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阮青玉笔直朝着阮漾冲了过来,她心疼地用指尖碰了碰阮漾的脸,“你没事儿吧漾漾?”
阮漾似是被打懵了,她眼神放空了半晌,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许容江的脸,许容江发现自己打错人也懵了,有一丝尴尬从他的眼中闪过。
客厅的气氛一时变得诡异了起来,阮漾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一股力道带着她往后转。
她转了身,正好撞上许枝意紧蹙的眉头。
“你这是干什么?”许枝意不太客气地问道,她语气中似是隐隐压抑着什么,抓着阮漾的手腕都在发抖,“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她肩膀动了一下,似是想伸手,可最后,她只是抬头将自己落下的头发搭到耳后。
“我还有事,”许枝意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身去拿自己的口罩和帽子,“先走了。”
看着那道熟悉的人影几乎是逃离般离开了这里,阮漾终于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
她还要这样看着许枝意的背影孤独离开多久?
“漾漾!你别吓妈妈,你没有被打傻吧?”阮青玉本想骂几句许枝意没良心,阮漾帮她平白挨了这一下她还这样离开。
但人已经走了,阮青玉又不敢当着许容江的面骂他女儿,便只好将满腔的气发到阮漾的身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阮漾?不是打你的你凑上来这一下干什么?!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笨女儿啊——”
“我同学还在等我,我也先走了。”阮漾跟没听到一般放下手,神色平静地去拿自己的行李箱。
她没有去看阮青玉,更没有去看许容江。
她在阮青玉的责骂下走出了那个家。
出了别墅区,阮漾走在路上想要去打车,可刚走出没几步,一辆红色的跑车带着极为高调的轰鸣声在阮漾的身旁停下。
也带来了一阵玫瑰味儿的风。
这味道阮漾无比地熟悉,她停下脚步,侧头,正好看到许枝意降下车窗,摘下墨镜朝她投来视线。
许枝意的视线是阮漾从未见过的复杂,她平常都是笑着的,一双狐狸眼总是狡黠地看着你,任谁都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可此时不一样了。
阮漾几乎可以一眼就能看出来,许枝意的心情非常不好。
太阳很大,阮漾鼻尖已经出了一点汗,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将那个巴掌印照得愈加红。
“有什么好看的。”滚烫的热风吹过两人中间,许枝意盯着阮漾的脸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似是大发慈悲般,“上车。”
阮漾将自己被风吹乱的理了理,随即捏紧了自己的行李箱把手,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她想坐后座的,可是许枝意的嗤笑声又轻轻传来,“你把我当司机?”
阮漾睫毛轻轻一颤,把行李箱放进去之后,又伸出手往前,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上车之后,许枝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冰袋,扔到了阮漾的腿上。
“敷上。”说完,许枝意就启动了车子,
亮红色的跑车就这样朝着热闹的市区飞驰而去。
阮漾安安静静,一只手举着冰袋敷在自己的脸上,一只手拨弄着自己手机上的吊坠。
许枝意等红灯的间隙瞥了眼阮漾,目光向下,便注意到了那个吊坠。
那吊坠有些年份了,是个已经开始慢慢掉漆的晴天娃娃。
她隐隐觉得阮漾手中的吊坠有些眼熟,但也没多看,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我可以送你。”
阮漾下意识想开口说自己去影视城,可她从后视镜中看到许枝意依旧脸色并不好。
许枝意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这个父亲,不喜欢她的母亲,同样的,也不喜欢她。
她平等的厌恶着这个家里的所有人。
阮漾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打算先不告诉许枝意自己要去和吴均导演学习的事情,小声道:“机场旁边随便找个酒店把我放下来就行。”
机场离影视城近,等许枝意回去之后自己再过去剧组也方便。
许枝意闻言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阮漾放在后座的行李箱。
她心里没由来地冒出一股名为烦躁的情绪。
“和同学去旅游?”她问,面上却是无比地平静。
方才去许家的时候,她也听到了几句阮漾暑假要出去和同学玩的事情。
“不是。”阮漾把手机和吊坠一起收了起来,她看向窗外,“有别的事情。”
许枝意把这个理解成了是不想继续说话的意思,便没继续问了。
车里一路开去了机场,到了机场附近最大酒店的时候,许枝意终于停下了车。
“到了。”
“谢谢……”阮漾打开车门下车,拿上了自己的行李箱之后,她抿了抿唇,还是补充了一句,“谢谢你。”
许枝意停在了马路边上,此时听到这句谢谢,她手撑着头靠在车窗上,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她幽幽开口,“一点都不好奇我的绯闻吗?”
这话中似乎有些别的意思,阮漾手不自觉地捏紧。她看了眼许枝意,心跳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无声地加快了速度。
好奇。
怎么不好奇?
她都快要好奇得发疯了,一整路都在想这个事情。
可她在许枝意眼中探寻了半晌,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见的那种情绪。
还没到时候。
阮漾自嘲地笑了一声,轻声道:“那,你希望我好奇吗?”
像是各有一把无形的刀立在两人身后,刀刃还未相交,谁都不愿意认输。
话锋又被抛了回来,许枝意勾起唇,“那就好。”
视线在阮漾已经好了许多的脸颊上略过,她泛粉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两下,“你最好永远、永远都不要好奇,听到了吗。”
说完,许枝意升起车窗戴好墨镜,没有任何留恋地启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已经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了,阮漾站在路边,却出了满手心的汗。
那悬在她身后的刀终于落了下来。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这场与许枝意的博弈里,她永远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