个货架，买完了就走。”

没有任何回应。

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两个拿着枪的赏金猎人眼露凶光地在门口张望，其中一个人带着透视义眼，对着便利店扫描了一通。

“麻烦来了。”小铁说道。

“不关我的事。”方辞语埋头吃泡面。

带着透视义眼的赏金猎人想要闯进来，然而另一个人却拉住了他。

“我的建议是报警。”小铁道。

“警察可不会管这些破事。”

他只祈祷这些人不要在店里留下尸体，更不要破坏这里面的任何东西。

要赔钱，很麻烦。

腾腾升起的热气遮挡了他的视线。

“欢迎光临——”

玻璃门徐徐打开。

哒、哒。

敞亮的灯光下，一个破片手|雷静静地躺在地上。

轰——！

泡面碗被巨大的冲击波掀飞起来，面条混杂着汤汤水水溅在了整个透明防爆盾上。

不仅是便利店一大半的地方被炸了个底朝天，就连天花板都破开了一个大洞。

“我□□□□操！”

方辞语拿着防爆盾的手在微微发抖，面条慢慢落了下去，他震惊地看向门外，赏金猎人露出更加恶劣的表情，再一次拉开了保险栓。

顷刻间，防爆盾飞了出去，身后的玻璃碎片在一股强风下四散开来。

透视眼手中的雷还没来得及扔出，一个防爆盾突然就将他击倒在地，保险栓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惊恐地想要掀开防爆盾，方辞语眼疾手快地扑了上去，将他和手|雷死死地扣在防爆盾牌之下。

雨夜中再次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惊雷破开天际，照亮地上一大片的血水，透视眼的同伴愣了一秒，立刻把枪对准了方辞语，扣下扳机。

方辞语再次举起防爆盾，原本应该在巨大冲击下碎裂的防爆盾牌此时却丝毫没有碎裂的痕迹，这绝不是普通防爆盾所具备的强度。

[强度增加]

子弹落到地上。

下一秒，方辞语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表情异常凶狠，赏金猎人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枪便被击落，一脚踢飞。

冰冷的匕首死死贴在他的脖颈上。

“不想死，就立马给老子滚！”

铺天盖地的杀意袭来，过于悬殊的力量导致赏金猎人已经顾不上惊恐了，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然而，他还没跑出几步，只听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方辞语的耳边飞过，耳鸣声过后，他亲眼看着赏金猎人被击穿了头颅，直直倒了下去。

被炸成废墟的便利店内，灯光因接触不良而不停地闪烁，到处都是灰尘和残渣。

“放过他，明天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你麻烦。”

黑暗深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方辞语一步一步朝着最深处的货架走近，在那个黑暗的角落，灯光一闪而过，照亮了对方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他的小腹被击穿，身下汇集了一大滩血水。

看着方辞语走近，他下示意地想要拿起枪。

眨眼间，那把枪出现在了方辞语的手上，他目光阴冷地对着地上扣动扳机，然而，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

他戏谑地笑了声，三下五除二将那把枪分解拆开，随手扔在了地上。

“镇痛剂。”

“止血绷带。”

“双氧水。”

他一样一样地将应急药品扔到男人身边。

“捡起来，滚。”

男人埋着头，轻咳了几声，试图站起来，然而他身上的外骨骼砰地一身断裂，这让他重新摔了下去，黑色的裤腿挂在墙壁露出的钢筋上，刷的一声被撕开一条大口子，暴露出他小腿上极为可怖的伤口。

碎骨穿透了皮肤，惨白的骨头裸露在空气当中。

要不是他身上那套外骨骼，恐怕他没命逃到这里来。

“出去我也活不了，还有人在追杀我。”男人忍住剧痛道。

方辞语冷眼看着他，“那就死外面去。”

男人稍稍抬起头，帽兜落了下去，露出一张满是血迹的脸。

“这么残忍？”他冲着方辞语轻笑了声，俨然像个疯子。

方辞语微微蹙眉，举起双氧水朝他脸上淋了下去，冲去了他脸上大半的血渍。

长相清秀，带着点未脱的稚气，看起来年纪不大。

男人眯了眯眼睛，水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地落到身上，他缓缓抬起一只手。

“霍观季。”

方辞语以为是要帮忙拉他起来，于是把手伸了过去，没好气道：“我不想知道一个死人的名字。”

“你会想知道的。”

指尖相触的一瞬间，方辞语突然感觉到手指处传来钻心的剧痛。

霍观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冷狠厉，一根根地将他的五指分开，死死握紧了他的手，“因为你要救我。”

刺痛感如同一根根冰冷的毒蛇，顺着指尖向上流动，流过心脏，流过大脑皮层，最终汇集到了手腕的位置，他想要挣脱，可那只手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只能任凭那股刺痛在身体中侵蚀。

他低头一看。

手腕内侧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淡蓝色数字。

[125]

似乎是心率。

“我给你植入了微型电子炸药，只要我心跳停止，它就会立马爆炸，我保证，你会死的比刚才那个人还要难看。”

霍观季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必须救我。”

刺痛感减弱的一瞬间，方辞语一脚踩断了他的手臂，匕首出现在手中，将他的喉咙死死抵住，“你他妈唬我。”

“你可以试试！”霍观季疼得满头大汗，眼底猩红地盯着他胸前的铭牌，“方辞语，作为一个附魔师，好不容易从实验室逃出来，你不会想死的。”

刀尖在他下巴上割开一道小口，血液渗了出来。

“你最好照他说的做。”小铁冷冰冰提醒道：“一级军工制造，大多用于间谍身上，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同时太反人类，所以被禁止了。虽然不知道他从哪搞来的，但他说的是真的。”

方辞语暗骂一声。

刀尖顺着霍观季的下巴划出一条并不致命的伤口，他收刀的同时一拳打碎了对方的鼻梁，霍观季立马晕了过去。

100、89、51……

“有办法切断连接吗？”方辞语看着手腕上逐渐变小的数字。

耳麦中传来小铁的声音，“很遗憾，没有。这东西制造出来就是为了防止间谍叛变的，就算是它的研发者也没有办法中断连接。”

“砍断这只手呢？”

“想也别想，电流甚至能击穿你的灵魂，所以你只能救他。有一个很浪漫的形容，他的心跳停止，你也会随他而去。”

“浪漫！你管这叫浪漫？！”

方辞语握紧了拳头。

“他妈的，怎么刚才没炸死这个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小金鱼：我不信，就是不救！（超倔）

本咕：不能让你老攻死掉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