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灯光笼罩的房间内,似乎有心跳声在剧烈鼓动着,男人有一瞬间是无措的,瞳孔里也带上了几分茫然。
但在片刻之间他还是迅速翻身,将青年的身体翻转过来,一只大手牢牢的禁锢住青年的双手,将人制在了身下。
顾望气的眼睛发红,刚尝了一口的美味就这么被人打断,他根本就不甘心,身子像条鱼一样不停的扑腾。
霍缙深吸了口气,把人的嘴套重新戴了起来,又将人重新紧缚在破旧的木椅上。
顾望的唇是红色的,饱满的唇珠都被血液染的有几分晶莹剔透,他的舌尖偶尔会探出来,贪恋的舔食着那残余的美味。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视线还会紧紧的盯着男人渗血的脖颈,并且越发的灼热渴望起来。
霍缙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站的顾望面前神色复杂的看着人,半响稍薄的唇瓣间像是发出几声轻微的叹息
“当初在实验室里,你是为了救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还是谢谢你,带你去找源疫苗的事情是做不到了,现在……现在这样也好,就当是还你恩情了”他说完看着房间内的一应摆设,心知自己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时间一过就会异变成丧尸。
他在桌前坐下,好在是在抽屉中翻找出一些书本和一支铅笔,撕开一页空白面,他提笔顿了一会,继而行云流水的书写起来“寄访者……”书信的内容就是关于源疫苗。
那是霍缙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因为一项研究死在人为制造的爆炸中。
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还没找到凶手是谁,一直到他从实验室里出来,再去入伍军队,才隐约知道这场血月的来临和那项研究息息相关,霍缙的父母也是因此遇害。
先前在实验室里,大家都以为霍缙给纪北的是唯一一支疫苗。
但事实上,在当年的研究所——也是起源地里,还有一支疫苗,一支不同意义上的疫苗……现在这支是按比例仿造的。
霍缙之前不愿意讲,一是因为起源地的丧尸最为凶猛嗜杀,即便是霍缙这个八大城最强战力去了,也很有可能有来无回,更何况这件事情假如被高层知道,无疑是要派人去活活送死。
二是因为霍缙本来是想以后靠这条消息,引出当年制造那起爆炸案的人。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再过半小时他也会变成丧尸,即使让顾望变异的感染体是不一样的,但结局是一样的……
霍缙很清楚这一点,也只能尽力把他自己和顾望困起来,避免伤害到无辜的人,男人放下笔,将书写好的纸张折叠好,压在书本之下,虽然虎哥不可信,但要是能看到纸张,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看到这页信,那么这件事情迟早会传出去。
他没再犹豫,起身把靠墙的一面柜子抵死在门口,又连带着椅子将顾望抱起来扛进了洗浴间里,自己也随即跟了进去。
“支啦”一声响,浴室门被彻底关闭了起来。
……
罗郡城内。
一名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狠狠一掌拍在书桌上,语气不善道
“疫苗有多珍贵,难道你们不清楚吗,就算纪北异变了,那也是被注射过疫苗的丧尸,你们不仅没把人带回来,还不知道人究竟去哪里了,这就是你们这一趟回来给我的答案吗”
被问话的几人吓的噤若寒蝉,不敢出声,白晨虽也害怕,犹豫再三还是出列道
“爸……,参领大人,不是我们不想,纪北确实是突然消失不见的,熊拓现在应该是去找他了,可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派人去找霍哥吗?霍哥现在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白烈双手撑在桌面上,讥笑起来“就是因为他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出去一趟不仅人员失踪损伤,疫苗也没带回来,呵……要他有什么用”
白晨的神情复杂,但到底是自己父亲,他也不好说什么,只眼带祈求道“参领大人……”
白烈面上是被气出来的红色,他看着自己儿子一副委屈模样,恨人不成器,非要追着霍缙那样的人跑,但到底还是心软的摆了摆手,似是想到了什么,最后也无奈道
“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那片地的实验室一开始建的时候也不知道底下有河道,这么多年了塌方也正常,本来也是仿建的,至于霍缙……凶多吉少,你自己要有个心理准备”
白晨的眼眸微垂,心里事什么打算只有他自己知道,面上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又见白烈皱眉补充一句
“这次你跟祁枭一起去,你一个人去不安全……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们这次外出,多注意下城外的丧尸有什么变化没有”
白晨应了声是,又奇怪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白烈的眉头压了压,话中难以分辨情绪“你们回来的路上应该有听过祁枭觉醒雷系异能的事情,但觉醒的不只是人类,丧尸的能力也在觉醒,
但他们的觉醒,据目前得来的情况,仅仅只是在体表,可前几天弥撒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看见全身漆黑,头部像果子开花的丧尸撕裂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地下洞口,然后不见了”
几人的面色大惊,一时都像纷纷想到些什么一样。
白烈明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锐利的眼神扫向几人“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白晨见周围几人都没说话的意思,便开始描述当时进入实验室内遇到的所有事情,之前没报告,也是因为白烈只关注疫苗的事情,所以遇见怪物的事情还来不及说。
这会在白晨的叙述中,白烈的眉头都皱的能打死结了“你是说那个实验室里全是这样的怪物,但全身漆黑的只有一个,那你们有看见一个右眼瞎掉的男人吗”
几人相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白晨道“这个人怎么了吗参领?”
白烈似是想起那封信上提起的事,想起那时候的触目惊心,他的瞳孔就微沉,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担忧“他跟那个怪物在一起,而且那个怪物并没有伤害他”
有人惊呼,怀疑道“这怎么可能,人类怎么可能和丧尸和平待在一处,还是那样的一头怪物”
白烈却不欲再解释,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回去修整,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最近城中还有疫病,你们自己小心点,白晨你留下,我有事和你说,其余人先离开”
众人闻言不敢久留,行了军礼后便离开了……
……
狭小的浴室内似乎是有水珠,滴滴砸落在瓷白的砖面上。
借着那微弱的反光面隐约可见有人靠在墙壁上,修长的双腿弯曲着,头部微微偏向一侧。
而在男人的怀中,有个青年的身形挤在了里面,他的双手环过男人的脖颈,略尖的虎牙伸了出来,他的舌尖带血,一下又一下舔舐着男人破开的伤口处,那里都是蜿蜒留下来的血液。
这是霍缙自己也没想到的事情,他的本意是要带着顾望在浴室里自生自灭,但看着被绑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青年。
他看着就有些恍神,面前的人,虽然脸部凹陷带伤,但青年的一双眼,透亮清澈,像夜间缓缓流动的湖水,静谧极了,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虽然他眼中嗜血的模样尽褪,但馋他血肉虎视眈眈的模样还在,眼神一直直勾勾盯在男人渗血没去处理的伤口上。
霍缙思绪复杂,思及现状,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把青年的束缚全部解开了。
他是想着自己反正快要异变了,给青年再吃几口也不算什么,真变成丧尸了,青年要想再吃,也吃不来,想着人满地找食下口的模样,霍缙居然还有几分想笑出声。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青年一改之前想要把他吞吃入腹的举动,居然只是在舔舐他的血液,他能察觉出青年的牙齿好几次想要下口咬住,但最后都抑制住了。
霍缙惊讶于青年的转变,可更让他的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
他身上虽然没有带计时工具,但浴室的水龙头没有拧紧,霍缙在察觉到不对之后,就开始依靠水龙头滴出来的水滴声无声数着时间。
如果时间没有感知错误,那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霍缙没有发生变异,甚至于他也没有像青年一样发烧昏迷。
霍缙脑中有无数猜测纷纷闪过,但最后还是被一阵无力感拉回了注意力,并不是他要异变了。
而是霍缙脖子上被咬出来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如果再任由鲜血流下去,他不死也会血尽而亡,他推开青年的身体,起身站好的瞬间头部都有种隐约的晕眩感传来,一旁的顾望虽然心中不愿意起来,但还是顺从的被推了开了。
霍缙把浴室前的杂物清理开,出了浴室门就打算去清理伤口,但目前房间内的药品并不足以满足他,他推开门前的大衣柜,关好青年这才下楼。
楼下此时已是深夜,但篝火还在燃烧着,偶尔还有木材烧开的“噼啪”声,间伴随着男女的调笑声。
霍缙的耳力极好,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到底脚步还是迈了下去,踩踏楼梯的声音似乎吸引到了正沉浸在暧昧氛围里的两人。
他们纷纷转过头看了过来,虎哥的脸上满是被打搅兴致的不耐,正是要办好事的时候,这个时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过来。
他转头过去才发现是霍缙,身上的气焰勉强消了大半,但语气里还是隐藏的不耐“大哥你怎么下来了?”
霍缙无视掉虎哥伸进女人衣襟里的手,迈步朝一处敞开的背包处走去,边走边道“打扰了,我拿些药就上去”
虎哥闻言,这才放开身上的女人,站起身走到霍缙身边“大哥是哪里受伤了?”
霍缙从里面翻找出纱布碘伏和阿莫西林,回道“一点小伤”他不欲解释,但虎哥靠近霍缙这才看清楚,霍缙的面色有些苍白,脖子上的伤口也看起来发白,一小块肉都被咬下来一点。
虎哥的三角眼眯了眯,突然道“大哥你这伤怕是自己不好包扎,让小弟来吧”
霍缙摇了摇头没同意,虎哥竟也没多纠缠,状似无奈的应了声是,眼见人背过身去,虎哥蠢蠢欲动的手这才伸了出来,试了几下果然还是没火在。
他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但他白日里才试过,也不指望现在就有奇迹,是以手刀一起,就打算把霍缙打昏算账。
正在这时一声女人的喷嚏声突兀响起,与此同时霍缙也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
虎哥面色大惊,急忙伸出一只手打算掩饰着做些什么,但左右脚一着急就往前扑去。
霍缙见状刚要扶人,偏偏虎哥倒的太快,“砰”的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他下巴被磕伤的疼痛一路传递到脑神经,虎哥只觉眼前冒花,满口血沫子。
霍缙蹙眉,矮身将人扶了起来“你怎么摔了?”
虎哥的下巴青紫滴血,口腔内膜被自己咬了一大块下来,口齿不清解释道“没……没事,就是想问大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刚才走的太着急了,就摔了”
霍缙不疑有他“再过五天我们就出发,这几天你们先不要来打扰我,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说罢,他看了看虎哥的伤口,略带关心道“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伤口,看着不轻”
虎哥两眼控制不住红通通,嘴巴里的声音像是挤出来似的,面目扭曲着回“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