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晚膳都是一起吃的,只有王妃平时会让人把膳食端去她的院子,但今天静安王不在,老夫人说自己没胃口也没出来,府里便只剩下几个小辈,当然那些姨娘都是没资格上桌的。
徐倾城让人把晚膳给老夫人送去她的院子,其他人却不敢摆这个谱,否则今晚就要饿着,是以徐倾城还没到,其他人就已经乖乖坐着等候了。
徐倾城临时有些公务要处理,便打发了徐若姝这个小尾巴,让她先去饭堂等着,正好一会儿给她介绍一下其他几个兄弟姐妹。
徐家除了徐倾城跟徐若姝之外,还有两个庶女跟三个庶子,徐若姝跟着念竹过去的时候,饭堂已经坐着两个姑娘正在说笑,一个面若桃花,一个清纯可人,都跟徐倾城长的有两三分相似,想想也是,能养出徐倾城那样国色天香的,徐家果然就没一个丑人。
看到她进来,刚才还说笑的两个姑娘突然停下,徐若姝笑了笑过去,正要打招呼,那个相貌妖娆的姑娘嗤了一声:“咱们王府的门槛也太低了,什么人都敢踏进来,一个乡野村姑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也该掂量着自己有没有命接住这泼天富贵!”
另一个姑娘拉了拉她:“算了,静雅别说了,大姐决定的事情,咱们有什么办法。”
徐静雅哼道:“她不就是想要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大度,弄个爬床生出来的村姑回来,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另一个姑娘装模作样叹了一声:“大姐到底是个女子,眼界自然不像男子那样长远,咱们又不好多说,否则大姐又要责骂我们不懂姐妹同心了。”
徐静雅不屑:“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哪有让女子掌家的道理,就因为她是嫡出?父亲也不怕断送了家业!”
徐若姝本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好脾气,见两人先是说自己,现在居然连徐倾城也不放过,心里有些火气,走到两人身后笑眯眯问道:“你们是在说我吗?”
那俩姑娘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徐若姝啧啧摇头叹息:“我的确是庄子里出来的,以前身边认识的都是乡间那些村野泼妇,原还以为回来京城就再也碰不到那种人了呢,见了二位才发觉,原来京城也有长舌妇,与那些乡野村妇没什么区别哦嘛,想来是我见识浅薄,高看了京城。”
那俩姑娘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怒瞪着她:“你骂谁是长舌妇呢!”
徐若姝做了个鬼脸:“谁答应就骂谁,长舌妇,yue~”
“你……果然是没教养的东西!”那二人气急败坏:“来人,给我掌嘴!”
念竹正要上前阻止,就听一道冷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你们准备掌谁的嘴?”
几人一回头,就见徐倾城面色冷凝的站在门口,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两个婆子立刻心虚地低下头,那两个趾高气昂的姑娘也撇了撇嘴,面色虽然不服气,却也站在一旁不敢回嘴。
刚才还闹哄哄的饭堂瞬间安静下来,徐若姝连忙跑到徐倾城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委屈的拉着她的手:“大姐,我也不知怎么惹到她们了,她们要让那两个婆子打我,我好害怕。”
徐倾城垂眸看了她一眼,抬步走到两个婆子跟前:“小姐的脸你们也敢打?来人,把这两个刁奴带下去杖责二十,再有下次,你们这双手就别要了!”
那两个婆子立刻白了脸,回头向她们的主子求救:“四小姐、五小姐!”
那俩姑娘冲上来指着徐若姝:“分明是她先骂我们长舌妇的,我们教训她一下怎么了,你凭什么打我们的下人!”
徐倾城微微挑眉:“她为何要骂你们长舌妇?”
“我……”
不等二人说话,徐若姝抢着开口:“是她们先骂我的,她们不但骂我跟我姨娘,还骂大姐您,我一个乡下来的庶女受点儿委屈没什么,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骂大姐而无动于衷。”
徐倾城似笑非笑看着她,徐若姝嘟着嘴低下头,悄悄伸手拉住她的手撒娇的晃了晃:“人家是心疼大姐嘛,大姐每天操持府里那么辛苦,我们都只能坐享其成,如果还要让大姐挨骂,那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你胡说,大姐,她根本就是在挑拨离间……”
徐倾城打断她们:“你们两个什么性子我很了解,她说你们长舌妇也没说错!”
两人不服气正要顶嘴,下人跟几个姨娘端着菜进来了,赵姨娘跟李姨娘一边放菜一边悄悄瞪了二人一眼,让她们别再说话。
徐倾城假装没看见几人的眉眼官司,淡淡开口:“赵姨娘、李姨娘,静雅跟芸汐年纪也不小了,虽说是姑娘家,你们两个也该严加教导,不要任由她们口无遮拦,败坏了名声。”
二人连忙应下,徐静雅生气的站起身,顶撞道:“也不知道谁败坏名声,哪个姑娘家成天在外头抛头露面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别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你有什么脸面教训我们,还真以为你是王府的当家了!”
赵姨娘脸色一白,厉声斥责:“静雅,闭嘴!”
徐静雅吼道:“我又没说错,她一个女人成天攥着府里的权柄不撒手,也不让哥哥他们进军营,不就是担心权势被夺走吗,你自己都自私自利,凭什么管我们!”
徐倾城眯起眼,黑漆漆的目光沉沉看着她,饭堂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徐芸汐已经低下头吓的不敢再掺和了,她跟徐静雅不一样,徐静雅这么咄咄逼人,是为了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她今天在这儿闹,是因为徐倾城压着不让自己哥哥出头。
而徐芸汐的姨娘只生了她一个,她身后没有依靠,徐家不管谁当家都跟她没关系,她跟徐静雅亲近也同样认定徐倾城吃早得把家业归还,万一徐静雅的哥哥当了家,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但绝不可能跟徐静雅同仇敌忾。
赵姨娘腿都软了,徐倾城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要是真把她惹怒了,别说什么血脉亲情,她一样能下得了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快步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赶在徐倾城发火之前,快速冲到徐静雅面前就甩了狠狠一巴掌:“放肆,谁准你这么跟大姐说话的!”
徐静雅捂着脸,这才看清来人居然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徐卿书,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我是在为你抱不平,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打我!”
徐卿书简直想掐死她,怒道:“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大姐是我们的亲姐姐,她教训你是为了你好,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替我打抱不平,立刻给大姐道歉!”
“凭什么,我就不,你们怕她想巴结她,我可不怕,我就要说,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还不出嫁,不就是舍不得王府的权势不想撒手吗!”
“你!”徐倾城咬牙瞪着她:“简直冥顽不灵!”
“三弟,你何必发火,五妹也没说错。”门外又进来一个身材壮硕、阳刚十足的男子。
徐若姝在一旁安静吃瓜:这下全都来齐了,如果没猜错,这个应该就是徐卿璋了,看来这徐家内里也是一团糟。
徐卿璋转头看向徐倾城,神情挑衅:“大姐有容人之量,静雅只是说了几句实话,大姐不会放在心上吧。”
“我若偏就放在心上呢!”徐倾城静静看着眼前的闹剧,从始至终眼神都没变过。
赵姨娘乞求道:“大小姐,静雅她不懂事……”
徐倾城抬手阻止她说话,扫视了堂内众人一圈,吴姨娘见状忙说道:“大小姐,卿玉去书院还没回来。”
徐倾城点头:“没回来也好,今日这饭恐怕是吃不好了,你们闹来闹去,不就是为了怂恿老夫人让你们去军营的事?我今日便可告诉你们结果,你们去军营的事情我已经拒绝了。”
徐卿书原本温和的脸色变了一瞬,又急忙稳住,但徐卿璋性子冲动,听到这句话立刻炸了:“你凭什么拒绝?难道你还真以为你能攥着兵权一辈子?我们也是王府的人,你没资格拦着我们!”
任他们如何气急败坏,徐倾城态度始终淡漠平静,但说出的话却霸气十足:“就凭我的话便是军令!”
徐卿璋眼睛赤红,恨不能吃了他;徐卿书眯着眼睛,眼神中也是一片阴冷。
徐倾城将二人神情看在眼里,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你们若想建功立业,我不拦着你们,出了王府,海阔天空任尔翱游,但是我今天便明确告诉你们:静安王府永远都没你们的份,要么老老实实当个世家少爷,混吃等死;要么就滚出王府,随你们富贵荣华还是穷困潦倒,皆与王府无关!”
徐卿璋咬牙:“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不算,你们可以去问问父亲。”徐倾城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慢悠悠说道:“静雅确实规矩不够,又不是三岁孩童了,即便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该明白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赵姨娘教不好她,那便让她去佛堂好好反省反省,正好老夫人这两日身子不适,就让静雅帮老夫人祈福,跪上三日吧。”
赵姨娘求情:“大小姐…”
徐倾城抬眸:“还有不服气?”
赵姨娘拉住还不知死活的徐静雅,低下头摇了摇:“没、多谢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