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来人平静地对他说。
在开门的一瞬间，明子遥拉起被子蒙在了自己和林俞的身上，顺便踹了林俞两脚，把他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然后开始装睡。
所以这句早上好，实际上是对着一个在地板上的大被窝卷说的。
明子遥背对着来人，在被子里拱了拱，想把发型弄得乱些。
他差点一头撞在林俞身上，后者一米八多的身高蜷缩在被子里，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形。
幸亏他长期营养不良长得瘦……明子遥不合时宜地感慨道，林俞但凡胖上一圈，这俩大老爷们在一条被里都会被发现。
来人穿着一身帮派制服。明子遥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位帮派老大的审美。明明是个牛逼哄哄的地下组织，可不管是装修还是人员制服，整得都跟办公楼似的。
这位前来看望明子遥的成员还打了条细条纹领带，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像是来明子遥卧室上班打卡的。
“早上好。”明子遥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脸疲倦地对对方说。
这位帮派成员板着一张脸，眉眼都耷拉着，看上去十分不高兴。他把手中的公文包往超大沙发上一扔，问道：“你想清楚了没有？”
“什么？”明子遥一愣，而后马上说道，“没有，我想不清楚。”
他的表情也冷了下来，语气逐渐降到冰点。
对方倒是不生气，还对着他点了点头：“好的。等我们把脑波提取仪研制出来，你也没啥用了，先凑合活吧。”
“我说了一千遍了。”明子遥咬牙切齿，他想直接掀开被子窜出来，又怕掀开时露出来林俞的一条大腿什么的……只好忍了忍，慢腾腾地从被子里面走出来。
他打了个哈欠以表明自己真的很困：“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对Nosoi病毒一窍不通。”
对面的帮派成员如同一块木头，连“啊对对对”都不说，就在那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明子遥。
“九点整，跟我去测谎。”成员像念经一样说道。
明子遥想举起枕头扔他：“我连着测了一个星期，每次我都告诉你们我不是恶魔科学家，我也是这个病毒的受害者，测谎仪回回都通过，你们就是不肯相信我。”
这位社畜打扮的帮派成员像个机器人一样：“你还有十五分钟，请用早饭。”
他看着明子遥一脸不忿，抬了抬眼皮，又解释道：“你身上携带有数据流波动，我们怀疑你有诈。”
数据流波动……明子遥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他的脸上确实有一层数据覆盖，把那位真正恶魔科学家的脸换到了现在的脸上。
毕竟对方也用了些手段，把通缉令上的照片全部改成了明子遥的游戏捏脸形象。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扯得有些痛。
他现在长得和真正的明子遥一模一样……他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这有可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在行动之前，明子遥先望了一眼一动不动、揉成一团的被窝。按照那个被窝的起伏形状，林俞应该缩的跟个圆球似的。
明子遥上前两步，走到推车前，撕开一袋香芋味道的营养棒放进嘴里嚼。他觉得饥肠辘辘，味蕾也十分焦躁。可在这里只有营养棒吃，那些开火炒出来的美食距离他已经很远了。
有些时候明子遥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吃不上一口热乎饭了。
咽下去三根营养棒，肚子倒是不饿了。可明子遥总觉得哪里缺少些什么。他伸出手攥了攥拳，发现自己的力气也没有消退。
他看了眼拿出笔记本电脑专心办公的帮派成员，心里又吐槽了一次：这里真的不是什么007工作制办公大厦吗？
“我研究。”他开口道，“但是我要看看你们的实验室。”
见他答应了自己的条件，眼前这位大哥也是不慌不忙，先嗯了一声，然后把手头最后一行字打完才转过头来：“行，十点整，我带你去生化实验室。”
明子遥挑了挑眉毛：“你先别急，我的要求还没说完。”
迎上对方的目光，明子遥带了些轻蔑：“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非要研制Nosoi病毒的变体？你们有食物供给，有完整的发电体系和武器制造体系，能在这个世界内生活的像个土皇上，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碰这个病毒？”
一直紧紧盯着他的“社畜”眉头紧皱：“我怎么知道？我是打工的，你去问我们领导。”
还领导……明子遥狂翻白眼。林俞都管我叫大哥，这么大一个帮派首领，你居然叫领导。
怪不得只能在这里按键盘干活，一看就不会讨领导、啊不大哥喜欢。
“Nosoi病毒是人类发展的必经阶段。”这位“社畜”突然开口道，他甚至没停下手中的动作，明子遥在侧面看见他点开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报表，“人类妄想抗衡大自然，被大自然反击，人类无能为力，只好接受被淘汰的命运。”
“□□。”明子遥反驳，“这是人祸。没有人想经历家破人亡，想过上被迫逃生的日子。这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生活，这是全人类的无妄之灾。”
对方抬起眼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有些认真地审视了他两眼：“你真的不是那个恶魔科学家，是不是？你们完全不同。”
明子遥冷哼一声。
“可是你现在只能帮我们研究了。”对方的目光又回到了笔记本屏幕上，“你不研究病毒变体，我们也不会放你走。除非有人能单枪匹马把你带出去。”
他指了指大门：“也没人能把你带出去。这里是地下，太阳光进不来，走错了道路就会和病毒打个照面。离开人工管道，便是病毒，外面的空气乜有一片是干净的。”
明子遥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他甚至笑了起来：“所以我说，我帮你们研究。但是我确实有个条件。”
他撩了一把头发，用来确认自己的小卷毛没有回归，现在其他人眼中的他还是那个皮肤苍白的死鱼眼科学家。
“我要向安全所宣战。”明子遥冷笑道，“我要接通所有还在运行的通讯设备，告诉所有人。三个月内，我将要颠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