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国还是很看重武举的,尤其永昭帝这几年为了打击世家勋贵,对武举便更加重视。
只是前些年的时候,武举一事基本与静安王府无关,皇上一直想夺静安王府的兵权,只是神兵营在静安王府手里实在太久了,军营中几乎全部是静安王府的死忠,他不是没塞过人分权,可却没有任何成果。
后来皇上干脆就让神兵营自生自灭,经常派遣他们出去打仗或是执行很危险的任务,但对于神兵营的死伤却不管不问,也从不给神兵营补充士兵数量,对于将士的粮草更是一直拖欠,目的就是想耗的神兵营弹尽粮绝,最终溃不成兵。
可静安王跟徐倾城也都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哪怕朝堂很少发放军饷和粮草,他们也都是自己想办法,从未让任何一个将士挨过饿,如果有将士伤亡,该有的补贴他们也都有,因此神兵营不但没有被皇上打败,反而对静安王府更加忠心耿耿。
眼看这个招数不行,皇上这两年才又换了招数,企图用武举来分散那些对徐家忠心的将领,故而这两次武举朝堂几乎都会让徐倾城一起负责,今年徐家两个儿子都要参加武举,按理徐倾城应该回避,可皇上还是继续让她一起主持武举,故意让她进退两难。
京城这几日很是热闹,各地武士都赶来参加武举,也有从其他地方专门来京城看热闹的,徐若姝这几天也玩的乐不思蜀,对京城倒是熟悉了不少。
找个茶楼听书,这是徐若姝这几日找到的新乐趣,以前总看电视里面演,现在总算能自己亲自体验一回,那些说书先生也都是聪明的,比如文试科考的时候,他们就会讲什么状元郎娶贵女之类;如今武举了,他们又会挑各种跟武人有关的故事讲的绘声绘色。
今天茶楼说的是三年前边关敌国侵犯,半月之间连失三城,守护边关的是张家的人,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皇上派神兵营前去支援,那一次静安王正好病了,病的起不来床,静安王府无人可用,最后是徐倾城接过帅印,率兵去了边关,同样只用了半个月就将失去的三城全部夺回。
不仅如此,她还拿下了敌国三城,亲自取下当初侵犯边城的敌国将领首级挂在城墙上,祭奠边城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从此以后,徐倾城一战成名,在那之前,她一直都是跟在静安王身边出征,从那时起她才开始独自带兵。
说书先生说的战况很是激烈,徐若姝也听的心中激情彭拜,这几天很多茶楼都在说徐倾城,毕竟从古至今也很少出女将,本朝更是只出了徐倾城这么一个女将军,她又战功赫赫,从未打过败仗,尤其多次守护边关,边关百姓都对她非常感激,至今边关还有好几个地方都为她立着功德碑。
随着说书先生讲的越发精彩,底下不少听书的百姓也都议论开了:“可惜啊,三年前分明是徐将军拼死立下大功,听说差点还死在战场上,但等到战胜回京,皇上不但没有追究张家丢城的责任,反而把徐将军的战功全给了张家!”
“张家鱼肉百姓,欺男霸女,还不都是皇上给宠的!”
“我就是边关来的,三年前敌军一来,张家就先吓跑了,留下手无寸铁的百姓,任由那些敌军烧杀抢掠,还是徐将军带人来守住了边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她还自掏腰包安抚百姓,很多神兵营的将士都是省下自己的口粮给我们吃,可最后所有的功劳却全都成了张家的!”
“圣上不记得徐将军的功劳,但咱们所有边关的百姓都记在心里,我这次就是奔着神兵营来的,如果我能中举,肯定去神兵营!”
皇上宠信张家和秦家,可惜这两个家族都不争气,这些年仗着皇上的宠爱横行霸道、蠹国害民,尤其张家经常欺男霸女,民间百姓提起这两家皆是民怨沸腾。
徐若姝也是这几日听多了百姓们的议论,才明白徐倾城这几年的处境到底有多艰难,她的战功到底有多显赫,民间那些百姓包括很多前来参加武举的武士,都对她很钦佩,可这些钦佩也都是徐倾城一次次用性命拼杀出来的。
她心里有些震动也有些心疼,同样是女子,还是在这个时代,如果不是实在别无选择,徐倾城又怎会放下琴棋书画女红,选择拿起刀剑去战场厮杀。
徐若姝突然没心思逛了,她跑回家里直接去了徐倾城的院子,尔香有些惊讶:“七小姐不是出去玩了,怎么玩的不开心?”
徐若姝摇摇头:“大姐呢?”
尔香笑起来:“七小姐忘了,大小姐这时候肯定在军营啊,这几日武举正忙,她恐怕回来的就更晚了,七小姐有事要找大小姐?”
“没有。”徐若姝见她端着药:“这是?”
尔香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的,今年王妃的咳疾比往年越发严重,京城这边的大夫也没法子,这是大小姐从外地新请的一个大夫,新开的方子让王妃试试。”
徐若姝一把将药接过来:“我去端给王妃吧!”
尔香连忙在身后喊她,可徐若姝早快快的跑了,他们这些人成天在府里享受的荣华富贵,都是徐倾城拼命守护来的,她也想为徐倾城做些什么,战场那些事她不懂,但她可以帮忙照顾王妃。
王妃的院子是离徐倾城最近的,没几步路就到了,刚到门口徐若姝就看见静安王正站在王妃院门外,只看着里面也不敲门,怔怔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徐若姝走近,他才听到脚步声回头:“小七?”
徐若姝行了个礼:“父亲,我来给王妃送药。”
静安王连忙往一旁让了让:“那你赶快进去吧。”
徐若姝进了院子走了几步,不由又回头看了眼,见静安王还站在那里,不像前几次见他时那样威风凛凛,身影有些落寞可怜。
王妃屋里的炭火很早就已经烧的足足的了,徐若姝伺候着王妃喝了药,又陪她坐了会儿,看王妃似乎也有些热,就去一旁将窗子开了点缝隙,正好看到静安王似乎在小声问着雨青嬷嬷什么。
她回头看了眼靠在床头的王妃,小声提醒:“王爷在门外头。”
静安王妃却恍若未闻似的闭着眼睛,徐若姝不敢再多话,不一会儿雨青嬷嬷回来,手里提着一些东西,为难的往静安王妃这里看了一眼,正欲说什么,王妃却已经皱起眉头,冷冷开口:“拿出去!”
雨青嬷嬷知道她从不收静安王的东西,连忙解释:“王爷说这是从别的国家才弄来的药,喝了对王妃的咳嗽有好处,奴婢这才收了。”
王妃依旧看都没看一眼:“拿出去!”
雨青嬷嬷只好低头赶紧把东西拿了出去,徐若姝见王妃心情不佳,连忙说起今天街上那些百姓对徐倾城如何夸赞,逗她开心。
静安王妃果然听的眉目舒展了些,只是又叹了口气:“可惜她生在了静安王府,若是生在别处,必定能活的很出彩,若早知生她出来只是为了让她承受这些人间疾苦,承担这么多本不属于她的重担,我当初又何必……”
直到傍晚该去给徐老夫人问安的时候,徐若姝才从王妃的院子离开,也从王妃口中听到了徐倾城更多的过往和不易。
还没来得及从徐倾城那些过往中抽出神,就听到徐静雅不怀好意的声音:“祖母,张家这次真的很有诚意呢,我前几日去固阳长公主府参加诗会,还听固阳长公主亲口说陛下等到武举后,要再给巡捕营增加两卫,就是让张炳轩率领,那张炳轩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
如今莫说是整个京城,就是放眼全国,谁家还有张家荣耀?大姐总说咱家如今处境艰难,但她如果真的嫁去了张家,咱们跟张家就是一家人,张家肯定会帮着咱家,到时候咱家的处境不是也能好过些!”
徐老夫人叹道:“你大姐主意那么大,她能听我的?”
徐静雅使了个眼色,徐老夫人身后的刘嬷嬷也帮着开口:“老夫人,奴婢也觉得五小姐说的有道理,那张家可是二皇子的母舅家,虽说皇后生有嫡子,但谁不知道大皇子压根不受宠,陛下一心想立的是二皇子,咱家要是搭上了张家,以后谁还敢为难咱们!”
徐静雅连忙点头:“没错,大姐口口声声说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静安王府,如今王府既然艰难,她嫁给张家就能帮到王府,为什么又不愿意?难道她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如果张家看中的是我,别说那张炳轩出息不出息,只要为了王府我都肯嫁的!”
徐若姝嗤了一声走过去:“既然你这么上赶着想嫁给张家,不如一会儿等大姐回来我就去告诉她,让张家直接娶了你,岂不是皆大欢喜!”
徐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
徐若姝行了个礼,语气却毫不客气:“我就是看不惯有些白眼狼,一边受着大姐的保护一边还处心积虑想害她,大姐就是太心善了,如果是我,直接把这群白眼狼赶出王府,让她们自生自灭,看她们还能跟长舌妇一样只会嚼舌根!”
徐静雅怒道:“你骂谁呢!”
“谁应声我就骂谁!”徐若姝嘲讽道:“你的脑子里面除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眼,是不是就没装脑仁啊?为了你们兄妹那点儿野心,你想把全家都给葬送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挑拨这么多不就是想夺权吗,一个庶出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大姐养着你们就不错了,还敢痴心妄想,有本事自己去立功啊,惦记别人的算什么本事,你果然不愧是姨娘生的,真不要脸!”
“你还不是一样姨娘生的!”徐静雅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提她是庶出这回事,又被徐若姝指着鼻子打嘛,心里极其败坏,指着身后的丫鬟命令:“给我把她抓起来,狠狠打死!”
徐若姝今天跑出去逛没带丫鬟,眼见徐静雅身后两个丫鬟凶神恶煞的冲过来,徐老夫人居然视而不见,她眼睛一转,干脆一把拽住徐静雅的头发:“谁敢动我,我就把她的脸给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