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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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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让景渊不甚惶恐啊。

毕竟他给自己定的形象就是一个贪恋美色,沉溺于享乐的纨绔子弟。

若是让别有用心之人扶了他上位,恐怕只会是一位被人操控的傀儡。

到那时,整个国家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过眼下景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便是救沈云棠出来。

沈云棠被抓那日,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

只是景渊没有想到的是,三皇兄竟然这般着急。

甚至于朝堂上,长身玉立,摆出一幅冠冕堂皇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说沈云棠。

可等下了朝堂之后,他便换了一幅面孔,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其变化之程度,让人瞠目结舌。

而那事关许家案的卷宗,也被沈云棠托人派送到了景渊手里。

连同一起来的还有大理寺少卿沈仲牧。

想必他也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此刻,景渊正于大理少卿正端坐于大厅之上。

桌上摆放着上好的茶水,可两人皆无心饮用,只一心扑在了许家案之上。

只有正了这个案子,沈云棠身上的脏水才能够被洗刷掉。

景渊又怕沈父着急,便连声安慰道:“诏狱中我已经打点好了,可能会受一些皮肉之苦,只是……”

“会如何?”

“只怕三皇兄会下狠手。”

“三皇子!”

“正是,想来他忌惮沈云棠已久,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景渊眸子闪了闪,将沈云棠受伤的事给遮掩了过去。

随即宽慰道:“放心,有父皇在,三皇兄不会太过分的。”

可他心中隐隐升起几抹担心,方才说与沈父的话不过是用来宽慰他的。

便是自己都不曾相信,更遑论足智多谋的大理寺少卿了。

沈仲牧微微颔首,眉间带着几分忧虑。

“许家案卷宗在此,其中记载着许家案的详细经过,不过我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线索。”

沈仲牧快速地打开了桌上的卷宗,双目有神地掠过了所有的信息,最后停留在了何尧章的姓名之上。

而上面还有沈云棠做的标记。

景渊的视线也跟随着沈仲牧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这是……”

“曾朝宫内运送过药物。”

“和许家一起?”

景渊的眸子渐渐犀利了起来,随即问道:“当年之事,何家也参与其中了?”

沈仲牧抬起眸子,目光中有些躲闪,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是他困囿于心、缄默于口的遗憾。

也是整个上京最惨烈的灭门之案。

七十三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部随着许府化为灰烬。

倘若能为许家之清白正名,那他心中的愧疚是否可以少一些。

想到此处,沈仲牧站起身来,恭敬地朝景渊行了个礼。抬起眸子,语气真挚道:“殿下有何办法?”

他没有明说究竟是为哪一个。

或许是为了救沈云棠,又或许是为了许家之清白。

景渊正端坐在桌前,长眸死死盯着卷宗上的红痕,薄唇轻抿。

似紧绷着的一张快弓,利箭紧绷而上,弓弦拉满,只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一招致命。

他看着沈仲牧突然而来的举动,忙不迭地站起身来。

彼时他眼中的玩味儿早已褪去,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亦或是他原本就是这般模样。

“您过谦了,晚辈不才只略懂一二。”

随即一手虚扶起沈仲牧正往下微微弯曲的脊背,“您莫要慌张,先听晚辈说完。”

而后,景渊将杯中的茶水给添上了。

一时之间,四溢的茶香浸染开来。

在这个大厅中来回飘荡。

景渊执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只感觉唇齿间被清透的茶意包裹,“一如茶般,等待,才是最好的时机。”

他的眸间闪过几分的皇家威严,此形象与之前大相径庭。

饶是沈仲牧与景渊打交道不多,也感知出了,九皇子与传闻不符。

“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了。”

沈仲牧继续道:“彼时三皇子得圣上青睐,定会有所松懈,不若现在就开始行动。”

随即,他眸子闪着凶光,宛若窥伺已久的猛兽。

只待最后一刻,一招制敌,

“先前沈云棠早已去过陈固拓的府上,此人比较谨慎,从未说过任何对三皇兄不利的话语,不可再从此人突破。”

他的眉间开始紧皱,如山川般拢起,浮上一层薄云浓雾般的忧虑。

就这样思虑了片刻,忽的出声道。

“何府!”

“会一会何尧章?”

“正是!”

沈仲牧看着那早已发黄的卷宗,若有所思道:“十年了,所有的一切也都该有一个了解了。”

轻若浮云般的叹息,慢慢随烟雾一起飘荡、升腾,最后和茶香一起,愈来愈淡。

直到一壶茶饮尽,眉目也渐渐露出水面。

景渊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沉沉浮浮的茶叶在杯盏中上下浮动。

可最后都被困囿在这个茶盏之中。

逃脱不开,亦无法逃脱。

直到最后一口茶被饮尽,这杯盏中的茶叶也失了用途。

一如当年的何尧章。

有用之时,便为心腹,失了用途,便弃若敝履。

古来为权谋之士,与之何尧章又有何分别?

无非时间早晚的问题。

“茶之无味,弃之便可。”

景渊沉吟了片刻,娓娓道。

其话中之深意,让听者一阵怔愣。沈仲牧抬起眸子,直视着当年的纨绔九皇子,心中也慢慢多了几分的稳重。

“殿下所言极是。”

沈仲牧拱起手道。

独剩下漫□□霞,在天边绽放出莹莹波光,片刻后便躲藏在云层中,似梦似幻,遥不可及。

可当云层被隐去后,和煦的暖阳慢慢走了出来。

一如那尘封已久,却仍旧不被世人所接受的真相一般。

终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沉冤昭雪。

到那时,他便可以看尽世间之繁华,去北川郡骑马、踏雪。

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红日山川,再养几匹马儿,直到暮年。

第二日,天还未亮,景渊便和沈父一起,动身朝何尧章的府邸走去。

若是直白说起来,他何尧章与陈固拓同为阴险狡诈之人,却有一点不同。

一个是于家道兴起之时遇见了三皇子,另一个则是被三皇子雪中送炭。

若说情谊,定是雪中送炭重了。

那便从何尧章处下手。

不然三皇子也不会将陈固拓视为臂膀。

可谨慎如景渊,定不会莽撞行事。

他抬眼看着立于闹市中的雄伟门庭,处处透露着奢靡的气息,反倒和自家的府邸有得一拼。

光是看着,景渊都觉得与四有些格格不入。

更遑论是走进去了。

忽然,他的脑海中闪现出自家府邸的模样,更是觉得头疼欲裂。

以往觉气派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只觉得骄奢淫逸。

可他还是抬手叩动了门环。

三下过后,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走出来一位衣着简朴的小奴仆,看起来的年岁并不大,估摸着应给有十五岁左右。

眉眼间带着几分的精明。

他只是匆匆抬眸看了一眼景渊,便低下了头,朗声问道:“阁下可是来寻我家主子的?”

说罢,还不待景渊回复,便脚底抹油地跑走了。

徒剩下站在门口的景渊和沈父二人,看着离去的奴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朝里走去。

景渊动作潇洒地转了转眸子,“走吧。”

随即踏着轻快的步伐朝里走去。

而沈父也走进了何府之中。

初踏进此处,便被里面的繁华给看乱了也眼。

金碧辉煌的庭院中,摆着一副山水之画,其画面之美,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景渊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朝里走。

而方才那位跑走的奴仆又折返了过来,开始引着景渊等人寻何尧章。

等到再见到何尧章时,这庭院已经走过了大半。

便是翠绿的花草也已经一一看过,时间久到景渊的心中升起几分的疑云。

也不知那奴仆是否看了出来。

这才带着景渊朝何尧章的庭院中走去。

等看到人时,才惊觉和卷宗之中并不一样。

有一种活在话中的人,忽然惊现一般。

景渊拧着眉头,注视着厅中端坐的人上。

他一身衣,两鬓可见几缕斑白,岁月并未在他的脸庞上柔情半分。

硬朗的左眼之上,一道极为纤细的疤痕横贯于眼皮之上。

与之而来的还有新长出的红肉。

想必此人便是那何尧章了。

景渊抬步走上,并未看见此人站起身来行礼。

“你于许家有何渊源?”,景渊开门见山道。

“你是谁?”

何尧章眉间闪过几分的踌躇,刹那间恍然大悟道:“何某有眼不识泰山,竟是九皇子来此了。”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子佝偻着,一幅讨好的神态。

“九皇子有所不知啊,我们何家只是看起来金碧辉煌,可手中哪里有半点闲银子,只怕会是招待不周。”

景渊看着他一身穿金戴银,心中对他说过的话半点相信都没有。

且还生出几分的疑云。

“无碍,我来此,只是为了当年之事。”

“当年之事?”,何尧章的动作有些停顿,片刻后又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当年的许家案?”

“正是。”

何尧章脸色一冷,推拒道:“九皇子,您找错人了。”

“有没有找错人,你说的不算,毕竟……”

景渊朝左边挪开了一步,露出了紧随身后的大理寺少卿沈仲牧。

“毕竟,沈少卿也来了。”,此话中隐隐带出几分的威胁意味。

何尧章看着来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往日之事开始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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