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些事沈星顾就没来由地觉得尴尬,确实有过这么几个追求者,有的见到他手上的结婚戒指自然放弃,但还是有这么一两个死缠烂打的。沈星顾刚入学那年去哪都粘着归序,有同学注意到很正常,于是就揪着同性婚姻在国内不被承认的事继续追求。
不是多愉快的经历,沈星顾不太想提,但还是老老实实把经过向归序倒了个一干二净。
归序原本被打翻了醋缸子,见沈星顾一副抬不起精神的态度没舍得多说什么:“他们很过分?”
“也不至于,就是拒绝过了也没什么用。”
归序让沈星顾靠在自己怀里:“能陪你就好了。”
“好啦,”沈星顾没忍住轻笑出声,“你现在不就在陪我吗,归总?”
“嗯,那能不能告诉你将来的顶头上司,他们都是什么人。”
“哦,看我好像没什么事了,绕了个圈回来还是要吃醋啊?”沈星顾在归序的手背上吻了一下,“不知道是些什么人,都没在意,我在外面天天都想你,行了吧?”
归序在沈星顾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我也总是想你。”
话一说完,两个人又开始接吻。归序今天的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没什么加班的必要,唇舌分离之际,他在沈星顾耳边问了一句:“回家?”
“当然啊,谁要在公司过夜。”沈星顾失笑。
……
沈星顾理所当然地认为归序会开方才的那辆黑色轿车回别墅,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带着他停在一辆自行车面前。他第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己大二时候硬是要送给归序的自行车,起因还是归序骑着一辆老掉牙的自行车装模作样地在他面前转。
他没忍住轻笑出声:“总裁还骑自行车上班啊?”
“偶然见到它,有点怀念。”虽然过了好几年,但自行车还是保养得很新,看得出来主人一直有好好爱护。归序将西装外套和领带都摘下来,放进车头加装的置物篮里,接着跨坐到前座上:“上车吗?”
半褪下一副生意人装扮,眼前的归序就好像几年前还在上学的少年一样,显得既干净又清澈。沈星顾记得自己第一眼见归序的时候,对方身上总有淡漠疏离的气质,现在倒显得有人气儿许多——或者说是对着他的时候生动了不少,远在天上的月亮终于回到了人世间。
“上啊。”沈星顾直接坐在后座,“开快点,好久没看家里了。”
“好。”归序轻笑一声,“闭上眼睛,很快就到家了。”
“数到六十能到吗?”
“能。”
“六十——”沈星顾边念边睁开眼睛,“你骗我。”
归序失笑。“坏小孩。”
“这就坏了?我还能更坏一点。”
“比如?”
沈星顾的手环在归序腰上,闻言故意在上面掐了一把:“先这样,免得你出交通事故。”
“嗯,我等着。”归序声音几乎要散在裹挟着夕阳的风里,“现在愿意闭上眼数到六十了吗?”
“行啊,数到六十没到家要罚的。”沈星顾乖乖闭上眼睛,老老实实一个一个数数到六十,自行车果然停了下来,熟悉的门口落进他的眼里。家离公司很近,沈星顾还是特地放快速度数的。
别墅里还是沈星顾离开时候的样子,半点没有动过。归序任由他像只雀跃的小鸟一样四处检查,最后确认连角落的老窗框都没换之后才喜出望外地凑回归序旁边:“我终于回来了。”
“高兴就好,”归序揉了揉沈星顾的脑袋,“饿了吗?给你做吃的。”
“下飞机之后就什么都没吃过,饿死了,走走走。”沈星顾推着归序进厨房,替对方和自己套上围裙。一般归序下厨,沈星顾基本就只有打下手的份,譬如削削土豆皮,摘摘大白菜,厨艺长进颇慢,皮倒是越削越好。
归序做的是很简单的家常菜,凉拌土豆丝,白菜豆腐汤,焖牛肉,蒸水蛋,糖醋排骨,还有特地去市场里买的烤鸭,满满一桌子的菜。沈星顾很久没尝过对方亲手做的饭菜,迫不及待地扒了一口又一口,两边脸颊鼓鼓的,话音都含混不清:“还是你做的好吃。”
归序没急着动筷子,而是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沈星顾的脸颊。后者不满地瞪了回去,大有扰我吃饭者罪大恶极的意思:“干什么啊。”
“像小鱼。”归序无视对方的反对,另一只手也戳了上去。
“要像鱼也应该像大鱼吧?”沈星顾视线扫过桌面,“我能把这些全吃了。”
“嗯,多吃点,别饿着。”
“你怎么不吃啊?”
“想多看看你,”归序的视线始终停在沈星顾面上,“太久太久没见了。”
沈星顾动作略微一顿。回想起来,这是他和归序在一起的第六年,其中有四年都在异国恋,完全可以说是聚少离多。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后悔当初为了追随归序的脚步出国,这样归序就不用再等他两年——他原本不打算说这些,可他还是没忍住显得不自然起来。
他甚至猜到归序会说什么台词,会怎样让他不后悔每一个决定,但还是想听归序说出口。同时他又矛盾地不想归序安慰自己,好像过去这么多年自己还是没半点长进似的。
但归序毕竟是在他身边六年的恋人,甚至是他的先生,有时候不需要言喻就能读懂他的所有想法。“我不怕等,只要你会回来。而且,你也等过我。”
他顿了一下:“出国进修是好事,不论是哪方面都一定比你出国前变得更好。你不是我的附属品,不需要做每个决定都将我考虑在内,你完全可以独立地考虑怎样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如果你愿意的话。不用担心自己像孩子,不论多少岁,你都是我的宝贝,有向我撒娇、向我讨要安慰和奖励的权利。”
“不准你这么说,我就要考虑你的问题。”沈星顾皱了皱眉,索性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从背后抱住归序,“那,你的宝贝想抱你一会。”
“乖。”归序转过身,两个人彼此相拥在一起。桌上吃剩一半的饭菜蓦然就被放在一边,沈星顾像小动物似的从对方颈窝抬起头,对上眼前人的视线:“我们进房间吧……”
“吃饱了?”
“饱了。”
归序摸摸沈星顾的肚子,确实有些涨圆。尽管从在机场接到沈星顾开始他一直只字不提,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要说没有才是稀奇——毕竟这么久没有见、没有彼此触碰过了。
房间的陈设一如既往,沈星顾主动凑上来吻他,像试探一般,很轻。嘴唇刚刚触碰一刻,他迟疑着后退:“要……先洗澡吗?”
“我不想等了。”归序将沈星顾直接带到床上,附在对方耳边开口,“这么主动,你很想要吗?”
旁人说这种话像刻意调情,可偏偏归序口气一本正经,像是问学术问题似的,反而没来由地弄得沈星顾更不好意思:“…… 你说的啊,我是坏孩子。”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沈星顾几乎大半个晚上都在承受,太久没有过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了,无间的亲密触碰让他很满足。
他缩在归序怀里睡得正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晨,睁眼发现归序还在身边,他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归序不在身边的时间太长了,他忽然害怕昨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归序不仅发现怀里的人睁开眼睛,还觉察到对方的异样:“怎么了,宝宝?”
“没什么,差点以为我还在国外。不用回公司?”沈星顾往归序怀里蹭了蹭。
“周末,不用回。”归序用力地抱紧沈星顾的腰,一只手和对方十指相扣,“不用再想国外的事,我在这里,以后都不分开。”
“你说好的,永远在一起。”沈星顾在归序胸前吻了一下。他原本想赖在对方怀里继续睡个回笼觉,肚子却恰好在这时候咕咕叫起来,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皮,“我先去做早餐吧,昨天你做了晚餐。”
“我来。”沈星顾刚坐起身,就被归序止住动作。后者一本正经地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进脏衣篓里,给自己换了一身休闲装,顺便给沈星顾也搭了一套,叠好放在床头。
沈星顾乖乖地跟着换衣服,正要走出房间门口,视线却蓦地被窗台的歪脖子树盆栽吸引。那是他大二那年在自由集市买了送给归序的,两个人一直养着到现在,早就忘了盆景树的名字。
尽管生长缓慢,沈星顾还是看得出来,树比之前成长了不少。
“归序,”沈星顾指了指盆景树,“你看它是不是长大了?我没看错吧?”
“是,长大了。”归序重新凑到沈星顾旁边。说他在沈星顾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怎么照顾小树,还特意提醒不要乱浇饮料。
“没这么傻。”沈星顾没忍住轻笑出声,“它长这么慢,能活好久吧?”
“有的树确实能活很久。”
“说不定能长到窗外去。”沈星顾勾了勾归序的手指,“以后就是我们两个照顾它了。”
“嗯,我们一起。”
归序吻了吻沈星顾的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不再写啦,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