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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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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青山幽幽,峰峦绵延十里,蛇虫鸟雀穿林嬉戏,热闹非凡。下面潭水静谧,被山林如众星拱月般环抱,白天水面如镜,万象交相辉映,夜晚月影倒悬,天地一线,天宫神阙也不过如此了。怎么样,小苍祺?我千挑万选才给你找了这么一个埋骨之地,也算对你不薄了吧?”

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边捋着胡子边说。一派淡然神色。他站在悬崖边上,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有些失神。谋划两年有余,终于等到这临门一脚,可如今事情眼见要成了,心中却有些怅然若失。

中年男子敛了敛心神,回头看向脚边的少年。认真地说:“你也知道,你生下时就注定不能安生过活的。如今我帮你了结这一世,你好重新投胎,记住了,下回擦亮双眼好好选一下父母。咱们的帐……下辈子清算吧。”

少年名唤苍祺,大约十六七岁,肤色玉白,鼻梁高挑,即便此时狼狈不堪,也难掩其俊美的面容。他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绳子紧紧捆住,侧躺在地上。一身玄色华贵衣裳,领边、袖口,以及腰带四周绣着的淡粉色窄边云纹图腾有些被泥土覆盖,呈断断续续状。

待中年男子说完,苍祺愤恨地冷哼一声,说:“谢谢提醒,不过,这笔账怕是等不到下辈子清算,今天你杀了我,就已经把你桑家上下53口人的脖子按在闸刀下了。”

中年年子心中一惊,但内敛的性子让他依旧不改面色,继续一如往昔的儒雅做派,还十分配合地应了一句:“是啊,所以,你必须得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蹲下,一手托起苍祺的头,另一只手将药丸塞进苍祺的嘴里,和蔼地说:“你知道的,这是为了你好。早点死省得下去受苦。”

苍祺不甘心,挣扎着不肯下咽。中年男子也不恼怒,用左手的拇指轻轻点住苍祺的下颚处,稍一运力,送下药丸。

苍祺被呛得咳嗽不止……咳着咳着,只觉心跳加快,眼前景物逐渐模糊,四肢也逐渐脱力,不受控制。他试图向中年男子提了最后一个要求:“给我……松……绑。”

中年男子并没有犹豫,直接给苍祺松了绑。还特意嘱咐道:“我对这药有信心,你只管去吧。”

苍祺的眼神彻底暗淡,他知道,一切都晚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了。他失落地看了眼腰间的玉球挂饰和陪伴他多年的玲珑障刀,心中万分惆怅。他自忖道:太他妈窝囊了,在敌人面前,我竟连刀都没机会拔出!

中年男子也不想再耽搁了,他扶苍祺到崖边,稍一用力,就将苍祺推下了深渊。他神态凄婉,行为泰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丢的是一块情人送的手帕:先寄了情,后又断了情。

从此以后,他将得到自己希冀多年的一切。

……

苍祺的眼前是模糊的,已没有视物的能力,他感觉到有股强劲的风抽打着他,也托着他、推着他。他急速下坠,想象着周遭景色肯定是扭曲的,就像他的心情。如果他此时还有资格对人生萌生愿景,一定是希望自己别死得那么难看。他才十七岁,生命就要终止了,可他还能怎么样呢?

“噗通”一声,苍祺砸入崖底深潭之中。

冰凉的潭水迫不及待钻进他的鼻子、嘴巴和耳朵里,他像一片绸锦,水流轻易操控着他的身体。

恍惚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爹!

“爹!”

竟然可以叫出声音来?我一定是死了!原来这样就是“死了”?和生着也没什么差别嘛!想到这他更肆无忌惮起来,又叫一声:“爹……”

爹并不回应,只是对他笑笑,然后离他越来越远。苍祺不明白爹为什么走,伸手要抓,可爹走得太快,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随即也消失了。这深潭绝境中,又剩他一个人了。巨大的恐惧凝上心头,苍祺开始疯狂挣扎,潭水再次呛入肺里,苍祺猛烈咳嗽起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主子,他醒了!”

苍祺不知是怎么回事,眼睛根本睁不开,四肢沉重异常好似自己已经感受不到四肢,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疼痛不止,还发不出声来,脑袋也是懵的。听到声音后心想:我爹真的来了?

随即,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移了地方,平放在身侧,然后有温暖的手指搭上自己脉上。潭水冰冷刺骨,这温暖来得实在及时,他贪恋这温暖,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吸取着。

只可惜,那温暖只停留两个弹指之间,就离开了。苍祺实在不甘,抬手欲追,就被那只手生生按回原位。苍祺不禁嗔怒起来,皱起眉头。

一声轻笑在他耳边响起,随即用命令的语气说了句:“躺好,别动,服药。”

声音洋洋盈耳,虽是命令,却听得苍祺浑身熨帖。

另一个声音接着命令说:“听见没,得听话,再把药吐我身上我可抽你了。”

这声音浑厚中带着些许沙哑,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底气十足的武人,脾气也不太好。

苍祺怔怔躺着,迟钝的大脑开始缓慢运转起来。刚才看到的那人不是我爹吗?那这两个又是谁?肯定不是桑满的人,他定要杀了我的,断然不会给我药。难道是我福大命大,被好心人救了?于是想要开口问:“我……我……”

喉咙依旧卡着异物似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别说话,张嘴。”说完,一只大手粗鲁地托起苍祺的后颈,然后将一个药碗端到苍祺的唇边。是那个武人。

苍祺试图看一看武人的长相,可眼前一片模糊,只勉强看到一个人形轮廓,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有些心惊。服下药,他用手指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摆摆手,示意自己眼睛看不见。

“眼睛看不见了?”洋洋盈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苍祺点点头。

“怕是脑子里有淤血,养养再看吧。”

苍祺微点下头,”嗯”了一声。

“失足掉下来的?”那人又问。

苍祺摇摇头。

“被人推下来的?”

苍祺点头。

“知道了,再睡会吧。”那人说完,脚步声响起,径自走出屋子。

“你小子得好好听话,我和我家主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从深潭里捞出来,又费了二虎九牛之力才把你身上的毒给解了,着实不容易。”武人说完,也走了。

苍祺傻乎乎地躺着,刚刚点头又摇头,有些眩晕。兀自回想着武人的话。哦,原来是这样,他们把我从潭里救出来,还给我解毒,我真是走了大运了!等我好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给他们金山银山,让他们享一辈子富贵。

春寒料峭,幽谷潭边温度更低,风在有限的空间里不停地打着来回。杨博展站在谭边,任这样的料峭春风裹挟着自己。旁征跟出来,站在他身后,问了句:“主子,这孩子算是救过来了?”

旁征就是给苍祺喂药的那位武人。他三十多岁,又高又壮,脸部棱角分明,还带着些许没有刮干净的胡茬,虽然穿着粗布衣,但看其目光如炬,就不像是普通百姓。

他口中的主子,正是大奚国的九王爷杨博展,就藩怀蜀的怀英王。

五年前,先帝被人暗算,中书令曹贯雄和兵部尚书常珅扶立不知从哪找来的“先帝遗孤”继位,从此大奚国变了天。

杨博展十七岁就藩怀蜀,先帝被害时他二十一岁,那时的他早已独当一面,得到消息后就将怀蜀守得铁桶一般,断然和新朝斩断关系,不但不承认新皇的“帝位”,还宣称永不臣服。

谁人不知,这是在为自己盘算呀,纵观整个大奚国,拥有皇室血脉的寥寥几人里,既有铁腕征战之力,又能文墨高阁之内的,唯杨博展一人。

新帝登基后,朝内大臣们派系争斗不止,庙堂之外江湖势力纷起,邻国更是对这块肥肉虎视眈眈……大奚国内忧外患,新帝历经五年也没有成功集权,反而被大臣轻松拿捏在手里。

对杨博展这个“叛逃者”,朝廷竟也不敢贸然征讨。这样,双方一僵持,就是五年时光。

虽然外面的人进不去怀蜀,可杨博展每年春天都会到大奚国的国都篱城来“闲游”,一待就是三两个月。他生在篱城长在篱城,这片崖底之地是他少年时的秘密基地。

这悬崖名为“落盏崖”,因为从崖底向崖顶的方向望去,整个崖身就像一樽倾斜着的酒盏。但从上往下望,除了云雾缭绕外什么都瞧不见,且这里地形复杂,和周围山峦的关系诡秘异常,鲜有人知道通往崖底的路在何方。所以这里也被人称为“必死之崖”。

苍祺落水时,杨博展和旁征就站在水边,眼见他坠入水中,随即被暗流越裹越深。旁征二话没说,脱了衣服就钻进水里,可没一会就浮出水面,对杨博展喊:“主子,里面有水涡,我过不去。”

杨博展少年时期就在深潭里游玩,了解谭中水流规律,他喊旁征上来,自己衣服都来不及脱就钻进水里……

杨博展身量颀长,比旁征没矮多少,此时他玉簪竖发,一丝不苟,甚为利落。他回答旁征:,救过来了。可眼睛能不能恢复如初,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旁征赞道:“还是主子医术高明,把这孩子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

杨博展:“没有那颗百魂丹,我也无计可施。”

旁征:“主子就别谦虚了,要不是您识药通理,谁知道咱们草房西北角的枯草有祛湿驱寒的奇效,谁知道谭边的磨琊石成粉入腹后能催吐?”

杨博展只是摆摆手,示意这种话他二人之间就不必多说了。

旁征这才转了念,问:“主子,怎么安置他?”

杨博展说:“这么小就遭受此等谋害,必不是出自寻常人家。先放这里养着吧。想来这个地方没几个人能找过来。”

旁征点头”嗯”了一声,接着笑着说:“真是没想到,我旁征杀人无数,如今遇上救人的机缘。”

杨博展看了看他得意的脸,不禁打趣道:“旁将军稀得这等善缘?”

旁征呵呵一笑:“回主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然是稀得。”

杨博展眉毛一挑:“刚不是还不是要抽人耳刮子?”

旁征狡辩:“我不过吓吓他,让他听话些,哪能真打他?再说了,我这一巴掌下去,又把他送走了,主子岂不白忙。”

旁征自然是舍不得。

把苍祺救上来后,杨博展只管寻药医治,其余所有事宜都是旁征在做,不是煎药煮粥,就是喂药喂饭。苍祺就像个试验品,几日下来,旁征不仅找到了乐趣,还做得得心应手起来。在这之前,他哪里干过这种事务?他是杨博展的副将,行军打仗游刃有余,端药喂水却笨拙之极。

最初给昏迷中的苍祺喂药时,捏住苍祺两颊,用蛮力欲使得苍祺张开嘴,可苍祺牙关紧咬,就是不张开嘴。杨博展看到后赶紧制止,让旁征用酸梅子磨苍祺的牙齿,没几下,苍祺就张开了嘴。杨博展又让旁征用木勺直接将药送至喉咙深处,这才成功将药服入。可没多久,苍祺的双颊还是被旁征捏得布满青痕。

旁征大手僵硬粗鲁,边学边实验,杨博展后来跟他说,苍祺喉咙痛得发不出声八成就是他给捅坏的。

旁征不认。

这时,上空传来几声鸽子的“咕咕”声,旁征打了个呼哨,一只白鸽落在他的手里。旁征取出一个纸条,对杨博展说:“主子,来消息了。”

说着,将纸条递给杨博展。杨博展展开来看,说:“李成霖日日上奏欲伐我怀蜀,每次都被中书令压下。”

旁征说:“那曹贼位高盖主,现在没人能压得了了。”说完,放走信鸽。

杨博展将手里的纸条运力碾碎,扬手撒进凉风里。他掸了掸手,和旁征说:“明日一早我上去,你留下。”

旁征表示不赞同:“哪能用主子亲自跑腿?我去就好。”

杨博展回头看了眼草房,说:“那孩子刚才连‘爹’都叫了,你忍心不管?”

旁征一听这话,双手在胸前一拍,询问道:“是叫的爹?叫的模模糊糊的我还以为听错了。”旁征想了想,一脸坏笑:“主子怎么就判定这句爹是在叫我?也许是叫主子呢。”

杨博展没理会,说:“他身上的毒还未排清,我顺便带回些药回来。”

旁征不再纠缠,心里却想:还不是王爷你高贵的双手做不来伺候人的事!

杨博展又说:“这几日你照我的方子给他服药,一两日他就能说话。到时候再细问。”

旁征点头,说:“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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