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港城。
皇港影视大楼高层。
男人眼里藏锋,看着五十岁出头,他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似乎对今夜的谈话很不满意。
“不管怎么说,我们身上总有血脉亲情维系,你怨恨归怨恨,对长辈这种态度,是否不合时宜?”
林声凝眸看着楼宇外的霓虹夜景,对这副感情牌并不买账,话里带着丝嘲意。
“难为孟董还记得长辈二字,你拿阿虞当筹码将我困在皇港,现在搬出这些虚伪说辞有什么意义。”
男人虎目沉下,他惯于□□,不喜欢有人脱离掌控。林声不温不火的态度像根尖刺,让他如鲠在喉,忍不住咄咄相逼。
“你先考虑怎么赔偿违约金,再决定是否和我谈解约。”
林声没有退却,她坐在沙发边缘,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处境,沉稳宁和不见怯态,“我拿出两千万,孟董也不见得会松口。”
男人拧眉肃声,他将只抽过几口的烟摁灭在烟灰缸中,眼底不满愈重。林声现在当红,是皇港影视最大的摇钱树,两千万解约对公司而言得不偿失。
那么多通告剧本堆在面前,林声的行程已经满满当当排到了明年六月,无论如何,皇港高层都不会同意她的解约请求。
“这些年皇港砸了多少资源捧你,没有我,你永远够不着陆平章,愿意拿钱解约可以,只是港城医院我有参股,希望你好好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话里听不出内疚,威胁意味浓重。
林声知道,这不是玩笑。
整场谈话,男人只想将林声这棵摇钱树留在皇港影视,他端着居高临下的长者姿态,毫不留情揭开林声身上的伤疤。
“当年你父亲在港城闹出多大丑闻,他跳江自杀,是我派人捞尸厚葬,是我一直砸钱善后,才扫清了网上的负面新闻,对林家也算仁至义,只要你安心拍戏,阿虞的事不必多顾虑。”
林声轻嗤,“孟董觉得我该感恩戴德吗?阿虞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何必假惺惺做戏。”
气氛跌入冰点。
二人针锋相对,火药味迅速蔓延。
男人脸色渐转凝重端肃,“你心气虽傲,现在不过是囚在笼中的小雀,即使我开了锁,阿虞还在,你就不见得愿意飞走。”
演艺圈就是明争暗斗的修罗场,眼红者互相泼着脏水。林声安然走到今天,在港城站稳脚跟,其中艰难可想而知。她选择正当红时解约,不仅是断送自己,也间接影响着皇港影视。
男人看着林声长大,掌控着全局,深知她脾性冷淡,不会做舍人保己的事,否则她出道十三年,拿出两千万解约轻而易举,没必要坐在这里和自己斡旋。
“你真以为和那个女孩结婚的事能瞒过谁?媒体的长枪短炮早就对准了那栋别墅,是我砸钱公关才平息了一场风波。”
林声蹙眉,“你监视我?”
男人鹰眼如刀,沉着脸没有否认。
林声的事业还在上升期,和江浮不管是各取所需还是有几分感情,一旦被狗仔扒出,对她和整个皇港都将是不小的打击。
这样的祸端必须在萌芽时就掐断。
“我最厌恶有人脱离掌控,你不该违逆我的安排,擅作主张出格行事,听着林声,”男人顿住话音,起身走近,“你的婚姻是生意场上最好的筹码,我会物色好人选,由不得你做主。”
话里暗藏针砭,处处是对晚辈的刁难和威慑,像是某种隐晦的暗示。
林声契约隐婚携有私心,和江浮的关系并不纯粹,没有感情基奠,只有浅尝辄止的肉.体共鸣,现在相隔两城彻底断联。
【逃难洝州,躲避追杀】
那晚江浮意识迷蒙时说过的话忽然挤入脑海,林声眼底死寂深潭开始皲裂,她下意识起身,不敢相信心中猜测。
“你杀了她?”
秘书适时敲门进来,把续约合同放到桌子上,临走时他特意错身面向林声,等前襟纽扣中有红芒微闪,才颔首退了出去。
男人稳坐皇港影视掌权人十多年,手段城府非常人可以比拟,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钢笔和续约合同推过来,盯着林声清瘦的背影,目色厉厉似刀。
“还有两年满约,你现在签了这个合同,让我心安,否则阿虞很可能落得那个女孩的结局。”
林声神思恍惚。
江浮死了,因她而死。
她明明已经离开了港城,差点就能逃离虎口。
林声说不清心中感受,丢了平日的冷静自持。她们仅有一.夜欢.愉,本该再无交集,江浮却意外丢了性命。
男人没有等到林声回应,有些不悦地搁下合同,沉声下了最后通碟。
“新剧开拍在即,乔颂今当年被骂得退圈,你不该走她的老路,如果闹出风波,我无法保证阿虞会过得如意。”
林声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尽力保住口中的‘阿虞’。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进了电梯,又是怎样走出皇港影视大楼,等坐进保姆车后才恍然间回过神。
无人注意到,保姆车驶离不久,街角的逼仄昏暗处忽然窜出来几个人影,他们相互一觑,迅速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