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的医疗室还算不错,和东面的医疗室比起来,这里更多的是草药类,更偏向原始。
据鹿女所说,他们的营地建立在十三年前,而那时,因为这片土地上凶残的异种比较少,就有不少的流浪者在游荡了。
他们这里更加平和,也更贴近野性,已经有不少的流浪者开始异变,虽然十几年的时间比外界认知的变异时间长很多,但在这片污染区中,算是快的了。
丹乘听着鹿女絮絮叨叨的说这些,想到了一进来就异变的金牙,试探性的问道:“那如果是刚刚被驱逐,就异变的呢?”
鹿女拉着丹乘进门,听闻,惊讶道:“这么快?几年呢?是你的同伴嘛?哦对啦,你们是新来的流浪者……”
她掰着手指头算时间:“那岂不是没多久?几天?几个月?怎么会这样快!”
“是太快了,”丹乘若有所思,“你们这里是怎么异变的?”
鹿女很坦然,以自己变异速度举例:“我是七岁被感染的,现在十年了,看,我的鹿角和鹿蹄~”
丹乘看了一眼,心中暗忖:十年的时间,才异变了这些异种特征,这片污染区里发生的情况,的确和外界七十二特区的认知有巨大的差异。
只是,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仅限这片污染区,还是全球的污染区都这个样。
如果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应该会令七十二特区震荡。他们谈之色变的异变,实则进行的非常缓慢,那些被他们放弃的被感染人类,其实这些年都活得好好的。
除了金牙……
到底是这里的流浪者有问题,还是丹乘他们这批流浪者有问题?
丹乘在思考这个问题。
“……丹乘?丹乘?”
身边有人在叫她,丹乘回过神。
只见鹿女拉扯着她,一脸担忧:“你没事吧丹乘?”
丹乘干咳两声:“咳,没事。”
鹿女这才放心,拉着丹乘来到一个男人面前:“这是我的哥哥,连羽,他是我们营地的医生,让他帮你看看伤吧?”
鹿女似乎对丹乘受伤的事很关心。
丹乘点点头,看向那个医疗室中的医生,那人个子很高,有些瘦,男人的骨架却异于常人的舒展,但步态身姿轻盈,辗转于几个病患之间,犹如蜻蜓点水一样轻松。
丹乘暗忖,怕不是异变成蜻蜓了?
“哥!我带了新朋友过来,她叫丹乘,受了伤,你可以帮她看看嘛?”鹿女过去拍了拍她哥,问道。
医疗室中的面积不小,还搭着很多张床,此时,床上几乎被伤员占满了。
连羽摁住了床上伤员的伤口,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停在丹乘身上几秒。
“哦,是那位新来的流浪者,请在一旁稍等一下,等我处理好这个伤口。”说着,他回头去处理伤员的伤口。
鹿女环顾周围,长叹一声:“噢哟,最近侦查队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了。”
她带着丹乘去一张空床,路过伤员时,鹿女顺手将一个男人的断臂捞了上来,上面全是血。
“太惨了太惨了……”鹿女小声的咕哝道。
丹乘跟着鹿女,坐在病床上,她看着周围的伤员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南线的流浪者营地相对平静,因为他们的地理位置,他们周边少有残暴的异种族群,像这种伤员激增的情况,更是少见。
鹿女倒是没有隐瞒,说道:“你们是从东边来的,应该知道那里最大的一个流浪者营地出了事吧?”
丹乘点头。
“其实一开始那边出事,历赫哥哥就派了一整支侦查队过去了。”鹿女说道,“我没想到,那边竟然这么危险。”
她担忧的看向丹乘:“你们从那边过来,一定很辛苦吧?我简直不敢想象你们都遇到了什么。”
丹乘倒是觉得有些惊讶:“历赫一开始就派人过去了?”
鹿女点头:“一共三十个人,回来了大半,每一个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并且有一个非常奇怪的事!”
丹乘:“什么?”
鹿女说:“回来的人都不记得在东边发生了什么,问起来就像失忆了一样,我们猜测,那里应该是出现了一种新的异种,或许能够扰乱控制人的记忆,不然,没办法解释侦查队集体失忆的事。”
丹乘若有所思。
但是她没想到,历赫一直关注着东面的营地,这和他们交谈的有些不同。
“你和我说的这些,你们历赫首领知道吗?”丹乘问道。
鹿女甜甜一笑:“没关系哒,你们也是受害者,既然已经到了我们这边的营地,没道理瞒着你们,况且,东面营地突然销声匿迹是不争的事实,我说的都是事实,历赫哥哥不会怪我的。”
这时,连羽也处理好了最后一个伤员,他转身朝丹乘和鹿女走过来。
“小鹿,你没事吧?”当哥哥的第一个关心鹿女,见她来了医疗室,生怕她有什么不妥。
鹿女摇摇头:“我没事,是丹乘受伤了。”
连羽松了一口气,看向丹乘,态度温和有礼:“你好,我是连羽,这个营地的医生。”
丹乘回道:“你好,连医生。”
连羽问道:“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吗?”
丹乘听闻,想了想,伸出双臂。
她浑身上下全都是伤,但也就四肢能够给连羽看,她总不能脱光了让连羽治疗,毕竟,这些伤也不会令丹乘致死。
年轻女人的手臂上缠绕的全是绷带,因为流浪后在污染区摸爬滚打,她的绷带已经泥泞不堪,有些地方撕裂开来,细细碎碎的带着些线条。
连羽的眉头皱起来,一张清瘦的脸露出同情的表情。
丹乘无所谓,她自己一圈一圈的解开了缠在手臂上的绷带,那些脏碎的绷带粘着血肉,就那么被丹乘面无表情的拆开来。
她能清楚的听到身旁鹿女倒吸凉气的声音。
丹乘揪着绷带的手一顿,这么吃惊?她看了看自己双臂上的新旧伤疤,不以为意。
如果她愿意,只需要想象一瓶修复伤疤的药——
停!打住!
丹乘感受到了那股陌生的熟悉,在她之前的几次极度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时,那种近似于精神力的涌动。
她知道,如果再聚精会神的想下去,那修补伤痕的药水,真的会凭空冒出来。
所以!丹乘,停止你的想法!
丹乘深吸了一口气。
鹿女以为丹乘是疼的,忙凑过来,一双鹿眼中含着不忍:“天呐,怎么会这样?这……这有些并不是新伤,你之前……”
连羽也捧起丹乘的手臂,神色有些凝重。
“你的伤……”
他说着,眼神又下移,看向丹乘的双腿。
那双腿穿着破旧的靴子,隐没在破烂的长袍之中,从靴子的边缘露出一些绷带的细节。
丹乘耸耸肩,不以为意的指指自己的手臂:“我的全身都有这种伤,这么说吧,在成为流浪者之前,我过得不太好,这些伤处理不处理,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我习惯了。”
“怎么能习惯了!这该有多疼啊!”一旁的鹿女惊呼,她转头祈求连羽,“哥!你一定要帮忙治治丹乘的伤啊,要不先给她准些止疼的草药吧?”
连羽安抚了妹妹几声,转头看了看丹乘的伤:“大多数都是陈旧伤,我先帮你处理一下新伤口吧。”
他帮丹乘处理了那些新的伤口,重新包扎。
尽管丹乘心里清楚,处理和包扎都不管用,原主的伤口是研究院造成的,远早于原主被异种感染。
“谢谢你。”丹乘对连羽说道。
连羽摆摆手,表示这没什么,并叮嘱丹乘要按时换药,过段时间就会好。
见着丹乘没事了,鹿女这才放心,她对连羽说:“哥,下一批侦查队很快就会回来了,前哨那里传来消息,伤员不少,你应该做好准备。”
连羽:“知道了。”
治疗过后,鹿女又要带着丹乘离开,去看他们的新住所:“历赫哥哥说你和你的伙伴们会留下来,我带你们去看看住的地方吧。”
丹乘说好。
她们带着斑斑,离开了医疗室。
连羽垂下眼,看着妹妹和丹乘的身影,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白金研究所的手法?
怎么会?
这个可怜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被白金研究所启用了那个项目?
那些伤疤……
……
与此同时,解冕和其他的流浪者们,也来到了营地中。
“丹乘呢?”
解冕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找人,活像是怕丹乘在这里受欺负一样。
历赫看着解冕:“她还活着,年轻人,不要太激动。”
解冕:“……”
历赫看着方葶一行人:“你们好,我是历赫,欢迎你们来到这个营地。”
……
鹿女带着丹乘参观了一下分配下来的住所,这里相比起在外流浪,实在是太棒了。
“怎么样,我们这里不错吧,你会留下来吗?”鹿女问道,她似乎很喜欢丹乘,可能是她们两人年龄相仿。
丹乘笑了笑:“你们的营地很好,而且能和异种和平相处,也令人惊讶,我想我的同伴会有人考虑留下来。”
鹿女脸上的笑容一滞:“……你的同伴……那你呐?”
她着急的问道:“你难道不打算留下来吗?”
丹乘摇摇头:“不,我还有要做的事情,不会留下来。”
鹿女的眼睛耷拉下来,整个人都蔫掉了。
这时,远处飞来一个人形,他收起了翅膀,降落在鹿女和丹乘的身旁。
斑斑见到来人有些躁动,但看清楚他的脸后,又平静下来。
连羽收起翅膀,丹乘挑起眉头。
什么东西?
这个连羽异变的程度,就像金牙一样,同样的不再是人类,同样的拥有理智。
丹乘悄悄后退,眼神警惕。
“东部流浪者,我想我们需要谈谈。”连羽对丹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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