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渊还未睡下,沈夕昭敲了门,得到哥哥的首肯便推门而入。
“哥哥,你准备睡觉了吗?”
扶渊已经更换了寝衣,正坐在床上。
“没有。阿昭,又做噩梦了吗?”
沈夕昭直接爬上他的床,钻进了被窝里。
跟他说想要认回亲生父亲。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扶渊垂眸看他。
“唔……”沈夕昭想了一下,又搬出那套无从查证的说辞。
说梦到了自己的母亲。
在梦里,母亲说希望他能认祖归宗。
“他们认错了人,还那样对你,你不伤心么?”
伤心?为什么要伤心?
沈夕昭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他当时是有点生气,替沈夕昭感到生气。伤心是谈不上的,他对谢家人没有感情,何来伤心?
当务之急是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
沈夕昭摇了摇头。
“好,哥哥来想办法。”
沈夕昭愣了一下,没想到扶渊竟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他一把抱住扶渊:“好!哥哥最好了!”
"嗯。"被少年这样满怀抱着,扶渊心里一软。
轻声道:“天色不早了,阿昭早些回去歇息吧。”
沈夕昭窝在他身边没有动。
扶渊又催促了一声:“阿昭?”
他一赖下来就不想走了,无意识撒娇道:“就在这睡,好不好?”
“哥哥香香的,我喜欢!”
他仰起头看扶渊,眼中的光亮带着极尽的赤诚和真心。
扶渊是拒绝不了这样的眼神的。
他心下叹气,揉了揉他的头:“怎么这么黏人?”
翌日,扶渊晨起便问叶林,谢御史何时回京。
叶林:“应当约莫半个月后就能到达京城。”
扶渊点点头,只道:“等他们抵京,你去找一趟谢卓,将阿昭落在庄园的那把匕首取回来。”
叶林心领神会,当即应下来。
沈夕昭也醒来了,洗漱后便过来陪扶渊一起用早膳。
叶林照例向扶渊汇报一些事情,又提及那宗诱拐女子案,案件又有了新的进展。”
“这件案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恐怕还牵涉到北漠。”
沈夕昭眉心一跳,呛了一下。
“咳咳咳……”他咳个不停,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慢点吃。”扶渊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沈夕昭捧着他的手,就着杯子喝水。
看着这一幕,叶林不禁多看了几眼。
让他没想到的是,分别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二人的关系竟这般突飞猛进。
沈夕昭究竟有怎样的本事,能得主子如此宠爱……
他对沈夕昭真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咳——”
扶渊咳了一声,将他从百转千回的思绪中拉扯回来。
“听到了吗?”
“嗯嗯。”叶林呆若木鸡地应了声。
扶渊手指轻叩桌面,好整以暇问他:“我刚刚说了什么?”
“主子刚刚……”叶林噎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我刚刚走神了。”
扶渊眼下似乎心情不错,难得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将这个案子交给大理寺司直负责。”
大理寺司直?
“主子是指新上任的……”叶林目光落在沈夕昭身上。
扶渊颔首。
谢御史的大儿子谢迁年少有为、颇具才华,刚任大理寺司直不久。
沈夕昭既想认祖归宗,那他也不介意推他的家人一把。
能不能担得起责任,便看他的本事了。
成为大理寺司直后,谢迁过得并不轻松。
比起他的能力,更多人提起他时最先想到的是他父亲。
父亲的身份带给他光环,却也让他的一言一行都暴露在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受到更多的审视。
不容出错。
他没日没夜地沉浸于公务之中,几乎很少回家。
得知找回了亲弟弟,谢迁本想等他回京后抽空回家看看,却不料突然接到一个秘密案件。
他仔细阅读了案卷,发现此案非同小可,便匆匆换上便装,乔装打扮外出查案。
几日后,谢御史一家的车马驶入京城,林自秋则第一时间被护送着进了皇宫。
叶林依扶渊的吩咐前来拜访,却没有第一时间找谢卓,而是直接面见谢御史。
除了先前他突然说要到自家的庄园去一趟之外,谢经鸿和扶渊并未有太多交集。
此时也拿不准叶林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一番寒暄后,他才进入正题。
谢卓正在画画,突然听到敲门声,有些不耐地抬起头。
听到是沈夕昭派人来拿回东西,他便将收好的匕首取出来。
先前还有人给他留了一封信,让他暂且将匕首保管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他猜测是沈夕昭留的,虽然不解,却也依言照做。
他用了个盒子装好拿出去。
叶林:“谢公子,请打开看看。”
叶林是沈夕昭派来的人,谢卓觉得他应当是信得过的,便打开了。
看到谢卓手上的匕首,谢经鸿一阵恍惚:“这是秋秋的吧?怎么会在你手上?”
谢卓不明所以,确定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便道:“这不是林自秋的啊。”
听到他的称呼,谢经鸿略一皱眉,便见叶林从谢卓手上接过匕首。
“这是我家小公子的,劳烦三公子了。”
“怎么会是他的?”谢经鸿心中骇浪陡生,“这把匕首……能给我看看么?”
叶林自然没有拒绝,又道:“这是我家小公子的贴身之物,那日帮董湘小姐刮蛊虫,便落在庄园里了。”
谢经鸿摩挲着匕首上残缺的刻字,手竟是有些颤抖。
这把匕首曾是他的随身之物,上头刻有他的名字,后来送给了他最心爱的女子。手柄上的字也是她亲手抹去他。
想到沈夕昭那张脸,谢经鸿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紧紧握着匕首,压下汹涌的情绪:“沈小公子救了我外甥女一命,我还未向他道谢。不如这把匕首便由我上府归还?”
叶林倒不惊讶,只如实道:“眼下主子带小公子出去过生辰了,不在府上。”
“生辰……”
算算他当初离开的日子,时竟刚刚好对得上。
“去了哪里?”
叶林摇头:“主子没有告诉我。”
“何时能回来?”
对谢经鸿提出的问题,叶林一概微笑表示不知道。
谢经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只将匕首留了下来,等扶渊和沈夕昭回来后再亲自登门拜访。
一直到叶林离府,谢经鸿情绪依然波动难平。
“卓儿,这把匕首是我从前送与秋秋母亲的信物,可如今却在沈小公子手上。”
他和谢卓说起往事。
谢卓一听就明白了:“父亲是猜测……”
谢经鸿稍稍冷静了些,“又或许……是双生子。”
林自秋一回京城没回到谢府,反而先被接进了宫面见圣上。
翌日,皇上身边的彭公公亲自将林自秋送了过来。
谢经鸿喊上谢卓,一起陪林自秋用膳。
饭桌上,话题无一例外都围绕着林自秋展开。
谢经鸿状似无意问起他的生辰。
林自秋微微一笑:“是四月,皇帝哥哥说届时会帮我举办生辰宴。”
沈夕昭的生辰在三月初,倒是相差不久。
但如此便可以确定,他们不是双胞胎。
谢经鸿又与他聊了许多。
只是一提起他的母亲,林自秋便红了眼眶,一副不愿提起伤心事的模样。
谢经鸿亦有些动容。
没想到当初一别竟成了永别。
也有些愧疚,是否不应该这般怀疑、试探他。
这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他们在这世界上仅剩的联系。
这么多年过去,这把匕首或许偶然辗转到他人手里,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伸手拍了拍林自秋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谢卓突然道:“爹,上次听您说起,您从前随身带着一把弓箭,后来您回京前将那枚刻有您名字的箭矢送给了沈姨娘。”
谢经鸿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谢卓看着林自秋:“爹的弓箭很准,但只有配上那枚箭矢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那是爹与沈姨娘的定情信物,自秋你一定见过吧。”
“好像……好像有。”林自秋目光看向别处,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谢卓眨了眨眼睛,微微勾唇。
“见过的!是有,是有一枚箭矢,好像是刻着名字的。”
他说着看向谢经鸿,露出愧疚神色:“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父亲送给娘的,所以……”
他泄气道:“我把它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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