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什么要救我……”
女人跪倒在地,一把丢掉了刀子,掩面啜泣,“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宁愿我现在已经死了,我让你救我了吗,我求你了吗?!”
祁抒掏出枪,冷冷道:
“割腕很痛苦,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痛快,需要吗?”
“她只是,情绪一时崩溃了,这里交给我吧。”郁子虞张开双臂挡在幸存者的面前,祁抒扬了一下下巴,“你,先去处理伤口。”郁子虞只好先跟着刘忱去后面处理伤口了。
祁抒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是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索性摘了面罩,额前发丝迎风飘舞,划过轻颤的眼角,“情绪崩溃可以有很多种发泄方法,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祁抒的呼吸缓缓凝滞,视线定格在半空,眼神有片刻恍惚。
他为什么不早点呢?
如果他可以早点,或许可以像救这两个幸存者一样救下他们兄妹俩。
如果他可以早点,那小子就不会死。
她也不必拉着他的冷冻仓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了新约,肩头都被绳子勒出了血痕,还被异种撕咬过。她一路走来,究竟经历了什么,绝不是她在讲述中三言两语就可以云淡风轻概括的。
可她坚强地撑了下来。
谁敢扑上来,一支铅笔也可以当作武器。
情绪崩溃了,就揪着别人打。
肚子饿了,就趴在地上吃饭。
仅仅一周,就适应了新的生活与工作,一周前还瘦弱不堪的身体一周后就长出了健康的肌肉线条。
不论经历了什么,她仍是那朵热烈而自由的玫瑰花。他爱的恰恰就是她身上这份永不言弃的韧劲,那份顽强而倔强的生命力——令他深深地着迷。
而这个得救的幸存者,却怪他们来得太晚。
“你把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我无话可说。你自觉是残花,或是败柳,我也无话可说。但你睁开眼睛看看,如今这世界,不是遍地废墟,遍地残花吗?你特殊在哪里?”
“你……”
幸存者猛地扑了上来,祁抒后退一步,冷冷举起了枪。
“你有这个劲头,为什么不咬紧牙关想着活下去?为什么不想着强大自己?”幸存者重新跌倒在地,哭得声嘶力竭。
刘忱一边帮郁子虞包扎,一边问:“没事吧?划得深吗?”
“不深,小伤。”
“我还是第一次看祁长官发火……难道是因为你受伤了,所以祁长官很生气?”刘忱托着下巴陷入了深思,见状,郁子虞扑哧笑了。
“你是不是真缺心眼啊?祁长官气的是那个幸存者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们好不容易把她救下来了,她却因为觉得被几个恶人玷污了就不想活了,明明还这么年轻,眼见着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我一直以为,祁长官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呢。”
郁子虞轻叹,“谁告诉你祁长官有耐心的?年轻人不要听风就是雨,容易栽大跟头,知道吗?”
“可他在锅炉房视察的时候,发现异种,救流浪猫,给所有人升二等的时候,明明就很耐心啊。”郁子虞用指尖点了一下刘忱的额头,“你啊,你知道你这人最缺的是什么吗,不是心眼,是眼力见儿。呵。”
“什么意思啊?”刘忱狐疑地捂着额头。
砰——枪声赫然撕破了夜色!
就在祁抒脚边,子弹掀起一缕尘烟,他二话不说拽起幸存者的手臂,长臂一捞,一把将她推进车里,砰得一声反手甩上了车门,箭步绕到车子的另一边。
“所有车,熄火!”
车灯渐次熄灭,郁子虞扛着枪摸黑走了过来,“祁队,会不会是另一波掠夺者?”
“狙击枪,给我。”
祁抒直接将枪架在了车顶,低头朝夜视镜里望去,三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他在地下城那个幽暗房间里见过的同款长靴,是地下城那个人的同伴。想了想,祁抒将枪递给郁子虞,“还能拿枪吗?”
“能!伤的右手,但我左撇子。”
“掩护我,要活的。”
“祁长官,我跟您一起!”刘忱追了上去。
半小时后,祁抒与刘忱合力将三个男人抓了过来,三人双手都被反绑在背后,不停地挣扎,走到车前,祁抒狠狠一脚踹了上去,其中一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刘忱相继踹倒了另外两人。
祁抒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启动车子打开了车灯与后座的灯,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两个幸存者互相依偎着,方才崩溃的那个情绪稳定了一些。
两人对了个眼神,不晓得这个男人要做什么。只见他掏出了腰后的枪,走到三个男人面前,冷冷道:
“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或许可以饶你们一命。”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掠夺者吗?”
“我们与掠夺者最大的区别——会杀人,也会救人。第一个问题,你们杀过人吗?”
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时谁也没说话。
“我这人,没什么耐心。”
祁抒朝其中一人的大腿开了一枪,一声惨叫吓得另外两人猛地打了个激灵。
“回答我问题。”
“杀,杀过——”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杀人?”
“因……因为,受够了自私自利的有钱人,冷冻仓被发现的时候,我们亲手杀了几个。”
“第三个问题,认识宋笙吗?”
不等三个男人作何反应,刘忱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宋笙……认识。”其中一个有些心虚地说,“她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很好,跟她哥都是地下城出了名的人物。你也认识她吗,她还活着吗?”
刘忱忍不住瞟了一眼祁抒。
只见他缓缓勾起了唇角,“活着,活得很好。”那是一抹近乎邪魅的笑容,看得刘忱心头一紧。
感觉祁长官就要杀红眼了……
其中一个男人却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口吻说:“我们打过赌的,她在外面不可能撑过三天,她那样的女人落到了掠夺者手里不会有好下场的。还有她哥,容貌俊朗得很,也被盯上过。”
刘忱暗自一叹,这货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惨吗?
“明知如此,你们还是投票将他们赶走了,不是吗?”
“我们也是被逼的……”
祁抒再度勾起了唇角,“最后一个问题,强、奸过女人吗?”两个幸存者对了个眼神,猛地绷紧了身子,那是身体本能的防御姿态。
“还用我解释强、奸是什么意思吗,回答我,有过吗?”祁抒重新举起了枪,三人连忙都点了点头。终于,祁抒将高大的身子从车门前挪开,挥了挥手说:
“你们两个,下车。”
两个幸存者互相搀扶着下了车,祁抒将两把枪分别递了上去,“报仇的机会,给你们了。”
“我们……”
“怎么,你刚刚的劲头呢?”
“我……”
“不会用枪,用刀。”说着,祁抒将匕首递了上去,另外一个幸存者咬紧牙关朝着其中一个男人扣动了扳机,子弹打中了男人的腹部。祁抒一把将枪夺过,朝那人的头补了一枪。
“子弹也是有限的资源,要一枪毙命,一枪不够——第二枪可以打这里。”
惨绝人寰的叫声令两个幸存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好狠辣的手段!
“至于你——如果你还是不想活了,大可朝自己开一枪,躺在他们身边。”
丢下一段话,祁抒挥了挥大手。
“出发!”
砰——
他的身影利落地消失在领头的车子里,车队重新出发了。
彼时,已经夜里一点了。
郁子虞因为负了伤,躺在第二辆车子里准备小憩,刘忱负责开车,难掩激动地说:“子虞姐!姐!我好像懂了,我秒懂了!祁长官的耐心,是不是都是因为……宋笙?”
“……饭都熟了,你还秒懂?大、傻、子。”
“宋笙……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名字再度引起了两个幸存者的好奇心,郁子虞头也不抬地说:“等你们回了基地就能见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
“你们可以亲自跟她相处看看,我只能说,她长得是很漂亮,但是美貌——是她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难道说……祁长官,喜欢宋笙吗?”
“对对对,我也才发现的!”刘忱傻笑着点头如捣蒜,郁子虞将眼罩拿开,瞥了他一眼,“别妄议上司的私生活,年轻人,你这样容易栽大跟头,知道吗?”
“谢谢子虞姐提醒!”
“那个,子虞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害你受伤的,对不起。”
“嗨,小伤!不必放在心上,你们也休息一会儿吧,回基地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是只要你们还在车子里,就是绝对安全的,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睡吧!我困了!”
“好的……”
这天午休时,宋笙发现一群大男人又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她端着托盘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老萧和小沈便围了上来,老萧眉飞色舞地说:“小宋,你马上就不是锅炉房唯一的女同志了!”
“哦?”
宋笙也来了兴致,“详说?”
“祁长官带队出任务回来了,路上救了两个女同志,她们都投了锅炉房的申请,祁长官说因为升级二等的正式手续还没下来,她们要是能坚持下来,一周后可以跟咱们一块升级!”看得出来,小沈也很激动。
下午一点,两个瘦弱的年轻女人在郁子虞与刘忱的陪同下走来,一行人在锅炉房门口排成一列,为首的宋笙充当起了迎宾员:“欢迎新同事!热烈欢迎!”
“噗。”郁子虞没绷住笑出了声。
她揽住两人的肩,低声道:“猜到了吧,她就是宋笙。悄悄告诉你们,祁长官来视察那天,都没这待遇呢,要是让他知道了,他肯定吃醋。噗。”
说完,郁子虞敛去笑意,故作正经鼓起了掌。
“去打个招呼吧,不必有压力。”
“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