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稠,顾望被众人保护在人群的最后面,他的目光在四周搜寻着,眼神就定在半人高水箱上面的几条电线上。
那电线一直通到后面的几栋楼房,顾望指着那处道“从那里,水箱上的电线也许可以滑到隔壁”
路俊踹开一个丧尸的袭击,大骂道“你发什么疯,几根电线根本就支撑不了一个成年人的体重,滑到半空你就得被摔死”
顾望只是盯着那几根电线,他从背包里翻出求生绳,上面还系着当初他测探淹尸房留下来打成死结的生锈把手,他把把手连同绳子绑死在水箱最顶上的缕空处。
另一侧就要往自己的腰上缠,见到这一幕,几人的声音一时都哑住了,顾望的方法有实现的可能。
但更可能的是他带着绳子从电线滑过去的半空,就会被摔死,可现在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不试试,在场的人就没活着出去的机会。
青年正绑着,一只手就伸出来拦住他的动作,男人利索的往自己的腰上缠好绳子,又将自己身上的背包递给青年道“我来”
顾望愣住,他看着霍缙,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太重了”
顾望也不想这样舍己为人,可他的存在已经限制住这里所有人的发挥,而且在场的只有他的身形是为轻瘦,就连年纪最小的纪北也比他重上几斤,更何况他还是在场里唯一不得不被保护的。
霍缙愣了下,还是正经了脸色道“你没训练过,不知道怎么过去才能更快更省力,相信我”
顾望眉头蹙的紧了些,还是同意了,霍缙绑好腰间的绳索,几下就攀上了水箱顶,又轻跳起接连抓住三条电线,他的身体在半空中适应了一会,就一个纵身向下跳去,在场几人看的心惊肉跳。
纪北几人更是冷汗都出来,他们也想当这个开头人,但是就连他们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跳过去,只能边防着丧尸边在心中祈祷。
霍缙滑行的速度很快,可是电线断裂的速度更快,几乎就是尾随着他而来,等霍缙的身子吊到半空时,那三根电线已经完全的断裂了开来,霍缙虽然手中还拽着电线,但他的身体也快速的向楼下坠去,这里是五楼掉下去会怎么样谁都清楚。
几人看的心惊胆战,吴舜更是喊出了声,关键时候霍缙顺着掉下来的惯性,双脚猛的一蹬离开即将被撞击的墙面,又在下一瞬电线即将断裂时,一个飞扑,手掌心紧紧抓住了阳台上的栏杆,身子轻巧一翻就进了隔壁楼栋。
他把绳子系死在隔壁的阳台门上,就对着众人比了没问题的手势,几人纷纷松了口气,一个个在众人的掩护下滑到了隔壁去。
顾望彭易吴舜三个是最后几人,吴舜是因为太害怕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死死的拖到了最后一个,顾望则是心知自己根本就不会被丧尸咬,他没空劝害怕的吴舜,看着人双腿颤抖,两只手也没握牢的样子。
又看来眼身后还在追着他们咬的丧尸,唇瓣抿直了下,又在下一刻,唇角带笑,声音温柔至极可却带着股威胁恐吓的邪性出来,悄声低语道“你是不是忘了我那天救你的时候,对你说的话,再不走,我让你现在就没命”
吴舜听着耳边的大恶魔低语,他要是有耳朵,那现在就是飞机耳了,他哭丧着一张脸,心一狠眼一闭,终究是战战兢兢滑了过去 。
与此同时阳台的铁门没能承受住重力,“嘭”的一下被丧尸撞了开来,大量的丧尸涌了出来,霍缙焦急枪击着对面试图袭击顾望二人的丧尸,大声喊道“快点离开”
顾望听到声刚想让彭易先过去,但一转眼,彭易已经抓上绳索,临行前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了,顾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彭易已经滑了过去。
他刚想顺着绳索过去,可绳索就在此时突然从中间断裂了开来,顾望站在水箱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那边吴舜几人却是急疯了,他们想去把绳子重新接好,可是绳子是从中间断开的,霍缙也重新拿了根绳子,试图把绳子的一端扔给青年,但距离实在是太远来,他扔了好几下都没成功。
顾望的视线,则在此时瞥见一只已经爬了上来的丧尸,而这丧尸居然能在空中换跳,几下就爬到霍缙他们所在楼房的水管上,甚至越来越多的丧尸都在朝霍缙他们的方向而去。
顾望的脸色变了变,急忙道“赶快离开,丧尸在爬你们那边了,我们在城外会和,相信我霍缙,你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人就下了水箱,人影也消失在了丧尸堆中,霍缙的唇瓣紧抿,眼中是极致幽黑的一片,他盯着青年离开的方向,半响才道“先撤”
不止是纪北几人,就连路俊也吃惊的看向霍缙,毕竟当初在白金会所,霍缙当时可是说什么也要回去救人,现在反而把人抛下了,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丧尸已经越来越多的跑到他们这一栋了,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顾望跳下水箱后,迎面就是一群对着他红眼流涎水的丑陋丧尸,他们对他视而不见,他就从挤挤挨挨的在丧尸中间穿行出去。
一路下到原来的房间门口,还没等他开门,后脑勺就是一痛,眩晕感猛的向他袭来,世界颠倒,眼前一黑后,青年的身体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一个染着白毛夹杂着一缕黑发的年轻人正站在他的身后,表情满脸疑惑“真是奇了怪了?”
黑色的夜幕下,红月的照射让整个城中景象都渡上了一层诡异的红光,霍缙几人在路上跑了许久,等到彻底甩开丧尸后,他们才在一处商铺里停装修整,几人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都没说话。
吴舜却哽咽起来“都怪俺,是俺磨蹭了半天,不然顾哥早就能过来了呜呜”
刚才那种情况,丧尸已经挤了大半阳台,谁都默认顾望是牺牲了。
霍缙却眼神锋锐,他看向坐在角落不说话的彭易“绳子是怎么断的”
彭易缩了缩身子道“霍队你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断的,我一过来它就断了”
纪北反驳道“不可能,求生绳是什么材质做的你还能不清楚吗?它又不是普通绳子”
路俊皱眉眼神不悦的看向霍缙“霍队,你现在难道是在怀疑,是彭易割断了绳子吗,我知道顾望牺牲了你很难过,但你也不能这么污蔑人,彭易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路俊根本就不相信霍缙的质疑,他只觉得霍缙疯了,虽然彭易一向脑子不好,但害队友的事情,他还没那个胆子做的出来。
更何况当时那个情况,本来应该是他这个组长留下来对付丧尸的,但彭易却让他先离开,路俊因此更是不会去相信霍缙说的话。
熊拓也劝道“队长你不要太难过了,也许是那个绳子本来就有……”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纪北疯狂的给他使眼色,熊拓原本要说的话,一时给卡在嗓子里出不来了。
彭缩着身子小小声嘟囔反驳“本来就是那个绳子有问题”
他说完没人理他,只有路俊给他使了个眼刀子显然是要他少说话,整间屋子的氛围也凝滞了下来。
众人无声,就是一夜过去。
……
昏暗的室内只有光线照到的一角是明亮的,青年被那束光照醒,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迷迷糊糊伸手挡住眼前的光线。
刚想起身,就觉后脑勺痛的厉害,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视线在周围环顾,才发现这里居然是间手术室。
晃眼的也不是阳光而是手术大灯,他的身子往下滑了一些,这才能从大灯下面坐起身子来。
顾望环视四周,手术室内除了正中心的地方有张绿色手术床,正对面的地方就是摆放手术器具的工具,上面的线剪和直角钳上还隐约带着早已凝固的血迹,最右侧的地方还摆了台心电图检测仪器。
青年的双腿垂落在手术台上,眉头不自觉就蹙了下,后脑勺在隐约作痛,他正思考着,手术室的门就传来一声轻微的碎响。
来人穿着黑色冲锋衣,内搭的黑色短袖能隐约看出肌理的起伏情况,锁骨上是一条银色的细链,被藏在了衣服里面,面容也是他极为熟悉的轮廓样貌。
顾望吃惊道“……霍缙?”
霍缙显然是因为看见人醒了,眼中喜色一闪而过,他急走几步道“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回去找你的时候,你会昏倒在地上”
顾望也觉得奇怪,他奇怪的不是他为什么会昏倒,他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会被人打昏“是被人打晕的,但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霍缙的眼睑垂下,显然也在细思“这座城里除了我们应该就没有别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个白毛”
顾望点点头,确实除了那个白毛他也猜不出是谁打昏了自己,但是……
顾望皱眉道“假如真是他,为什么打晕我后没把我带走,对了……”
青年的视线在门口的地方看了眼“吴舜他们呢?”
霍缙眼带忧色“他们已经出城了,我放心不下你,就回来了,你现在身体有觉得什么不适吗?”
他说着掌心就贴上了顾望的额头,顾望只觉脑门一凉,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偏了偏“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霍缙无奈“我背着你过来一路,外面的天气还那么冷,你怎么这么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