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在车上看着记录仪的信息,欣喜道:“就剩这三个了,只要北巷那边的行动路线确定下来就能摸到接头点了,天啊,可算能下班了……”
白榆他们几乎查了一天,但那群人先前的行动实在小心,队员们把监控筛查了无数遍,偏偏其中几个人专走那种城市监控没有覆盖的地方,导致他们的行动轨迹依旧无法还原。
如此只能用常规方法,比如借用那边的私人监控,或者干脆到附近去走访调查,而无论是哪种都十分费力。
好在这一通忙活下来还是有成果的,不管怎么说接头人应该是能找出来了。
胜利就在前方,周鸣不由自主往车椅上靠了靠,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但这时一旁的白榆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小晖有发消息过来吗?”
“啊?没有啊。”
白榆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忽然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却被提示无法接通。
“怎么回事?”周鸣随口道:“这小子摸鱼,把手机玩到没电了?”
白榆眉头紧锁,没有出声。
眼看着前方即将进入单行道,白榆突然上前直接关闭自动驾驶,然后在最后一刻猛打方向盘调转方向!
周鸣一个踉跄差点没被甩到车窗上去,好不容易坐稳,大惑不解道:“白哥你干嘛?”
“回警局。”
“回警局干嘛??”这祖宗又发什么疯?
白榆一顿,有些迟疑道:“拘留所……”
“啊?又关拘留所什么事,你……”
话还没说完,车内广播响起:“注意,警局系统遭病毒攻击,部分防御系统破坏,请各方人员严查!”
“卧槽?真出事了??”
正当周鸣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之时,一股巨大的离心力瞬间把他拍到后座上,眼前又出现熟悉的光怪陆离,仿佛穿梭时空——
白榆又飙上一百八了!
周鸣欲哭无泪生无可恋,最后只能不甘地喊出一声:“卧槽!!”
———
警报器的红灯一直在不停闪烁,备用电源光线不足,再加上不断被撞击的大门,整个环境压抑又恐怖。
张源脸色灰暗,他很确定自己的身份还没暴露,不然警方早就严加拷问他了,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奇怪的男子却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
即使相隔如此远,他却很肯定那人的目光就是锁定在自己身上!
但张源还是没有动作,身旁的同伴有意无意地靠近他,尝试隔开视线,并且斥道:“你到底是哪儿来的疯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颜时予面色不改,缓缓道:“你早知道有人今晚会过来吧。”
“神经病快点滚好不好?!有病!”
同伴还在故意骂骂咧咧尝试吸引注意,张源躲在人后一言不发。
大门在连续不断地撞击下已经开始隐隐出现抖动,颜时予望着似乎随时可能击破的大门,突然眼神微动,一个转身,提枪往一旁的窗边射去!
一只不知何时从窗口缝隙悄悄探入的手臂被击中,外边的人惨叫一声,紧接着传来一阵咒骂。
窗户被拍响,但只要有人影从缝隙里出现颜时予就会立刻开枪把人逼退,窗外的骂声就没停过,足可见他们是真怒了。
眼看着时间一直在浪费,张源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朋友,我们没必要这样!”
颜时予的目光转移过来。
张源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和道:“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只要你让他们进来,我们可以带你一起出去,其他的也都好谈。”
颜时予没有回话,再次开了两枪逼退来人。
张源知道机不可失,连忙道:“我们组织有足够的资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朋友你肯定也是道上的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必苦苦相逼给自己树敌!”
听到这儿颜时予反倒是笑了,施施然道:“我仇家可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而且……”
他瞥了一眼已经开始破裂的大门,淡声道:“你觉得他们这样子,到底是来救你出去的,还是准备来杀人灭口的?”
此话一出,张源忽然呼吸一滞,死死盯着那不断被撞击的大门,没有回话。
然而他没有回话,身边的人却是不假思索地反驳:“胡说八道!我们首领在东境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在这儿危言耸听个屁!”
颜时予毫不客气戳穿:“那还不是被人追杀,一路撵到这儿来了?”
那人气急,口不择言地喊道:“要不是那个林家……”
话没说完,张源突然一巴掌打上去,声音截然而止,那人仿佛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满脸后怕。
可意外的是,一直从容不迫的颜时予听见这句话后脸色微变,甚至下意识朝那边走近了几步,追问道:“林家?”
就这一个晃神的空挡,那窗户的空隙被人打开,快速射出几发追踪子弹。
颜时予赶紧回头开枪,逼退窗外的人。
但那子弹的速度极快,锁定目标的瞬间就确定好路线,径直飞向拘留所深处!
所以说这群人果然就是要杀人灭口而已!
“趴下!”颜时予大喊一声,当机立断调转枪口,朝着拘留所上方把枪里剩余的子弹尽数打出!
屋子顶端的消防设备被强制触发,顷刻落下大量灭火泡沫。
泡沫很好的干扰了子弹的热成像追踪,准确度大大降低,但哀嚎声还是响起,混乱之中依旧有人中弹。
窗外的人大概也发现了子弹似乎失效,气得想直接冲进来杀人,但这时外边突然传来几声枪响,接着是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警队已经赶到这里了。
这下子是真的不能留了,那几个人用外语快速商讨了两句,权衡利弊后紧急撤退。
而在拘留所外围,白榆领队,果断下达指令:“已经得到指示,确定威胁且不愿制服的可以直接击毙!”
特警很快突破外围入侵者的防守,步步紧逼,由于得到上边的指令,局势瞬间一边倒,那群人只能尽量逃窜。
一部分特警快速包围拘留所,另外一部分继续追击,那大门本就已经十分破损,特警直接装上定点小型爆破器,门锁终于断开。
随着大门弹开,一阵白烟散尽,拘留所内的情况暴露在众人眼中——
红色的警报灯还在闪烁,地上满是消防泡沫,而颜时予正独自站在过道中,□□已经被他放在一边,数道红外线都锁定在他身上。
颜时予缓缓抬手,示意无威胁。
确认安全后特警立刻冲进拘留所内,系统已经恢复,电源重启,屋内再次明亮起来。
出于安全考虑,特警第一时间把颜时予按压到墙上,并迅速拷上手铐。
特警动手可毫不客气,颜时予被狠狠撞到墙上,胸口一阵阵疼,而这时后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松开他。”
是白榆。
特警有些迟疑,不过白榆毕竟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便依言慢慢放开。
没了束缚,颜时予揉了揉心口,抬眼看向白榆,主动问好:“警官晚上好啊。”
白榆神色凝重,没有回话只是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而颜时予也丝毫不回避,迎着他的视线,眼中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平缓。
“报告白队。”
武警简单搜寻完毕,前来汇报。
白榆转头示意他说。
“杨警员暂时昏迷,不过没有大碍,最里边那群嫌疑人被子弹击中,一死三伤。”
白榆点了点头,命令尽快送伤员就医,接着他回头看向颜时予,淡声道:“是我来晚了?”
这句话听语气,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质问。
颜时予笑了笑,直言:“当然没有。”
———
那队入侵者,要么抓获要么已经击毙,只有一两个最后逃离。
而当初关在拘留所的嫌疑人有一个因为连中两枪而死亡,另外的人都没有伤到要害,暂时安全。
白榆反反复复把拘留所当时的监控看了几遍,基本确定是颜时予成功阻拦入侵者,并且接头人张源也成功暴露,万幸,当晚张源并未中枪。
影像室内,3D立体环绕投影很完美地重现出昨晚的每一个场景,白榆站在影像中,如身临其境般一遍遍回溯昨晚的全过程。
最后他把影像定格在了一人喊出“林家”这个词后。
影像停顿,就如同时间静止一般,白榆慢慢走到颜时予的影像身边。
这个人仿佛永远自信而从容,不管是被枪顶着头还是被关在牢中的时候,但现在,这人的表情似乎终于有了变化,从容褪去,多出几分凌厉还有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白榆下意识靠得更近,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双的漂亮眼睛试图猜测其中心绪。
但可惜,白榆没办法再分辨出其他的感情,他微微皱眉,注意力不经意间放到了别处——
他再次意识到,颜时予是真的很好看,笑起来时眉眼微弯,带着几分特有的轻佻,勾人心魂。
而现在笑容消失,眉眼又更显清冷精致,优雅而矜贵。
白榆目光下移落到了唇边,唇形很好看,但颜色偏淡,不是很健康的颜色,可又感觉很柔软,如果碰上去的话……
思绪逐渐纷乱之时,门突然被人推开,周鸣边进来边道:“白哥,陈局找……”
接着周鸣就成功和白榆对视上,愣了两秒,他“哐当”一声关上门,活见鬼一样嘴里念叨:“哎哟卧槽!”
“周哥,怎么了?”跟在后边的杨余晖没看见屋子里的场景,不明所以。
“别问,非礼勿视!”
白榆:“……”
屋内的投影关闭,白榆直接走了出来。
“白哥你忙完了?”周鸣满头冷汗,生怕是自己坏了上司心情。
白榆忍了又忍,最后懒得费力气去计较,转而问道:“陈局找我?”
周鸣点头。
“好,我这就过去,”临走前他看见后边的杨余晖,作为一个合格的上司关切道:“身体怎么样?”
杨余晖赶忙道:“没事的,那人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一切都好!”
白榆一愣,反问:“你不怨他打晕你?”
杨余晖抓了抓头发,道:“我也不傻,老实说如果不是他把我打晕,我怕是这会儿就要躺急救室里了。”
那群入侵者就是群亡命之徒,还带着危险武器,当时他们如果成功开门看见一个落单的警察,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直接开枪射杀。
白榆点头赞赏道:“思路清晰。”
杨余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身手太差了,今后队里出任务你必须去,训练也不许请假。”
杨余晖的笑容僵在脸上。
白榆说完便离开,徒留杨余晖在后边默默流泪。
———
几分钟后,局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陈荣瞥了一眼门口,喊道:“进。”
白榆走了进来,如往常一般站在桌前。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陈荣神色有些凝重。
白榆抿了抿唇道:“昨晚……我又把车开到一百码……”
“不是这事!”陈荣瞪了他一眼,“这帐我待会儿再找你算,我现在找你来是因为之前申报查询国际信息,今天信息库已经批准下来了。”
之前为了确认“颜时予”的身份,陈荣特地去调取国际信息,毕竟颜时予之前从未在s国活动过,国内很少有人见过他的样子,而今天结果也出来了。
白榆立即正色道:“结果怎样?”
陈荣没有正面回答,点了点屏幕将信息直接投射出来,道:“你自己看吧。”
首先印入眼中的就是一张照片,看得出来拍摄的道具十分简陋,而且明显是一个偷拍的角度,不过拍摄对象足够的耀眼,完全可以忽略其他一切的不足——
照片上是一个少年,正坐在车顶偏头与后边的同伴聊些什么,眉眼间张狂恣意,半长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被风吹起,眼角有一丝恰到好处的红痕,应是被特意妆点上去的,而这一点红色更是让本就有十分的颜色生生提到十二分。
最是少年得志,明媚张扬,意气风发。
白榆顿了顿,一错不错地盯着照片上的人:很明显,即使外貌身形有了些许变化,但照片中的“颜时予”与现在警局里的那个,绝对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