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末日,来了!
帕洛斯话音落下的同时,世界便像他口中的那样发生巨变。
大地开始剧烈震动,河水暴涨,五颜六色的水晶像植物一样生长,植物像癌细胞一般疯狂抽枝。
像黑洞的猩红色漩涡出现在帕洛斯和金的正上方。
这就是异空间大门?
金稳住身形向上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无数与之相似的漩涡出现在世界各地。
天上,建筑上,地面上,甚至水中,地底深处。整个星球瞬间被穿的千疮百孔。
就在人们好奇的观察猩红漩涡时,漩涡中喷出一团黑气,黑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中,为后面的魔物铺上路。
漩涡开始源源不断向他们世界输送黑气后,金感觉到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种灼热的力量。
力量源源不断进入金体内,直到他的身体感到明显的酸胀为止。
影视剧中的主角在得到力量后总会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手,这可能是有什么原理,也可能是金潜意识里受到了影视剧的影响。
总之金背对着帕洛斯,好奇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随后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枚大约五厘米的金色箭头突然从他手心冒出来,在空气中飘浮旋转着。
金像一只突然发现自己有尾巴的猫,被这枚金色箭头吓了一跳。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感受着箭头中蕴含强大的力量,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的异能。
这就是异能吗?用起来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金将它收回,再放出,试着拉长这枚箭头,让箭头扭成一团麻花。
“你在干什么?”
“哎呀!”金吓得差点弹起来,手心里的箭头也骤然消失。
金回头,就见帕洛斯板着面孔看向自己:“还以为我们在过家家吗?”
金头摇得像拨浪鼓,下意识隐瞒了自己觉醒异能的信息。
帕洛斯不是故意的,他经受过末日洗礼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给予他对视的人施压,特别是他想从对方口中得到信息的时候。
与帕洛斯对视了五秒,金就开始感到头皮发麻,他几乎要忍不住坦白自己隐瞒的异能。
这时候,异空间大门那传出了新的动静。
一群蝙蝠模样的魔兽从异空间大门中冲了出来,一出现,就分散成几团小队,向着附近的活人俯冲而去。
“啊!”
距离金不远的地方传来小孩的尖叫。但他无暇顾及公园里的其他人,眨眼工夫,就有一群笑面蝠飞到他面前。
笑面蝠发出尖锐的笑声,月牙般的眼睛像在微笑。
到了距离金不及一米的地方,全都张嘴做好了撕咬前的准备。
反看金直愣愣的待在原地,好似被吓傻了。
帕洛斯扑倒金,暗黑使者在他的操控下冲上去,双手持刀瞬间收割了几只笑面蝠。
“划破它们的翅膀!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还是高看你了,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
帕洛斯语气很冲,金倒是没怎么在意,飞速的对帕洛斯说道:“笑面蝠头上月牙形的眼睛其实是花纹,它们没有眼睛,俯冲前发出笑声是为了定位活动中的猎物。”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想试试一动不动,它们会不会攻击我。”
帕洛斯一愣,从记忆中翻出久远的记忆。
笑面蝠确实有这样的特性,末日前期就有人发现并利用了。但人们很快发现利用魔兽的特性躲躲藏藏没什么用,只有战斗才能活下去。
看见笑面蝠就一动不动,躲避幽幽需要闭上眼睛,遇到铁甲兽往斜坡跑,糯米兔可以用哨声吓跑。
但是,当你身后追着一只盘丝巨蛛,前方面临着野猪群,天空有白鬃红龙发现了你的踪迹。你又应该如何应对呢?
因此这些方法很快就被淘汰了,后世流传更广的,都是怎么在战斗中杀死魔兽。
帕洛斯会记得,一是因为记性好,二是因为还未觉醒异能前,这些歌谣帮他避过了很多次危险。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瞎猜,金从地上爬起来后,一边应对着蝙蝠群的攻击,一边继续和帕洛斯说明情况:“明明我们在大门正下方,离它们更近。但这些蝙蝠魔兽却先攻击了那边的小孩。”
“我想可能是因为小孩在游玩设施,到处跑动的缘故。”金学着帕洛斯和暗黑使者的动作,刺破一只笑面蝠翅膀上的薄膜。
这一下很快就被那只笑面蝠躲开了,但还是在它的翅膀上开了个大洞。
受伤的笑面蝠还能飞,却没有它的同伴那么灵敏,在试图攻击帕洛斯的时候被击落,在地上扑腾,很快补刀的暗黑使者跑过来,结束它的生命。
剩下的笑面蝠重新回到高处,倒吊在变异的巨大植物叶片背面,为下一次袭击做准备。
“这不是你以身犯险的理由。”帕洛斯对金说道:“走,趁这群笑面蝠恢复体力。”
将自己仅有的暗黑使者留在原地当靶子,帕洛斯的身形飞快的向着公园深处的跑去。
帕洛斯和其他拼命向外逃命的游客们背道而驰。
即使很多人注意到了帕洛斯的方向,也没人转身和他一路。毕竟植被疯长,几乎连路都看不清的公园深处,和宽敞的街道相比,还是后者看上去更安全。
金没有多问就跟上帕洛斯:“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就算我自己躲不过去,也还有你。”
帕洛斯看向金,显然没有被这种段位的撒娇说服。
“受伤就是受伤,死了就是死了,不要把自己的命交给任何人。”
金朝他笑了笑,像犯了错的小孩:“可,是你把我掳到这来。我们应该算一个队的吧。”
帕洛斯接着金的话轻声说服自己:“是的,你是我的责任。”
金没听见帕洛斯说了什么,他低着头,实际上正思考着如何甩掉帕洛斯。
在金的视角下,帕洛斯就是个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带他走,莫名其妙说末日来了,再莫名其妙的说自己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想象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带着痴迷的表情向你跑来,二话不说抓着你的手就跑,尖叫和恐惧才是这种情况下正常人的反应。
更何况这个人脑子似乎有问题,开车时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如果世界没有像帕洛斯说的那样发生巨变,金只会想办法把帕洛斯送进精神病医院。
但末日真的来了,特殊的能量在金体内流淌着,随时就能召唤出金色矢量,用来战斗。
那么精神病医院就不能再去考虑了,和平时代养成的一切思维都要推翻,重新建立新的思考。
帕洛斯编理由骗自己的事暂时放到一边,和世界末日比起来,那个关于姐姐的谎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金觉得帕洛斯对自己过分担心了,这种毫无根据的担心和体育馆初见时,他给自己的感觉十分相似。
白发少年对自己抱有特殊的感情,金猜得到是哪种感情。
还在上高中的金没有谈朋友的计划,但追求他的男女生很多,所以他并不是一窍不通。
金却一点都不为自己又俘获了一位少男心而感到高兴。
帕洛斯的特殊对待在金眼里是个棘手的麻烦,既不能令少年感到自己被爱着,也不能填补一名高中生的虚荣心。
帕洛斯和帕洛斯的感情,就像突然出现在金面前的空中楼阁。
金仰望着高高耸立的建筑,没有地基,也没有上去的路。
那么他应该怎么进入到这栋楼里,感受它的雄伟壮阔呢?
他只能看着,仿佛在看对帕洛斯对另一个人的爱。
再看帕洛斯做了什么?
他将金带走,制止金所有可能遭遇危险的举动。
金不是五体不勤的废物,也不是没有主人就活不下去的宠物,他有辨别危险的智力,也明白帕洛斯正在保护他。
所以金隐瞒了帕洛斯自己觉醒的异能,想要找到一个机会,先从他身边离开。
金有种预感,帕洛斯会成为他的一个大麻烦,这个麻烦可能会纠缠他很久,他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去慢慢解决。
金也不是圣人,他只是想回学校,确认一下同学和老师们的情况——这是帕洛斯不允许的。
然后回一趟家,拿些东西。如果可以,他还想去其他朋友们那看看——这也是帕洛斯不允许的。
金跟着帕洛斯,路上见到的多是带着孩子的老人和小夫妻,见到有摔倒的忍不住上前帮一下。
帕洛斯看见了,没有制止,眼中流露出金看不太明白的怜悯。
这些人向公园外逃跑,以为逃到马路上就没事了。
毕竟第一波出现的魔兽是野猪蝙蝠这类和普通动物差不多的,很多人在这时候还没意识到末日已经来了。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异空间的大门到处都是,一两公里就能见到一个。
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躲到没有长出水晶的建筑里,锁紧门窗。
但今晚这个最安全的做法肯定不安全,今夜受到惊吓的人们一定会点上光,而夜晚亮起的光会吸引收割灵魂的骨浮游。
金在这些人耳边小声告诉他们自己的发现。有人感谢的向他轻点头,也有人对他翻了个白眼。
帕洛斯看见了,依然没有制止。
末日里没吃过亏的人迟早会活不下去,不如让金自己去踩坑长点记性。
人性的阴暗面不亲眼见证,绝对想象不出来有多可怕。
金和帕洛斯再往深处走,人就更少了,路上开始出现人类的尸体。
他们两人顺路又杀死了几只魔物,帕洛斯系统里的积分慢慢爬上两位数。
金还看见了几个蹲在地上哭泣的人,刚想靠近看看那些人的情况,就被帕洛斯扯着手臂拉走。
十多分钟的赶路后,帕洛斯来到一座隐藏在竹林深处的房屋。
看到小屋的帕洛斯松了口气,他们运气不错,这里没有长出水晶,意味着可以居住。
帕洛斯谨慎的在附近检查了一遍,确保那些容易疏忽的角落里没有藏着水晶。
“这里是守夜员休息的地方。”帕洛斯对金说道:“我们今晚在这里过夜,明天早上离开公园,往郊区走。那里有我的直升飞机,我们会往北方飞,一直飞到圣山。”
金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就在这十多分钟路程里,金就把每个好友都想了至少三四次。
他记得格瑞去参加一个节目的拍摄,凯莉在国外参加时装秀,紫堂幻和家人们一起去爬山。
路上看到黑色长发的女人骂骂咧咧的提着高跟鞋跑,他就会想凯莉会不会被慌乱的观众挤下台;看到被野猪撞倒在地的男孩,就会想到紫堂幻会不会受伤;看到试图保护同伴的男人,就会想到格瑞那个外冷内热的家伙。
叹了口气,就在金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帕洛斯已经铺好床走了过来。
“你睡床。”帕洛斯把金带到铺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床边,并往他手里塞了块面包。
这张床曾经只是守夜人用来混过一夜的工具,不需要任何舒适度和美观度。但在帕洛斯的操作下,上面甚至搭起了一个全新的蚊帐。
金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帕洛斯双手空空去学校找他,双手空空撞入这间空荡荡的守夜人小屋,居然变出了睡袋和蚊帐。
帕洛斯的异能还真方便。
金问帕洛斯:“你睡哪?”
“我打地铺。”帕洛斯答。
小屋建造在竹林内,竹子变异后长得更高,看不到顶在哪,密集的竹叶几乎挡住了全部阳光。现在是下午,屋子里已经暗的和黄昏如出一辙。
出门就是一条泥路,屋里是水泥地面,又冷又潮,金穿鞋站在地上,都觉得寒气从脚底板钻进来。
金往地上看了眼,再看了眼帕洛斯瘦不拉几的身板,在守夜人的床上坐下,拍了拍身侧的床板:“都是男的,一起吧。”
帕洛斯直接拒绝道:“不要邀请一个能对你的男人上床。”
金一阵恍惚,好像错过了什么,迟疑道:“你刚才说了个违禁词……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