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倾城接过她递来的什么计划书,快速翻看了一遍,原本只是为了打发她玩,可越往后看眼神却慢慢变了,心里震惊不已。
徐若姝的这个想法很大胆,但也很新颖,赌向来都是最能吸引人的,而徐若姝这个计划是赌马,并且还可能会有很诱人的报酬,一旦赌的马赢了,就能收到很高的回报,只看着她的计划都已经足够让人热舞沸腾。
徐若姝这个计划大部分针对的都是那些世家贵族子弟,就如同当初西方的贵族斗兽一样,越是刺激就越能吸引这群人,让他们狂热痴迷,到时候银子肯定就哗哗的进来了。
但让徐倾城心里感到震惊的是:从小在庄子里长大的徐若姝,为何能能如此惊艳的想法?这些东西按理不该是她能想出来的。
当年的桃姨娘虽然确实聪慧,但她对那个孩子是带着恨意的,虽然受了王妃嘱托要照顾那个孩子,但桃姨娘从没有一天认真教养过她,就连针织女红也未曾教过,更不要说什么读书认字,所以徐若姝才会被教的那样粗俗,当街闹出跟知府小姐抢男人的笑话。
可徐倾城低头看着纸上的字迹,虽然不怎么工整好看,也有几个错字,只是无论是一笔一划看上去都非常熟练,可见主人是经常提笔写字的,这跟自己听说的徐若姝完全不一样,再加上这段时间徐若姝的表现也跟传言中大相径庭,让徐倾城不得不怀疑。
自己的消息是绝不可能出错的,那么有问题的就绝对是徐若姝,可徐若姝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她对自己跟王府没有任何恶意,性情看上去也很单纯,不像是别有目的,而且人是管家亲自从庄子上接回来的,身份也不可能出错,难道以前徐若姝在庄子都是故意装傻充愣的?
徐若姝奇怪的看着徐倾城,见她盯着自己的计划书一动不动,像是走神了,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你干嘛?想什么呢?”
徐倾城回过神,眯起眼睛打量着她,锐利的眼神让徐若姝有些心虚,胆怯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徐倾城轻声开口:“你到底是谁?”
分明是轻柔的声音,却如同响雷一般炸在徐若姝耳边,让她心里蓦地一紧,脸色也瞬间僵硬起来:“什么意思?”
“真正的徐七小姐不应该认识字,更不会写,也没有这么奇妙的想法,更不会有如此聪慧的见识,所以你以前都在装傻?那你之前故意闹出那么大的笑话,逼的静安王府不得不接你回京,你目的何在?”
徐若姝瞪大眼睛,被徐倾城这么一说,她才恍然察觉自己居然露出了这么多破绽,是因为徐倾城这段时间对她不同于其他人的温柔,让自己过于放松和大意了,没想到她居然那么了解原身。
“你怀疑我?”
“我不得不怀疑,你太让我费解了。“徐倾城有些困扰的皱起眉头,她并不想怀疑徐若姝,老实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还挺喜欢这个半路来的妹妹,虽然经常闯祸,有时候调皮捣蛋也能把自己给气死,但单纯可爱,又正直聪颖,很讨人喜欢,但王府现在面临水深火热,一点轻微的风吹草动就能让徐倾城戒备起来,更遑论徐若姝的破绽实在太大了。
徐若姝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一下子忍不住红了眼圈:“我连中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就因为你为银子发愁,我想替你分忧,一直趴在桌子上给你写这个计划书,手都写麻了,又累又饿的,你居然怀疑我?我能对你有什么目的?难道你怕我会出卖王府吗?我要是真想对你不利,只要把你没银子供养军队的事情往出一撒,就足够扰乱人心让你头疼了,干嘛还要处心积虑为你排忧解难,你真是太过份了!”
徐倾城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怀疑我!”徐若姝气愤的打断她:“你只是觉得我就应该像传言中那么粗苯,任由你们笑话欺负,就因为我变聪明了,你就觉得我要害你,我讨厌你!”
说完一转身噔噔噔跑了,这里面有故意演戏的成分,迷惑徐倾城视线打乱她的怀疑,也有真的委屈,如果今天怀疑自己的是别人,徐若姝都懒得理会,但这段时间在王府,跟她相处最多的是徐倾城,对她对包容最好的也是徐倾城。
她之所以能在京城这么快适应下来,还能放下提心吊胆在静安王府调皮捣蛋,也都是因为徐倾城疼爱她,在背后替她撑腰,对徐若姝而言,徐倾城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所以被她怀疑才会害怕又委屈。
“若姝……”
徐倾城有些无奈,念竹在门外看到徐若姝哭着跑了,以为是她惹了徐倾城不高兴被训斥了,急忙进来劝道:“大小姐,七小姐她就是爱玩爱闹,没什么恶意的,今天她也确实是想帮您,在桌子上趴了大半天,连饭都顾不上吃,就算做错了什么,请您看在她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饶了她吧。”
徐倾城瞪了她一眼:“还不赶紧追上去看看!”
念竹连忙点头去追徐若姝了,剩下徐倾城看着桌子上的计划,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让尔香去叫来管家,问道:“你去接七小姐的时候,可曾确认过她的身份?”
管家点头:“确认过的,的确是七小姐无疑,难道七小姐有问题?”
“那倒不是。”徐倾城把徐若姝的计划递给他:“你看看这个吧,若姝写的。”
管家低头翻了一遍,也震惊的抬起头:“这……”
“是不是跟传言中完全不一样。”徐倾城叹了口气:“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我实在想不通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但她这段时间的言行看来,对王府又没有任何企图,这才是最让人费解的。”
管家回忆了会儿:“大小姐这么一说,老奴倒想起一件事,当时去接七小姐时,冬梅说过七小姐因为受不了冯家那个儿子的羞辱,所以跳河自尽了,冬梅把人救上岸之后,一段时间都没气儿了,突然又咳嗽起来,人又醒了,除了说撞到了脑袋把有些事忘了,但冬梅也说七小姐从醒来之后,一下子好像开窍了,聪明了许多。”
“怎么还有这种事。”徐倾城捏了捏眉头:“行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管家惊讶的看了徐倾城一眼,他伺候这位大小姐多年,对她的性子是最了解不过的,以往要是有人值得怀疑,以徐倾城的手段无论如何也会查到底,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怎么对七小姐竟如此宽容了?
把管家打发走,徐倾城又拿起计划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把尔香叫进来,让她吩咐厨房重新做些饭菜给徐若姝送过去。
徐若姝正趴在床上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一边在心底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徐倾城多精明啊,自己还不知天高地厚想帮人家呢,差点就把自己的底给漏了,让人家抓住了把柄,以后绝不能再滥发善心了,管其他人死活!
突然一阵饭菜香味传来,本就空空的肚子立刻咕噜噜闹起来,徐若姝坐起身,见念竹跟冬梅正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往桌子上摆,她奇怪的跳下床:“不是说错过饭点就只能饿肚子,你们从哪里弄来的饭菜?”
念竹笑了一下:“这是大小姐特意吩咐厨房,专门为七小姐您做的。”
徐若姝忍不住嘴角一扬,又撇开头哼了一声:“谁要她虚情假意,明明刚才还那么怀疑人家!”
冬梅白了她一眼:“您差不多就行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三文钱的韭菜了。”
徐若姝瞪她:“关你什么事,我乐意,又没拿你一把!”
念竹拉了拉冬梅,上前柔声劝道:“七小姐,您也别怪大小姐,您回来也有段日子了,也应该看清了咱们府里这些人,谁不是心里长着几十个心眼儿,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和目的,大小姐一个人又要管这么大的王府,还要管神兵营,又要应对外面那些刀光剑影,她的处境真的很难的,有时候难免就会草木皆兵,这也是没法子。”
冬梅也说道:“是啊,奴婢光这段日子看着府里府外都在针对算计大小姐,奴婢都觉得心疼,大小姐让厨房端来饭菜,就是给您赔罪的,您顺着台阶就下了呗。”
徐若姝本身也不是个小心眼的,被念竹跟冬梅说的又心软了,再说自己本来就不是原装的,想了想也难怪人家怀疑,反正徐倾城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她肯定不会想到自己是把芯子给换了:“算了,这次就不跟她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