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柏也曾生过病。
在宁安宫时,没人看到,无人关注,其实还更自在一些。反倒是出了门,锦衣玉食后,遭的殃要比从前多。
但他会砸东西,会利用自己野惯了的印象逼退想为他看诊的太医。以此躲避一次又一次,可能降临的杀身之祸。
所以赵予墨要请大夫,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答应。临柏依旧坚信自己可以同从前一样,一个人熬过最难过的时候。
可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赵予墨的承诺所吸引,因为他一句陪你熬,而停缓挣扎。
意识混沌的临柏比起清醒而克制的他,要更清楚他心中所求。
赵予墨的手十分滚烫,和遍体生凉,又时而觉得身体灼热的他完全不同。持续不断地温暖着临柏,神志恍惚的少年眼睛紧盯着赵予墨和自己交握的手,视线已然开始模糊。
他攥紧手,慢慢闭上眼,忽然听到有人小声说:“侯爷,大夫来了。”
下意识要抗拒的临柏当即一动,却被赵予墨的手按下。而后,他听见赵予墨说:“内子性子内敛,不愿叫旁人近身,劳请大夫开一剂药为内子退烧祛病。”
临柏一下就老实了,默默地垂着头,一动不动。
一旁的帮忙提着药箱的侯府侍从乖乖候在身侧。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大夫一听不能诊脉,面露难色。
但寻医问药这么多年,大夫自然见过不少行举诡异之人,区区如此,大夫并不在意。
更何况,这户人家给的诊金实在丰厚,且谨慎有礼,让人心里舒坦。
“大人。”大夫并不知镇北侯的身份,只以为是某户商贾大户,故有此一称。
他缓缓道:“既如此,您便同老朽说一说,夫人是如何,何时,在哪受凉。”
赵予墨并未遮掩,只将事情概括说给大夫听,后者仔细斟酌一番,说道:“夫人此前可有过其他病史?”
就算有,临柏恐怕也不知道。
赵予墨如是想,只得摇头说:“内子身体向来孱弱,只是不曾细看。”
大夫点了点头,道:“恕老朽多嘴,夫人若身体不适,还是得仔细诊脉,对症下药。万一怀有身孕,药效冲突了可不好。”
怀有身孕…
赵予墨想,那不至于。但碍于外人在,他就没把这件事拎到台面上明说。
微微颔首,赵予墨道:“有劳大夫。”
听出言外拒绝之意,大夫也不做强求,仔细听完赵予墨阐述的外显病症,他便同帮着拎药箱的侯府仆从一块出了门。
临柏反应迟缓,大夫出门以后,他慢吞吞转过头来,往门口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记忆就开始断片儿。
等再回神,是被耳边清脆而轻缓的碗瓷碰撞声唤醒。
他撩起沉重的眼皮,慢吞吞寻着声音看去,就看赵予墨大大的手里捏着一个小碗。
这位体格健硕,瓷勺在他手里都看着有点委屈的镇北侯正小心翼翼吹药。
闻不太到味儿,临柏没感受到苦涩浓郁的草药香味占据了整间屋子。只看到赵予墨和他对视了一眼,便低头将第一口药汤送到了自己嘴里。
差点被苦的龇牙咧嘴的赵予墨硬是忍下来这股直冲天灵盖的苦涩,扭头喊人拿来蜜饯,才把药喂给临柏。
临柏没怎么喝过药,本能的想避开。但一想到赵予墨也喝了,就顿了顿,慢慢张嘴喝下。
熬了几个时辰的浓药味道苦涩难闻,临柏第一口含着,不知道应该是吐出口还是咽下去,整个人僵了老半天。
到后头他又看到赵予墨自己也喝了一口,才勉为其难将其吞下。
然后,就感觉更苦了。
整个喉管都在发苦发酸,难受得感觉嘴皮子在哆嗦。
可赵予墨一下也没停,当着临柏的面自己喝,然后再喂给他,当真是把陪他喝药贯彻到底。
临柏尚存的一丝理智,看着没病没灾的赵予墨这么干,便越喝越乖,强压着抗拒将汤药尽数服下。
喝完嘴里就被塞了颗蜜饯,舌头和口腔缓了许久才终于缓过劲儿。
他一边咀嚼着,一边就要往床上躺。
被赵予墨赶忙拦下来漱了个口,才算作罢。
喝完药以后,睡意更是上头。临柏没有之前那种强逼着自己睡着又难受醒来的痛苦感受,一阖眸,睡得格外香甜。
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夫被招待着在庄子里住了好几天,待临柏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了,他才收拾行囊被侯府侍从好好地送回去。
连续睡了整整好几日的临柏醒得比平时要早,但身旁原本属于赵予墨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应该是出屋练枪了,临柏心想,他都听到屋外空气轻鸣的声音了。
舒舒服服窝着的少年把下半张脸埋入被中,想着要不再睡一会,又因为晨痛的原因,始终难以入眠。
睁开眼,因室内光线昏暗不明,而略显模糊的床榻顶一下映入了临柏眼帘。
思绪纷飞,他不禁开始回忆,上一回缓解晨痛是在什么时候。
五天,还是六天前?
不,不对。他养病还花了五天呢,在那之前则停了三天,加起来约莫在八天左右。
赵予墨说憋久了不好,身体会不舒服,难怪他现在这么难受。
想了一想,临柏觉得现在喊赵予墨进来一块儿缓解疼痛,有点太打扰他,便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怎么都不对味。
临柏将双手探入,尝试着用赵予墨教学的方式把玩,却始终摆弄不出在赵予墨手心里时,填满了他内心的那阵愉悦与满足。
委委屈屈的弄了一会,临柏愕然发现,他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还觉得心里更闷了。
就在此时,门扉轻响,熟悉的脚步声悄然而至。
临柏眼中染上了自己都未觉察到的期待和欢喜,慢吞吞坐起身来。
待解开衣扣,穿着里衣准备睡会回笼觉的赵予墨掀开帘帐,正好看到一只抱着被的兔子坐在床上,眼巴巴盯着他瞧。
赵予墨眼中染上笑意,忍俊不禁:“怎的起得这么早?”
他跟着上了床,刚钻进被里,就被临柏握住手。
本以为临柏是想在他手中写字,赵予墨就放松了手臂力量,却不料临柏压根儿就没打算写字。
而是带着他的手一句向下,碰到了一处灼热。
赵予墨眼眸微黯,这才发现少年眼中皆是期盼和羞怯。
……
临柏憋了多久,就也跟着憋了多久的赵予墨那受得了这个。
喉头滚动,他沉默一瞬,俯身向前,在少年唇上落了一个吻。
紧接着宽厚的手掌压在肩头,缓缓使劲,将少年按在床榻之上。
赵予墨在临柏眼角轻吻,低声一句:“看仔细了。”
便扬起被褥……
钻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夭寿,老虎咬兔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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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快乐啵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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