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涵看了景欲几秒，从唇齿中溢出一声轻笑：“带孩子来这，你也挺行。”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对着景欲。
景欲惊了，这是对她说的？
有没有搞错？
“我，”景欲想为自己辩解,“其实”
“说你呢，”沈姝涵微眯着眼，有些倦乏的看着她，“熙瑜。”
“哪里的话。”楚熙瑜红唇略微带点笑意，看向沈姝涵。
她看着眉眼倒挺温和，嗓音也是。
不过沈姝涵倒不吃楚熙瑜这套，她眼角微扬，墨黑色的瞳孔深深望进楚熙瑜的眼，薄唇轻抿。
只是这简单的对视，楚熙瑜顿了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出所料，她看到沈姝涵薄唇翕合，缓缓从喉中磨出几个字来：“所以你说，这儿有什么好看的？”
楚熙瑜哑然：“啊？你说什么？”
沈姝涵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楚熙瑜懵了两秒。
有没有搞错啊，问的不清不楚，还盯着人看，真是没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兜兜姐，而自己，成了诱拐兜兜的人贩了。
楚熙瑜看着她：“姝涵，这我妹。”
沈姝涵注视着她，像看傻子般，倪了她一眼：“我知道。”
“你，”楚熙瑜感觉头脑发涨，“你知道，对，你知道。”
沈姝涵见她这模样，愣了。
她闭闭眼：“有病。”
她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不过楚熙瑜倒是听清了。
“你怎么还骂人？”楚熙瑜眼睛睁得浑圆，一动不动的看着沈姝涵，她望着那双幽黑的眸子。
也不知道在她来前喝了多少。
看了几眼后，楚熙瑜终是没忍住，轻道：“喝懵了？”
沈姝涵懒散的垂着视线，扫了景欲一眼，转而看向楚熙瑜：“没。”
楚熙瑜唇角弯起，嗓音含笑：“喝醉的人都这么说，我知道你、嗯，没醉。”没醉个鬼，我信你就是傻子。
沈姝涵沉默几秒。
“有病就去医院看看，别多想。”
楚熙瑜皱了下脸：得，骂得直白、高级，还真没醉。
“那你说，你骂我干什么？”她盯着沈姝涵，眼神倒挺执拗：“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还骂人，真是的。”
骂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被骂的是我，是我。
沈姝涵目光扫着她：“我骂你了吗？骂了吗？骂你什么了？冤枉我？”
“……”楚熙瑜的表情，越听、越发的青。
她久久未言，显然被气到。
景欲轻声笑了下。
楚熙瑜侧头，瞪了景欲一眼：“兜兜啊，开心吗？”
简直就像死亡问答。
景欲闻言，紧紧压着唇角，摇头道：“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
“呵，”楚熙瑜吐出一字，唇也抿得笔直，“刚不是还挺开心？别压着，最后要是憋出个好歹、不该怨我了？”
“别了，姐，不是，我真不是，”景欲摆了摆手，有几丝陌样，“你放心，放心。”
楚熙瑜眯着眼睛，思索了下，启唇：“是吗？我看不像啊。”
“不是，像，像的很。”
“你确定？”楚熙瑜似笑非笑，“要不，你再笑会儿？”
景欲没有任何犹豫：“不用，我真不用。姐，你这样，是不爱我了？我们的爱难道就这样？就这样算了？”
硬生生的转移话题，抵挡火力。
沈姝涵双眸凝着她，几不可查的勾起一抹笑。
“你这样说，让我很为难诶，”楚熙瑜眯起眼，故意说，“爱你的话，姝涵会打我的，毕竟，她那么爱我。”
景欲抽了下嘴角：爱你还打你，你恶心谁呢你。
“姐,”她嗓音淡淡的，气息也些微沉，“脸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拥有。”
楚熙瑜懵了两秒，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景欲挑了挑眉，侧身看了她一眼。
楼下薄弱的微光一缕缕映照，一时间，与璀璨的灯光交汇在一起，似在她周身渡了层光晕。
沈姝涵大半张脸没入在阴影里，她看着二人，大约被她们的话愉悦到了，纤长的睫毛微微扑朔了下，微低下头。
须臾间，她的举动便被楚熙瑜捕捉到：“哟，姝涵，低着头，是害羞了？”
景欲被她无耻的言论惊到，轻道：“想做梦了。”
沈姝涵身形稍顿，眼皮浅浅抬起，漆黑的双眸看过去：“还挺有意思。”
也不知道这“意思”到底是在夸人还是在损人。
楚熙瑜怔了下，心中不由嘟囔：“一个两个的，才刚见面，又不是一见钟情了，还搁我这串通一气，到底谁是亲姐妹啊…”
她盯着沈姝涵，不动，也不说话，一双眸子只默默的凝着她。
沈姝涵见她这样看着自己，面露不解。
楚熙瑜眼底含着笑，拖腔带笑道：“姝涵，觉得我妹怎么样？”
这狡黠的模样着实让沈姝涵琢磨不清她的意思，两人对视半晌，互不相让，也不明对方的意味。
景欲听到这声问，动作便停了下，搞不懂自家姐什么意思，哪有刚见两面就评价的，这不纯纯的为难人…
下一刻，楚熙瑜喉中带着笑，调整了下坐姿：“你两住的还蛮近的，可以更近一步。”
沈姝涵怔怔的看着她，目光悠远又宁静，似有微波划过。
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惊茫，楚熙瑜定定的凝着她，笑道：“她啊，乖、还善解人意。”
景欲微微一愣，不解她话中之意。
沈姝涵黛眉紧蹙，静默良久，声音极轻道：“嗯，知道。”
楚熙瑜听到这，低低一笑：知道个鬼，还装深沉。
景欲骤然看向沈姝涵，她长久的凝视着她，眸中藏着不解，也带着些许别扭，对上她的视线时，心也不由直跳，耳垂染上红晕。
“趁她还小，你先养着，几个月后还我。”
景欲一言不发的听着，嘴角不禁抽动：敢情我还能养来养去？
沈姝涵看着她，久久才反应过来：养、吗？
楚熙瑜桃花眼向上挑起，睫毛浓密纤长，琥珀色的眸子在散出微微亮意。
她散漫的笑了下：“她又不来我这，你就偶尔管下，散养就行，没事。”
沈姝涵看着她目光复杂，景欲朝她看去，心不由颤动。
对视不过几秒，景欲只觉得心跳加速，她猛惊，推开手边的酒杯，弯唇浅笑。
“还没去呢，”楚熙瑜扯了下唇角，“这就乐上了？”
她掀了掀眼皮，手腕懒散的搭在景欲肩上，要笑不笑的看着她和沈姝涵。
景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轻笑：“哪有。”
楚熙瑜勾了下唇，揶揄道：“见色忘姐，可能就是说你这种人吧，唉，我可真难。”
“……”
景欲懵了几秒，转向她，眼神诧异：“什么，别颠倒黑白。不认账。”
楚熙瑜薄薄的眼皮向下垂着，倒也分了点视线在沈姝涵身上，她挑了下眉：“不认账也行，姝涵，她这几个月就劳烦你了。”
沈姝涵抿了抿唇，极短的笑了声：“好。”
话说完，她的眼神像有重量似的，落在景欲身上，细觉之下，还挺压迫人。
倒是审视的目光，还带了点温和在。
“什么时候走？”沈姝涵忽然问道。
“一会儿？”景欲声音疑惑，不明其意，“怎么了？”
是要回去？
沈姝涵倒是没解释，眼神暗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手微蜷。
她看着景欲，意味不明道：“善解人意？”
话是对着眼前人说的，不过多指楚熙瑜，只不过那人弯了弯眼，没搭腔。
景欲不明所以，很轻的“啊”了一声。
很明显，有些没跟上她跳脱的话语。
“晚些睡？”沈姝涵垂了垂眼睑，嗓音倒是很低。
景欲反应了两秒：“不了。”明天还有课。
她看了眼沈姝涵，微抿了下唇，眼里很沉，心思也百转千回。
“姝涵，是要回去？一起，带着兜兜就行，我不顺路。”楚熙瑜对着楼下一角，漫不经心道。
景欲微蹙了眉：还巴不得人走。
沈姝涵对此，没说太多，她轻轻笑了下：“好，那、先走了。”
楚熙瑜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面上也挂着淡淡的笑。
“你别太晚。”
楚熙瑜眼风未掠过她，浑身散出一股轻慢劲儿，她笑了笑，身子往后仰了下：“我就一会儿，就回去了。”
沈姝涵审了她几秒，闭口默声。
“走了，姐。”景欲坐起身，走到沈姝涵身旁，朝楚熙瑜道。
“嗯，路上小心。”
–
二人离开曼华酒吧时，正值酒吧的高峰期，一楼人员往来。路面的停车位上也停满了车辆，灯光交错间，路边有几个嬉笑玩闹的男女。
驱车回家路上，沈姝涵微眯了会儿。她侧目看着景欲，忽而想起楚熙瑜的话，唇角的弧度微扬：“你明天早课几点？”
景欲没多想：“八点十分。”
沈姝涵笑了下：“来我这吃顿饭？”
景欲听到这话，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觉紧了下，指也不由发僵。半晌，才道：“不了、吧。”
话音刚落，沈姝涵便看着景欲的侧脸，嘴角弯了弯，笑道：“你要是这样的话，可崩人设了。”
景欲怔愣了下。
随即快速左打了方向盘进入地下停车场，待车齐平后，轻声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