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在化妆间门口，她不小心泼脏了他的鞋，姑且可以算作巧合。
第二次，是在理发店，他为了报复将她的头发染坏。
第三次，便是在写字楼。
这一次，已经是第四次，是在小区偶遇。如果她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在末世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反正已经让二哥查这人了。
准备搬家就是。
陆予析却不依不饶追了上来，“宋笙烟你知道吗，你外表看上去很柔弱，人畜无害一样，可实际上呢，人美路子野，是吧？昨天，我亲眼看到了。”
“您看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个子特别高，大概……有一米九吧？”陆予析就差直接报宋千仰的大名了，宋袖抒根本懒得去细究，“何止，我还有一个坐轮椅的未婚夫呢。”
“你真是从来不让人失望。”
“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以免惹火上身。”
“我并不介意玩火，我倒想问问你，介意吗？”陆予析弯身凑了上来，宋袖抒不闪不躲直视着他深切而贪婪的目光，冷笑：“我倒是不介意，只是，你还不够格。”
**
“咚咚咚。”
-唐苏苏休息室。宋袖抒敲了敲门，不愧是顶流的待遇，都有自己专属的休息室。
“进。”一个清幽的声线传来。
宋袖抒推开门，一抹淡淡的香水味拂过鼻尖，像幽谷里的清风。
“唐小姐，下班了吗？我想好好感谢你一下，介不介意我请你吃顿晚饭？”宋袖抒没怎么主动邀约过人共进晚餐，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唐苏苏面无表情凝视着她。
被这样一双秋波流转的眼眸注视着，宋袖抒忽然想了起来，这人不正是前不久被影帝粉丝网暴的那个小群演吗？原来她早就已经签约了星碎？从一个小群演，一跃成为顶流网红，也算是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还记得我吗？”
唐舒暮恍然回神，“上一次我状态不太好，一直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要不要考虑，明天跟我合作一下？”
“嗯？”
唐苏苏怎么抢她台词呢？
翌日早，宋袖抒上班难得没有迟到。因为她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今早她会带上星碎的一位“小网红”过来谈合作。
“你们好。”
唐舒暮身穿一袭鸢紫色吊带连衣裙，鞋尖镶有碎钻，随着她的走动恰似星光陨落，在她脚下铺成星河。
她与这个简陋的小房间格格不入。
那三人皆摒住了呼吸，只见她甜甜一笑，甚至礼貌地鞠了一躬，递上三杯冰咖啡。
“各位别客气。”
张总得意地挺起了肚腩，看来这位小网红也很有合作意愿啊，竟然这么主动！
想必百亿传媒早就声名远扬了！
“各位，这位就是星碎的网红唐苏苏，你们不是想跟星碎合作吗，夏主管，您的方案呢？”夏主管目光呆滞，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稍等。”
她将方案打印出来，径直递给唐舒暮。
唐舒暮淡淡扫了一眼，“方案就不说有多敷衍和随意了，像是临时写来凑数的。主要是，我们星碎是出了名的外貌协会，我们从不跟丑人合作。”软糯的语气，却说出这样一段生硬不留情面的话。
“你说什么？”张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丑得我眼睛疼。”
“你这是人身攻击？”小方推了一下眼镜，目光犀利。
“不是各位要跟我们合作吗，我作为星碎的人，自然也该拿出百分百的诚意，不然到时候，砸了我们的招牌，对各位也不好，对不对？”
毫无逻辑，但杀伤力极强。
张总的脸迅速涨红，夏主管适时道：“唐小姐，我看您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想跟我们百亿传媒合作的大有人在，既然您无心合作，又为什么过来浪费我们时间呢？”
“这不是得亲眼所见，才能……”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唐小姐请吧，不送了。”
“还有一个事。”
唐舒暮望了一眼宋袖抒，“我在做网红之前呢，是律师出身的，我听说我朋友小宋一直想辞职，但是各位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同意，这是为什么呢，你们当初签了劳动合同吗？”
原来，此时才是真正的好戏开演。
听闻此言，张总和夏主管难掩惊慌。
“正好，行政来了，我去问问她。”宋袖抒出了会议室，拦住刚刚进门的行政：“我的劳动合同呢？”
行政也慌了。
“您请进，咱们聊聊。”行政只能硬着头皮坐了进去，她刚刷完杯子，只能将还在滴水的两只手放在身侧，如坐针毡。
“难道，当初没有签过劳动合同吗？”唐舒暮面带微笑。
显然是被她说中了，行政结结巴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求救的目光不断落在张总的身上，张总也是心虚得很，关键时刻，还是夏主管站了出来：“既然小宋这么想辞职，那我们也不挽留了。”
“工资呢？什么时候结？”
“下个月。”
唐舒暮神色陡然严厉，与方才判若两人，“既然当初连合同都没签，这本身已经属于违法行为了，工资要立马结清才行，我们暂且可以不追究。”
须臾，会议室鸦雀无声。
“我听小宋说，贵公司有些规章制度也不大合理。比如迟到扣钱，可是这位行政阿姨刚刚明明也迟到了，却还不紧不慢地洗了个杯子，请问，扣钱了吗？值日表，也只针对小宋。还有，小宋作为编剧助理，领着最低的工资，稿子却都是她写，经常熬夜加班，而作为编剧的这位方老师——”
唐舒暮双手背后，望向小方。
“方老师，听说您平时负责出框架。既然框架由方老师写，小宋只负责填肉，那么每次稿子被推翻的时候，却只说小宋能力有问题，只字不提明明是框架本身就有问题。”
“而这位夏女士，口口声声说要跟我们合作，要谈项目，方案却写得如此敷衍，是能力有问题呢，还是压根就没把这个项目放在眼里？这个能力，这份对待工作的态度，您又是如何当上主管的？”
“这位张总，请问，您作为一个老板，放眼望去整个办公室只有十个人不到，却总喜欢摆架子，喜欢骂人寻找存在感。还安插眼线，监视员工的一举一动。”
最后，终于轮到了行政。
“而您，行政阿姨，想必平时没少背后打小报告。看您稍微上了年纪，有些话我就不说太重了。各位，你们这是典型的职场霸凌行为——今天，我若不站出来替小宋讨回一个公道，那将来其他打工人面临此等困境，又有谁会替他们发声呢？”
最终，在唐舒暮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的施压下，宋袖抒的工资当天中午就结清了。
加上赔偿金，一共一万二。
附近的拉面馆，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人一碗牛肉拉面，搭配冰镇可乐。
“都说了请你吃点好的，拉面也太简单了。”
“我就喜欢吃面，烟烟，你要多吃点哦，下午的直播应该会很累的。”
下午，唐舒暮作为一名带货主播在直播间首次亮相，仅用三个小时就刷新了历史最高成交量，拯救了多家濒临破产的国货品牌，一跃成为一线主播。
星碎门口，百亿三人排排站，见了唐舒暮，为首的夏主管立马堆上一脸谄笑，“唐小姐，您看，还有时间再聊聊吗？早先，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宋袖抒适时出现，“别挡路谢谢。”
“小宋你看你，早说跟大网红是好朋友啊，我们还能亏待你不成？听说她的合作费不贵的！我们可以出三倍！”
听闻此言，唐舒暮转过身淡淡道：
“不好意思，那是因为跟国货品牌合作，所以不贵。它们都是拥有百年历史传承一直在用心做事只是苦于不会营销，在各大资本裹挟中夹缝求生的老品牌。如果能拯救这些品牌，将带动我国经济良性发展，消费者再也不用被消费主义绑架，日渐严峻的就业问题也将得到有效的改善与缓解。请问，你们除了职场霸凌，拜高踩低以外，还有什么？”
“这就是你们的能力！”
接连被羞辱的张总忍无可忍，将这份怒火发泄在了夏主管和小方的身上。
“张总，唐苏苏毕竟是顶流，请不来很正常，小网红还不好请吗？”小方话音未落，两个脸上满是科技感的小网红结伴走了出来。
“我们是百亿传媒，有机会咱们可否合作一下？”
“百亿传媒？没听过。”她旁边的人也摇摇头，“你们有什么ip？”
夏主管上前一步，“还在精雕细琢中，预计下个月上线。”
“你们能出多少钱？”
“五万块。”
两个小网红爆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穷鬼，真有勇气开口啊哈哈哈！”
“他们真好意思哦！哈哈哈！”
“什么精雕细琢，我看屎上雕花还差不多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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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
宋袖抒提着两杯咖啡刚下电梯，便听拐角处传来小楚总的声音，“苏苏，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跟我在一起，我能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
唐苏苏轻叹：“小楚总，您这样我真的很为难，我压根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好吗？”
“你要是拒绝我，那晚上的酒会你就必须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宋袖抒小心翼翼掏出手机打开录音模式，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慵懒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