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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昳似是不理解,回头看他一眼,见他靠在床边休息,长指搭在鼻骨眉间,并未有其它的意思。
他于是脱去外套,去了浴室,隔着磨砂玻璃外面似乎也看不见什么,他很快就洗干净了,换好睡衣出去。
梁近微正靠在床边,已经打开了笔记本工作,看得专心,修长手指敲击键盘发出轻微声响。
见容昳出来,他目光随之落在了容昳身上,挑一下眉:“等一下,容先生介意吗。”
容昳合上雪白浴衣的领子,低头系带子,见他这么问,抬眼看他,却不言。
水珠从睫毛上滚落,从下颌往下滴。
容昳想,他问的,应该是“介意一起睡吗?”
他没回答,只是走去床边,掀开一角钻了进去,有些僵硬地躺了下去。
他这些许僵硬的防备落入梁近微眼中。
不知多久,容昳听见身边人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
梁近微嗓音清淡:“你先睡。”
他的笔记本还放在床上,工作页面没有关,但,手机带走了。
不少许,容昳听见不远处传来聊天的声音,梁近微的声音显得轻松温柔,不似对他的客套感。
他听见了少许的几句:
“嗯,是叫容昳。”
“我和他?本就不太熟,结婚了也不知说什么。”
……
更多的话他就听不见了。
又或许是不愿再听。
容昳的手臂遮在了眼皮上,白净的下颌被灯照亮,他不由想起一个事情。
比如,梁近微虽然有很多绯闻,却没有一件是和他有关的。
别人都看得出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却总要在心里抱有几分期许和庆幸,多少是昏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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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里熄了灯,梁近微放下书,下意识向容昳的位置看去。
他已经躺下了。
似是怕光,用手臂挡着眼睛,鼻尖儿和下颌很白皙。
他睡了也是安安静静,手指落在阴影处,锁骨露出一点点,明暗的光线勾勒清晰。
梁近微看了他一会儿,视线扫过了旁边依旧点台灯学习的几人,他们不知要学到几点,但灯光晃眼。
他说了句:“熄灯了。”
对面两人轻声答应,很快,关了台灯。
又看看容昳,他睡安稳了些。
冷气往下吹着。
容昳枕边的手机忘了关,屏幕亮了下,他睫毛颤动,睁开眼。
拿起来看一眼后,发现是江修。
江修给他发了消息:
-“睡了吗?”
容昳回:
-“嗯。”
江修又说:
-“不好意思,那你继续睡。”
-“晚安。”
容昳微微皱眉,问:
-“什么事?”
江修:
-“听说你们班上有个很不错的转学生,和你一个宿舍?”
容昳:
-“嗯。”
江修:
-“但传说他有女朋友了,有点可惜。”
容昳:
-“可惜什么?”
江修:
-“你之前说的,有喜欢的人,是他吗?”
容昳顿了顿,给他发:
-“现在没有了。”
-“我睡了,有事我明天回你。”
说完,他把手机关了机,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
另一边。
梁近微看着他的侧脸,微微挑眉。
这么晚了,和谁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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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容昳醒来,往床下爬,宿舍里的几人都醒来了,余晗正在阳台洗漱、钟时丘把毛巾往铁丝上的衣架上挂,阳台有点拥挤,他又回到宿舍。
梁近微在换衣服,柜门打开了,他把睡衣脱去,露出一截腰背,从柜子里找到自己的校服,套上,又披了件外套。
容昳来到自己的桌子边,把昨晚的卷子收好了,夹在书里,又去阳台洗漱。
“早,”余晗和他打招呼:“学委,去食堂吗?”
容昳摇头。
余晗于是说:“我帮你带早餐,要吗?”
容昳轻声说:“谢谢,不用了。”
余晗看他一眼,感觉他还没太清醒,笑了起来,说:“昨晚我们都睡很早,突然发现不熬夜还蛮好的。没打扰到你睡吧?”
容昳摇摇头,说:“没。”
余晗又笑了。
容昳一副刚刚清醒的样子,去拿自己的毛巾洗脸了。
他们在宿舍阳台洗漱,钟时丘洗漱完了,往宿舍里走,看见靠在宿舍墙壁上往外看的梁近微。梁近微在看着阳台的容昳,他眸色沉了一瞬间,但很快掩饰了,想起他昨晚靠在床头亮起的屏幕,那个点了,不知道昨晚他在和谁聊天。
重生后他没想过的一件事,是容昳在这个年纪有没有对谁有过那方面的意思,他会喜欢谁吗。
容昳洗漱完了,他的脸白的似冰,但沾上了些许水珠。
睫毛也是湿漉漉的,从外走来时皮肤上隐隐有细小绒毛,被光照亮,很让人心动。
梁近微垂眸,等容昳走来时,又抬起眼睛看着他,意味不明,又从自己桌前拿起一瓶水,拧开,灌了一口。
钟时丘已经收拾好了,笑着看他们,说:“我先去教室了,寝室的电我先断了,怕忘记了。”
余晗笑着说:“你关吧,我们都准备走了。”
钟时丘把寝室电闸关了,寝室里的灯很快灭了,空调的冷气还留在寝室里,走廊里几个学生正往楼道走去,准备早自习了。
容昳单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往外走。
梁近微走在他身后,顺手带上寝室的门,反锁了。他单手提着外套,眼瞳落在容昳身上,极黑,目光一触而过。
路过余晗时,他用瓶子敲了一下他的肩,问了句:“容昳一天说几句话?”
余晗被他问的笑了,说:“不知道。”
梁近微又问:“他不和我说话,是讨厌我吗?”
余晗咳嗽起来,说:“不、不是。他说不说话都是看心情。”
梁近微:“……”
他看着容昳清瘦的侧影,轻轻弯了一下唇角。
只是不爱说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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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后,要去吃早餐的人拐弯去了左边的食堂。
容昳却没去食堂,来到了教室的方向,把自己的书放在了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下了。教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人带早餐来到教室里,低头小声地进食。
梁近微在他身后进门,他放下了书,拉开椅子坐下,抬眼看见容昳在讲台上往下发周末的卷子。
是昨晚老师分派给他的作业,他发完卷子,又开始在黑板的一边抄写周末的作业,笔记清隽漂亮。
他很快下去了,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容昳拿出一瓶牛奶,放在一边,安静地一边看一本杂志,一边吃早餐。
他打开手机,问:
-妈妈,去检查了吗?
-结果怎么样?
他等了许久,母亲还没有回复。
检查胃病一半就是胃镜,要不了太久的,母亲多半是已经看见结果了,但还不知怎么和他交代。
按着重生前的经历,他这时已经被真正的家庭找到了,而养母也恰巧胃病发作。
梁近微扫一眼他,问:“你只吃这么一点吗?”
容昳抬眼,两人视线撞上了,他“嗯”了声。
梁近微低头,从自己桌柜里拿出早餐,长指撕开包装袋,也开始进食。
他扫一眼容昳桌上的早餐:一瓶牛奶和一只面包。
然后就没有了。
他想了想,从背包里找到了一块巧克力,伸手,放进了他的桌柜里。
容昳坐在椅子上,眉眼安静,扫一眼他放进去的那只手,瘦削修长,一顿,又收回视线,看向梁近微。
两人视线对上,容昳问:“你干什么?”
梁近微眸子却有几分深,目光停在了容昳身上,收回了手,支着侧脸,轻声说:“怕你饿了,不是喜欢甜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