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拍了出场后,骆钧跟着姜文玉去中间的小木屋,问:“刚拍照的时候发现你果园里有一株扎红飘带的荔枝老树,还挺出片的,那树大概有多少年了?”
姜文玉道:“那本来是棵野荔枝树,我爷爷意外发现的,可能有个几十年了吧。”
骆钧给她出主意:“那你宣传的时候直接往百年古树上吹,再带点什么祈福转运的标签,准能掌握流量密码。”
姜文玉笑道:“可以啊,反正也说不清到底多少年了。”又从小木屋里搬出几圈黑管,暂放在屋外的一方白篷下。
骆钧问:“你这搬的什么?”
姜文玉道:“前段时间看到一个评论说他家荔枝园用电脑控制滴灌浇水,我私下同他了解了一下,从网上买回了一套简易的手动控制的滴灌设备,打算试试效果。”
放在地面上的几圈PE黑色管道分粗细两种类型,小狗叼着剪刀走来,姜文玉接过,剪开捆在黑管上的透明扎带,又在地上铺展开一张线条交错的白纸。
骆钧和小狗同时凑近看来。
“元宝能看懂吗?”姜文玉偏头问小狗,“记号笔画的这条粗线条代表干管,水性笔画的细线代表支管。”
说话间,她又分别指了指两捆粗细不一的水管以示干管和支管是哪两种,又点向图纸中间的简易房子图案,道:“我们现在在这里,等会儿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按照图纸在荔枝园里铺上这两种水管。”
小狗认真倾听,点点头。
负责记录镜头的摄影师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他以为元宝的聪明狗设是靠剪辑拼凑的效果,但姜文玉是真的没把元宝当狗,在和元宝聊图纸设计?
姜文玉的指尖划过纸上的线条,继续往下说:“我们从小木屋出发,将干管贯穿果园前后,连接水源总开关,再由我负责安装转接装置再连接支管,元宝负责将支管铺在左右的荔枝树下,尽量做到支管与树平行,可以吗?”
小狗嗷一声。
姜文玉本没期待小狗能够听懂自己的话,只打算对着镜头简要说一说设想,等到真正需要放支管在荔枝树下的时候,再指好方向,叫元宝咬着水管跑远就行。
待小狗回应了后,姜文玉找出直径更粗的干管的一端,打算去铺上果园的中线,刚站起往门口方向走了几步,小狗抬了爪子找出另一端,咬起水管头,往姜文玉的反方向走。
姜文玉停了脚步,不确定地问:“元宝你是……要帮我把干管牵到对面吗?”
顾亭渊想:你的图纸不就是这么画的吗?
小狗纳闷地点头。
“好吧,”姜文玉笑起来,“我还以为元宝没听懂呢。”
小狗骄傲地哼一声——那怎么可能!
姜文玉和小狗兵分两路,摄影师和助理分别跟在后记录,只是小狗撒腿就跑,摄影师反应慢了一步没追上,只拍到土黄色身影瞬间消失在视野里,和地上一圈圈咻咻咻飞速减少的水管圈。
姜文玉边拉着另一头的水管往果园门口的方向走,边向摄影师助理的镜头介绍果园最近的状况,在大门碰着了正要去做活的二婶,二婶诧异地探头张望:“文玉,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我打算铺一个滴灌系统试试,”姜文玉解释道,“把干管铺中间,再把连接的细管铺在树下,需要浇水的时候就控制中间的水管阀门放水,要轻松一些。”
二婶迟疑问:“这能行吗?”
姜文玉笑道:“过两天应该就能看到效果了,要是不行就再撤。”
二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姜文玉把干管延伸到果园墙边的一段沟渠。
跟着拍摄的助理好奇问:“这放出来的水会流向哪里?”
姜文玉道:“流向我们过来的路上,灌溉田垄两边的麦田里。”
“那是麦田?”助理惊讶道,“青油油的一片,我还以为是韭菜呢。我来前查了资料,看到青石乡又名荔枝之乡,我还以为会看到连成片的荔枝林,结果这一路看到的是菜地、还有你说的麦田,好像只有远处有一些荔枝树林。”
姜文玉道:“青石乡是以荔枝种植为产业,但各家各户确实种得零散,没形成整片的专业规模。乡里交通不便,去一趟镇上城里不容易,所以各家种上一小片的麦田、菜园,养些鸡鸭,自给自足过活。”
折返回中间的木屋时,小狗早已坐在支管圈旁等待,毛绒绒的尾巴不耐烦地来回扫着地面,看到姜文玉回来了,尾巴叮一下竖起来,嗷呜嗷呜地叫,像是在问姜文玉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刚在门口碰到人说了几句话,就耽误了会儿,”姜文玉拿起一根细长的黑色水管,找了找,“我好像忘记拿阀门接头了,就放在木屋的桌子底下,元宝帮我拿过来可以吗?”
小狗哼唧一声,转去了小木屋,姜文玉挑起一根细长的黑管,比对着左右两边荔枝树的位置,确定好连接点,待小狗叼来一袋带阀门的转接头,姜文玉捡了一个,开始在主管上安转接头。
旁边的一群人探头探脑地瞧着。
安了装接头,又将支管相连接,姜文玉向小狗打了个OK的手势,小狗嗷呜回应一声,咬住支管向尽头奔腾跑去,消失在树冠摇晃的荔枝林间。
姜文玉又比着下一排的荔枝树开始打孔装连接口,她快装完的时候,小狗哒哒哒跑回来,主动叼来新的一根支管放在姜文玉手边,又伸了白贝壳似的爪子按在细管的另一头,端坐等待。
骆钧在旁边看得石化,摄影师和几个助理小声感慨元宝好聪明。
到休息时间,姜文玉倒水在杯盖里给小狗喝,自己拿杯喝水的时候被摄像师叫走,看刚录的几个片段的效果。
骆钧蹲在小狗旁边,纠结道:“就算你是姜文玉家的狗,也不用这么努力吧。当人的时候要拿第一的成绩,做狗的时候也要做狗中的天才吗?”
顾亭渊懒得解释——这只是一种等价交换。
姜文玉给他提供饭食和歇息的住处,他做一些做力所能及的体力劳动以支付报酬,仅此而已。
他十八岁就不再接受家里给的生活费,没道理成了一只狗,要靠姜文玉养他。
荔枝树的绿荫下,姜文玉低头注视摄像机拍摄的片段,眼眸亮闪闪道:“哇,有一种电影的质感在,这一段元宝从荔枝林间跑出来,像猛虎下山一样气势超凶。”
小狗听力敏锐,竖了一只耳朵听到表扬,头微微昂起,尾巴摇晃几下。
姜文玉接着道:“小老虎气势越凶,看起来越可爱,让人恨不得一口吃掉元宝的脑袋。”
另一个助理小姐姐在旁边连连点头,很是赞同。
小狗呆住,尾巴缓缓垂下——怎么会是这个反应!还要吃他的脑袋!
骆钧听不见姜文玉那边在说什么,只看到小狗望向那边,脸上的神色时而得意时而严肃,尾巴摆动的频率忽快忽慢。
骆钧幸灾乐祸道:“顾亭渊,我看你完了。”
顾亭渊听见了,依旧不想搭理,他看骆钧脑子才是完了。
另一边的姜文玉和摄影师商量了下,走过来,将衣领前别着的小摄像头取下来,蹲下来对小狗道:“我们想把GoPro放在元宝你的狗牌上,录你的第一视角可以吗?”
顾亭渊心想:真有人那么无聊想看小狗跑酷的沉浸式第一视角?
小狗懒洋洋地嗷了声,答应了,昂起脑袋,任姜文玉将小巧的摄像头卡在项圈上。
等到了晚上,某站上取名为“霞桃荔枝园——元宝”的账号页面悄然上传了两个简短的视频。
第一个视频里,颇有质感的慢镜头中,小狗踩着低缓的音乐徐步出场,黑玻璃般的眼珠扫过镜头,眼神倨傲睥睨,镜头一转,小狗身形奔腾,像一只矫健的小猎豹穿梭在晃动的绿影林间,音乐鼓点紧凑热血,拍出了某种大片感。
弹幕飘满啊啊啊好酷的赞美词。
第二个视频里,镜头晃动,视野颠簸,两只爪子飞快地跑过地面,纵身一跳,凌空越过一段枯枝,风声呼啸掠过身边。
弹幕打问号疯狂刷屏。
“起猛了好像变成狗了,不确定,再看看。”
“啊啊啊突然被狗绑架了!好害怕!放我下来!”
“怎么会想到录狗视角啊哈哈哈哈绝了。”
镜头一晃,跑到一半听到有个女孩清脆的声音喊元宝,四只爪子赶紧刹车,没站住,左爪绊右爪骨碌碌滚了出去,蓝天白云和褐色泥土地旋转出镜,快得像个旋转万花筒。
“啊啊啊谁把我放洗衣机了!”
“谁出于人道主义帮本狗叫一个救护车!晕死了晕死了。”
“从上个视频刚过来,谁懂啊,元宝真就帅不了三分钟。”
更多的还是毫不留情的哈哈哈哈的嘲笑。
姜文玉心虚地关闭了网页,郑重地对趴在狗窝上的自闭小狗道歉:“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叫你停下让你摔跤的,我本来打算最新一期剪的也是元宝的高光镜头。”
小狗翻过身去,拒绝交流。
“今天元宝真的超棒,看图纸、递东西、拉水管,帮了我很多忙,”姜文玉诚恳道,“但是元宝你是自己摔倒的,这不能怪我,这么好玩的素材,谁能忍住不立刻剪上两段对比放上去呢?”
小狗钻进小毯子里,只留尾巴在外面。
“真的不丢人,元宝超可爱的!”姜文玉努力吹彩虹屁,“元宝是天底下最贴心的宝贝,是我最喜欢的小狗!我这两天就加班加点,把今天设滴灌管道的volg放上去,让大家知道我们元宝多厉害!”
顾亭渊耳尖发烫,想:每次都是这样,让他丢了脸又开始哄,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天花乱坠地吹,真当他吃这一套?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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