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芮芮照常起床，姜柯没了赖床的心思，跟着去洗了漱。

洗漱之后，许芮芮去阳台掏蛋，姜柯也跟着去看热闹，结果发现鸡对许芮芮十分友好，让她随便掏根本不管。姜柯搓搓手，想再试试，结果刚伸手就被叨了。

“为什么！”

姜柯晃着许芮芮的肩膀，即使被摇晃也不耽误许芮芮嘲笑她，“哈哈哈，人菜瘾又大。”

姜柯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没办法，她还等着许芮芮投喂早饭。

姜柯今天是大姨妈最后一天，她想帮许芮芮蹬动感单车来着，被许芮芮拦下了，“行了，珍惜你这个月最后的休息时间吧。”

许芮芮蹬车煮鸡蛋，然后用煮鸡蛋剩的热水烫了两盒奶。奶温了之后，许芮芮把奶拿出来，姜柯端起锅，跟昨天一样打开门把热水洒在楼梯上消毒。回来之后，她们一人一个煮鸡蛋加一盒奶，就这么解决了早饭。

早饭过后，锅里没油，很好收拾，许芮芮拿纸擦了擦就搞定了。

收拾好，许芮芮来到沙发上跟姜柯靠着，一起拿手机看新闻。今天微博上依旧热闹，有很多雨刚停就出去透气的人被污染了，还有人拍下照片，各种奇形怪状的变异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官方账号今天发布了新的通知，总的来说就是补充一点南柯人的特征。

南柯人的生理方面，除了变异部位，其他和正常人是一样的。都有进食、饮水、排泄、睡眠等生理需求，且有自己的规律，不受外界打扰。国家有对这个规律进行研究，暂时得出的结论是根据平时的生活习惯而来，每个人都不同。南柯人长时间不摄入能量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国家会定时定点在全国各个省份、市区进行南柯人的物资补给，在外游荡的南柯人不建议市民出门进行投喂。自己的亲人朋友等如果转变为南柯人，被隔离在家中，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可以进行投喂，但记得做好防护措施，避免与南柯人的□□、唾液接触。

虽说行动不受控制，但根据研究来看南柯人还颇为讲究，进食知道用餐具，排泄也会脱裤子，具体原因暂时不明。

许芮芮看得津津有味，跟看小说似的。把官方发布的信息看完，她转头跟姜柯吐槽，“怎么感觉跟动物园的动物似的，还得投喂。”

姜柯忍俊不禁，“自己还知道用餐具吃饭呢。”

“拉粑粑还会脱裤子，比二蛋强。”许芮芮说着又瞪了眼二蛋，“一天天的连个蛋都不会下，还得我收拾粑粑。”

她捧着脸，“看官方说的，感觉还有点诡异的萌，如果能养一个就好了。”

“你想得可真美。”姜柯捏了把她的脸，“其实这样挺好的，我们可以定时放些食物和水给爷爷奶奶们，至少他们不会饿到了，可以活着等到救援。”

许芮芮眼睛亮了，“是哦，以后做饭给他们带一份。”

又研究了一会，姜柯她们给父母打去了电话报平安，她们的父母都很好，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她们将南柯人的信息告诉了他们，并叮嘱他们别乱发善心。父母们是很享受孩子的关心的，都笑着应了。

挂了电话，姜柯跑到窗边往下看，她们小区基本都撤离了，没什么人，自然也就没有南柯人。她把手机相机倍数调大，往远处看，发现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街上游荡，动作比较僵硬，应该是南柯人。不过好在小区里没有，她们不用太担心。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其实还挺不真实的。”许芮芮喃喃道。

姜柯认同地点点头。

是啊，谁能想到上个月她们还在正常上班做社畜，这个月连“丧尸”都出来了呢。

中午，两人随便吃了个自热火锅就打发了，然后就缩在沙发上刷手机。

吃饱喝足，人总是会困的，两人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夕阳的光照在客厅里，姜柯恍惚以为自己只是在一个普通的周末下午醒来。

坐着清醒了一会，姜柯搓了搓脸，起身又来到窗前。阳光正好，外面已经完全没了前几天的末日情景，地面很干燥。

确认了没有积水之后，姜柯打开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穿堂风带走了屋里憋闷已久的气味，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现在的气温正常了很多，没有立夏刚开始那么炎热，也没有暴雨时的凉，就是普普通通的夏天温度，不会让人着凉，所以姜柯就只给许芮芮的肚子上盖了个薄外套。外套盖好，许芮芮又往沙发靠背钻了钻，像只往沙子里埋头的鸵鸟。

姜柯来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走廊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把门打开一个小缝，透过门缝看外面一切安好，也听不见什么脚步声。如果爷爷奶奶们没有走出单元楼的话，应该就是还没出来。

关上门，姜柯打算下楼去看看情况。

她像昨天那样穿戴齐全，将自己牢牢包裹上，然后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这一出来，她发现堆在门口的那些垃圾袋已经有味道了。之前下雨天气凉，她们也没怎么出过门，所以没觉得有变化。现在天气转热了，垃圾袋里的厨余垃圾已经腐烂，透过扎紧的袋口渗出些腐烂的味道来，十分难闻。

姜柯决定，如果楼下一直没动静的话就给垃圾袋扔出去。

她放轻脚步慢慢下楼，楼梯拐角还放着次卧的床板和床垫子。床板还好，差不多都干了，但床垫子被水泡过之后吸满了水，现在还在往外渗水，将它周围的地面晕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穿过床板留出的空当，姜柯慢慢往下走，在快到五楼的时候停住了，先探头往下看了眼，确认没有人影后才下来，来到501的门口。

她把耳朵贴近大门，听着门内的动静。不同于昨天的悄然无声，门内依稀有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地板年岁已久，又被水泡了这么久，应该是起翘了很多地方，偶尔会有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姜柯听了一会，回想了一下室内的布局，猜测王大爷应该是在客厅和厨房之间来回游荡，具体原因不明。很有可能是饿了，但厨房没有吃的，被控制的大脑无法处理这个信息，这才来来回回地进出厨房，试图寻找食物。

姜柯缓缓离开门口，悄步来到四楼。402的门依旧紧闭着，她像刚才那样贴近大门，听门内的声音。

402大门的隔音效果比501要差点，姜柯在门外听起来还挺清楚的。何奶奶的脚步和昨天一样，依旧是缓慢拖行。除此之外，她听见了蔡爷爷的脚步声，一声重一声轻，还有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

蔡爷爷现在还能拄拐杖呢？

姜柯感到十分惊奇，身体却没动，接着听。

他们家的布局跟姜柯家是一样的，她听着蔡爷爷走的方位是厨房，想来他应该也饿了。姜柯前天把药给蔡爷爷的时候，还给他装了吃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脚步声在厨房停下，没过一会，姜柯听见像是塑料袋摩擦的声音。

难道是她昨天给蔡爷爷的那个袋子？

又过了不久，一声清脆的开罐头声响起，惊得姜柯差点叫出来。

天啊！还会开罐头！

姜柯算是彻底信了南柯人会用餐具自主进食这个特点了。她甚至怀疑，如果给被污染的程序员一把键盘，他们或许能靠着本能敲写代码。

思维发散了很远，等姜柯回过神来的时候，蔡爷爷已经拿着勺子吃上了。隔着门，她能听见不锈钢勺子与罐头边缘摩擦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这让她有点无法忍受，缓慢直起身子退后了两步。

隔了段距离，声音小多了，姜柯松了口气，准备上楼去拿垃圾。爷爷奶奶们都乖乖在家里待着，小区里也没有南柯人，她可以趁这个机会把垃圾丢出去。

回到七楼，垃圾太多她没办法全部拿走，只能挑几袋味道最重的，拎着下了楼。

快一个月了，她都没离开过这栋楼，忽然来到一楼单元门前，姜柯甚至还有点紧张。深吸一口气，她打开门。

外面的世界熟悉又陌生，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姜柯舒服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她拎着垃圾袋来到小区垃圾桶的方位，发现这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看来垃圾桶都被冲跑了。

姜柯把垃圾袋放在原来垃圾桶的地方，回去准备把剩下的也带下来。就这么来回一趟，她的身上就出了汗，毕竟穿得太多了。

刚回到七楼，她就发现家门开了个小小的缝隙，许芮芮就扒在门口。见到她回来，许芮芮的眼睛亮了，小声叫她，“柯柯，快回来，你不在家我害怕。”

姜柯不由失笑。她确实有些累了，而且她穿着许芮芮的鞋确实也有些太顶脚了，大脚趾很是酸痛，于是便在许芮芮催促的声音中回了家。

唉，剩下的垃圾就明天再扔吧。

姜柯将外穿的鞋脱到最靠近门口的位置，然后把衣物都脱下，摆放到门口的空桶里。这是她们昨天拿过来，专门放外出的衣物用的。

许芮芮迫不及待地拽着姜柯来到厨房，姜柯正疑惑着，便听到水管里传来水流的声音。

“来水了？”

“嗯。”许芮芮点头，“但水源不是被污染了嘛，我不敢打开水龙头，怕沾到水。”

“你做得很对。”

姜柯拿湿巾擦了擦手，又用酒精给全身消了遍毒。

水已经来了，供电应该也快恢复了。华国的速度真不是盖的，想来只要南柯人的问题解决，大家就都能回归正常生活了。

对此，姜柯很是期待。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许芮芮烧水泡了两袋泡面，还额外开了个罐头。听到开罐头的声音，姜柯想起了蔡爷爷，于是把刚刚的见闻都与她分享了。

许芮芮比她还惊奇，更想养一个南柯人了。

姜柯拿手指戳戳她的脑门，“快收起你危险的想法。”

吃完饭，她们跟之前一样，洗漱后回了卧室。因为出了一身汗，姜柯还额外用沾水的洗脸巾擦了擦身子，就当是洗澡了。

躺在床上，她们玩玩桌游聊聊天，时间便悄然溜走。

夜深了，许芮芮有了睡意，准备酝酿睡觉了。姜柯也打开备忘录，开始了今天的记录。

——南柯人出现的第二天，我们没有被污染，但爷爷奶奶们已经彻底成为南柯人了。南柯人很神奇，还会拄拐杖、开罐头。

——今天小区里没有发现游荡的南柯人，我下楼扔了垃圾，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真好。

——目前物资充足，状态良好。

放下手机，姜柯跟许芮芮依偎在一起，困意翻滚，她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