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弥漫,像是细雨打在人的皮肤上,凉的让人心间发颤,现场的氛围诡异而又静谧。
顾望脸上的神情也像是定住了一般,他的瞳孔骤缩,眼中复杂繁复的花纹在一瞬间褪了下去。
额上那道一寸长的裂缝也在顷刻间快速闭合消失。
而那些血雨都是丧尸的肢体碎块雾化,没被割裂到的部分,则全都倒在了地上,墙壁,天花板,碎掉的玻璃,上全都是血。
现场的景象好似炼狱一般,顾望只觉脑中嗡鸣,心脏也跳的越来越快,他很累,全身都很累,可是渴血的欲望却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霍缙他闻起来……真的很香啊!
青年低下脑袋,他黑色的发丝垂落,被遮盖的阴影中是一双占有欲极强的双眼,他舔了舔淡色的唇瓣,身形缓缓靠向已经昏迷不醒的男人,脑海中却是理性与欲望的交织。
顾望的双手猛的收紧,碎裂的玻璃残渣,瞬间扎破了他的手心,疼痛感袭来,脑海中的清明有了一瞬,他猛的直起身形起来,看了看周遭的惨像,扶起地上的男人的,就避开地上的碎块,朝纪北几人刚才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
不大的放映室内,几人的争吵还没有停歇。
纪北被气的眼睛发红,他怒视着前面拦住去路的高大人影“路俊你给我让开,你们不去救队长,我去,你放我出去”
路俊强压心中怒火,耐心劝道“外面多少丧尸难道你不知道?刚才霍队那个情况已经是凶多吉少,你现在还瘸着条腿,你别把自己搭进去就不错了”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别给我说废话,让开”
四人在室内吵成了一团,吴舜去帮纪北拉着路俊离开,自己又被身后的彭易驾着胳膊往后拖,好不容易纪北把路俊推开了,可是门把手上不仅有锁,还有路俊异能化成的铁锁。
纪北额上青筋直跳,正要再去和路俊打一架,就听外面的丧尸突然都没了声响,气氛再次回到他们进城时的感觉,没人注意到站在众人最身后的彭易变了面色,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讶震惊,紧接着便是浓浓的疑惑不解。
他们一时噤了声,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在这一刻紧绷了起来,“咚咚”两声微弱的叩门声响了起来,就在几人纷纷猜测是不是丧尸也会敲门的时候,就听两声重物落地的门响。
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响,但那声音现在是从门缝处响起来的,再然后就没了动静。
吴舜紧张的盯着门,吞了口口水,迟疑道“会不会是顾哥老大他们?”
纪北也心中猜测,他面上焦急,立时厉声对路俊道“快点把门打开,不然我就直接撞门了,到时候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路俊的神情很是难看,彭易却提议道“组长要不你试试在门下面开个小洞,这样应该也能看清楚外面的人是不是霍队他们”
闻言,路俊点了点头,他控制好异能在门板的最下面开了个小洞,纪北立时就凑过去看,脸没看见,但衣服是熟悉的,那是顾望外套的颜色。
他赶忙高兴催促“快点开门,就是队长他们”
得到证实,路俊也没再耽误,几人一打开门,就看见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的两个人,而外面的一小段走廊上却是空空如也,纪北和吴舜一人扶起了一个进了放映室,路俊则走过这段长廊悄悄的往外看去。
但只一眼,现场炼狱般的景象就足够让他害怕失语,丧尸的残肢断臂洒了一地,到处都是血。
路俊的喉间不由动了动,他的脚步开始向往挪去,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到最外围向下看去时,就见底下一只丧尸也瞧不见了,除了脏乱外,没有其他太大的血迹,除了他们在的这层楼……
他的心中不由惊骇,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能力,就连目前异能最强者称号的祁枭,也做不到这种程度,究竟是谁干的?
他正思索着要回头,一回头就对上了彭易那张脸,顿给吓的心脏突突直跳,额上青筋暴起“你怎么回事,躲人身后也不说,是想吓死我吗?”
彭易被骂的缩了缩身子,又讨好的笑道:“对不起啊组长,我就是想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这里这么吓人,就给呆住了”
路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骂道“你还说,那个手榴弹是怎么回事,差一点我们全部的人就要被你害死了,你这两天做事情,怎么就那么不谨慎!”
彭易被骂的都不敢抬头,只小声道“对不起组长,当时就是没拉背包拉链,我倒地的时候,估计是不小心把插栓给拨了出来”
路俊攒着气,盯着人的发旋,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怒气冲冲的回去了,只余一直低着头的彭易。
待耳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这才面无表情的抬起头,他的目光四下搜寻,这才和一个从五楼服装店走出来的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的穿着平平无奇,可他却染着一头白毛一身的白色运动服,额外的一缕黑色,还是他头上挑染出来的一簇,他只冲着彭易摇了摇头,人就离开了。
放映室内,纪北和吴舜还在处理顾望两人身上的伤口,他们身上大的致命伤没有。
一个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昏迷的,一个是因为力竭昏迷的,都不算大问题。
只有他们身上碎玻璃扎出来的小伤口不好处理,需要仔细挑出来才行,他们两个人清理了两个小时才清理好。
夜幕缓缓西沉。
霍缙先于顾望清醒,男人捂着头上的伤口缓缓起身,四周都是熟悉的呼吸声,而青年就躺在他的身侧,借着一点微弱光线,能看见顾望的的眉眼紧闭,显然不能安睡。
霍缙伸出手想抚平青年皱紧的眉间,但他的手掌心离顾望半寸的距离就停下了。
一阵诡异的疼痛感绞着他的心脏,像是有什么东西隐约要破土出来,迎接来一次新的新生,他的脸色惨白,收回手眉间紧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身子也往后退离了好几步,以免惊动入睡的人。
好在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很短暂,大约过去了半小时,霍缙就松了口气,他捂住自己胸口,心脏已经不痛了。
那里也好像有什么力量扩散到了四肢百骸,男人眉心微动,那是异能的力量?
但显然现在他自己也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想,只是皱了皱眉,回到青年身边,正要重新给人盖好外套。
可就借着那点微弱月光,他能看见顾望外套的口袋里有一截白色的布条掉了大半出来,正要给人塞回去,手上动作一停,又鬼使神差的抽了出来。
他在微弱的光线下打量,那是一截白色绷带,上面还带着淡色的血迹,绷带都有些发干发硬。
霍缙愣了下,紧接着越看,他的心口就跳的越快,男人猛的回头看向还在沉睡中的青年,眼中幽光沉沉,又像是有两簇小火苗在他的眼中燃烧。
霍缙闭了闭眼,没再多做些什么,他把那截发干发硬还染血的布条,重新塞回到青年的上衣口袋,又给人抚平眉间,这才重新躺回去睡下。
……
梦中的世界苍茫而没有边界,青年像是身处在大雾之中,他不知道来处也不知道归处,一直走了好久好久,直到察觉自己的额头,像是被什么碰了下,这才想起了自己是谁。
但他又再次回到了一开始来的那栋公寓,林泰还接着上一个梦境,正背对着他,他也伸手去拍了林泰的背脊,林泰回过身来,他的表情十分惊讶,似乎是在意外他怎么还没死。
可这次顾望清楚的看见,他手中一开始拿的不是锅具,而是一把刀,刀光雪亮,迎着他惊愕的神情,林泰杀了他?
他开始被疼痛惊醒,努力挣扎醒来,又是林泰背对着他的身影,顾望全身发寒的看着这一切,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下一刻他的身子便如坠云端,直接惊醒了过来。
青年的额头上都是冷汗,脸上也有些发白,眼中死亡的惊惧还没有散去,他慢慢坐起身子,深深喘息了好几口气,身上因为发汗,黏腻的就更加厉害。
顾望干脆站起身子,悄声出了放映室,他的脚步下意识朝左侧走去,那里是白天他们进来的地方,顾望脚下步子顿了下来,改往右侧的长廊过去。
那边的最尽头就是厕所,正对的就是洗手台,上面还贴了块整面的大镜子,但镜子里不只是顾望一个人身影,他的背后还跟着一个人。
顾望呼吸都快停了,梦里被吓的神经紧张,梦外的也不遑多让。
但那个人似乎并没有靠近他的意思,一直隔着二十米的距离,但顾望盯着镜中人,神经也快衰弱了,但他盯着盯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虽然光线并不清楚,但顾望还是发觉这个人有些眼熟。
他的左袖长,右袖短到肩膀上,头发遮了一半的脸,右眼下还有颗泪痣,顾望脑中画面急闪,最后定格到白金会所里那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奇怪丧尸,心中波澜皱起。
他回头失声道“是你”
他接着又回忆起了什么“那天在屋顶上的黑影也是你对不对,你一直在跟着我们……不……是你一直在跟着我!”
顾望全身都戒备了起来,他握紧手中刚抽出来的匕首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怪丧尸只站在原地,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看着人,半响才僵硬的吐出两个字“灵……灵主”
“灵主?”顾望皱着眉跟着念道,但这两个字莫名让他觉得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他道“什么灵主?”
“您”
“您?你……你是说我”
青年疑惑了下,接着脑中闪过一个缓谬的念头,他的神情有几分凝滞,试探道“我是灵主?”
那丧尸动作十分不灵敏的点了点头,顾望却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