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峦的尸首埋在了城郊,将哭到昏厥的母女二人送回府后,柯镇再次来到了这不怎么起眼的小坟头,将手里一份香酥鸡整整齐齐的码放好,点燃三柱香,拜了拜,戳到了鸡身上,拿了好些黄纸点燃,嘴里念叨着。
“老罗啊,我也不知道该恨你还是该谢你,我想报仇想了三年,结果到头来却好像在助纣为虐。这是我那世界的习俗,给你烧点钱让你在那头好过点,也不知道在这边通不通用,不通用你托梦告诉我,这香酥鸡,哎,我每年都给你做……”
黄纸这东西粗糙又易燃,看起来拿了好打一捆,实际上没多长时间就烧完了,柯镇静静的站在坟前,觉得此刻分外想掏根烟抽,别人修仙都是道风仙骨不食人间烟火,自己这大鱼大肉朝堂争斗,喝酒甚至还想抽烟。
“对的,踢腿时注意手臂不要跟着摆动,只能增加一点点威力,但是会让你露出很大的破绽。”罗俪教学时十分认真,与前几日欲说还休的状态判若两人,柯镇心知她在借此逃避父亲去世的悲痛,也积极配合。
秦毅拄着拐站在一旁看着两个青年,柯镇已经将廷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明白,秦毅现在对罗家母女的感情也很复杂,仇恨?罗云峦已经死了,感激?救下自己很可能是为了完成计划,其实两人来东都这段经历非常值得怀疑,若是军方出人阻截,为何最后会被罗云峦救下,他只要冷眼旁观可能二人已经死了,若是柳家等世家察觉有阴谋想阻止二人上朝,那又为何要用最后这种如此爆裂的手段袭击,自己果然不是这块料,只能赶紧养伤快些回仙门请大长老解惑。
柯镇好说歹说死命相劝才让母女二人继续留在将军府,但是她们说什么也不肯再住正房,若不是秦毅还不方便,柯镇早就走了,自然也不肯搬进正房,于是四个人便占据了府上仅有的三间客房,活动范围大多数时间局限在后花园,前庭反而成了闲置的地方。
“柯老爷,有冰人来访。”
“什么玩意?”柯镇大吃一惊,他印象中的冰人只有前世电影里那个能变成一坨冰还能把别人冻上的超能力者,跟这世界画风一点也对不上啊,结果在大家的解释下才搞懂,原来是媒人的意思,媒人要有一张死人说活的嘴,要用自己的热情把双方之间的冰融化,故有此称。
“罗将军刚死就有人来给罗俪说亲?安的什么心!”柯镇怒冲冲的向着正房走了过去,仆人在一旁欲言又止伸了伸手却没拦住。
盏茶之后,柯镇尴尬的坐在主位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茶,对面一名衣着秀丽,徐娘半老的女子端坐着,笑的分外慈祥。
“您是来给我说亲啊。”柯镇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宅院已经送给了自己,上门的媒人怎么可能还是冲着罗家姑娘来的,主要是在他的观念中自己只是暂时保管,终究还是要还给罗家母女的,始终没有什么主人翁意识。
“柯公子一表人才,小小年纪修行有成,听说和禁军都打了个不相上下,若有意出仕前途不可估量啊。”媒人笑起来非常有亲和力,柯镇只觉得这辈子的亲妈看自己都没有眼前这位阿姨这么欣慰,仿佛她要是有个女儿立刻就能嫁给自己一样。
“我没有要出仕的意思啊,额,那个怎么称呼?”
“叫我陆夫人就好啦。”
“哦,陆夫人,你头发也不是紫色的……”
“公子说笑了,哪有人头发会是紫色的。”
“咳,那个陆夫人,在下无意婚配,不好意思,浪费您一番好意,请回吧。”
“哦?难道蜀一门禁婚嫁?”陆夫人好奇的问道,没有半分起身离开的意思。
“那倒没有……”柯镇开动脑筋,怎么能温和的把她赶走。
“有心上人?”
“那也没有……”柯镇的概念中十三四岁就是未成年,不是个该考虑婚嫁的年龄,周围人眼中所谓的适龄女子在他眼里就是小屁孩。“陆夫人是这样,在下一心修行,无意男女之事,劳您费心跟您同行说明一下,等我师叔伤势痊愈便会返回蜀地,此生可能都未必会再来东都。”
说实在的柯镇对东都印象并不太好,一方大阵压得所有人灵力不能调用,根本没法修行,总共就熟悉一个人,才认识几天便死在自己面前,柯镇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就是路过东都都要绕着走,没什么事绝对不会再来。
媒人见柯镇态度坚决,也不多言,微笑着告退。
柯镇起身相送,突然听到门外一声娇俏的惊呼,然后便是轻微细碎的脚步声快速跑向后院,倒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女仆被绊了一下之类的。可当他回到后院准备今日的训练时,发现罗俪满脸心事的抱腿蹲坐在假山后面,连柯镇走到身边都没有察觉。
“嘿!”柯镇突然发声,吓了小姑娘一跳,脚下一滑差点跌坐在地上,横眉怒目的站起来,扬手便要打——平日里俩人打打闹闹的也成了习惯,柯镇缩脖闭眼准备了半天,预想中的巴掌也没有拍下来。
“你怎么啦。”柯镇关心的看着罗俪,小姑娘两只眉毛微蹙着,眼中似乎含着泪水,可能是想爸爸了吧,柯镇自以为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被小姑娘挥手拍开。
“你刚刚跟人家说的,一心求道无意男女之事,是不是真的?”
“啊?算是吧。”柯镇瞬间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门口跑开的是罗俪,这小姑娘似乎对自己有好感啊,自尊心得到满足。
“咳,罗俪呀,你年纪还小,这个岁数谈婚嫁还太早了些……”
罗俪翻了个白眼:“我问过秦师叔,你猜十四岁,我都十五了。”
“……哈?”
“来叫姐姐。”
“……”柯镇整个人都不好了,罗俪倒是破涕为笑颇为开心的追着柯镇要他叫姐姐。
“按理说你都应该叫我师傅的,现在让你叫个姐姐这么难。”罗俪撅着嘴装生气,眼中却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