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营。
一个身穿黑色麻布衣衫的男子,手里拎着不少东西,漫不经心地走到奴隶营的门口,笑着同守门的人打招呼:“小李,好久不见了,这次我来瞧瞧他们。对了,这两天你们不是快休沐了,给你家里人带了些东西。”
那小李笑嘻嘻地接过来,笑说道:“莫叔,你来就来,怎么还带着这些东西啊!”
他一边说,一边将莫叔迎了进来,顺手接过莫叔手中的礼品。
莫叔笑道:“这些日子不承蒙你关照吗,对了,今日我想见裴长风,你去将他给我叫出来吧!”
小李拿着东西,屁颠屁颠地走了,嘴里还说道:“莫叔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叫,你自己坐下喝喝水,稍微等等。”
莫叔想着崔曦和的信,心中有些难受,这裴长风消沉许久,在奴隶营中一直自暴自弃,若是要劝他去军营只是一件简单事儿,但要激活他的斗志,却是难上加难!
不一会儿,小李便将人带了来。
“莫叔,你们聊着,我先去守着了。”
莫叔面前的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因为常年在太阳底下做体力活,一身的皮肤晒得黝黑,体魄也看着强健,只可惜眼中没多少生机。
裴长风面无表情地同莫叔问好,礼仪周到,却没有真诚之心。
“你应当知道我来作什么吧?”莫叔问道。
裴长风怎能不知道,自从裴氏一族没落,莫叔每个月都会寻机会来奴隶营中敲打自己,希望他不要放弃,可都沦为奴隶了,他又如何能翻身呢!
在裴长风心中,当初的那个裴氏一族,已经没落了。
裴长风似笑非笑:“莫叔不该是为了鲜卑之事,特地来让我进军营的吧?”
他从来就是个好孩子,只是从前一心想着习武,没花多少心思在功课上,结果后来裴氏没落,裴长风便将所有的责任,全盘压在自己的身上。
莫叔见他这般,心中难受,可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更何况崔曦和今时不同往日,似乎已经和皇室有来往,那么裴氏一族的兴起,也不是没有希望的。
可裴长风日日关在这营中,他什么也不知道,自然消沉。
“你可知道,你的表妹,给我来信了,特地劝你去军中锻炼。你也知道,这次鲜卑扰乱边境,也给奴隶营下了旨意,可让你们自愿从军。你应当听说了吧?”莫叔解释道。
裴长风淡然一笑:“是,自然知道。只是我就是去,也不见得能做到什么。莫叔可是忘了,这些奴隶去了,不但无法摆脱奴隶的身份,还会在军中受人欺负。”
哀莫大于心死,前世他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加之朝中无人愿意前去,才会主动请缨。今生有了太子,他的生气便也涨不起来了。
这情况,崔曦和已经料到了,特地给裴长风写了一封信,让莫叔带给他。
“给,她给你的。”莫叔将怀中的信掏出来,递到裴长风手中。
裴长风将信打开,只写着一句话:“长风可破竹!”
没想到,裴长风在奴隶营中是受苦,自己的表妹,却如此相信自己。既然在哪儿都是受苦,若是去前线,说不定还能解脱:“莫叔,方才是我不对,我答应你会去参军。”
“好,好孩子。既然你要前去,便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情。”莫叔脸色严肃说道。
裴长风一看,便知道是自己表妹的意思:“说罢,横竖我同她也是有情分在的,只要她说的,我都会帮。我们虽然在奴隶营中艰难,可她在崔家没有母族,一样的可怜!”
莫叔见他终于答应,也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此去她让我同你说,一定要保住太子殿下。”
裴长风明了,原来表妹真的已经和皇室搭上了线,既然她如此说,想必已经和太子殿下请求过,没想到她不单单是口头上相信自己,还做出了如此举动。
“长风定当不负所托!”
崔府。
崔曦和正在自己的卧房中,给慕容言准备药材,这些日子她是每天都会想法子给太子扎针,从前是不想用激进的法子,现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崔曦和可不敢让自己的大主顾,顶着一个病恹恹的身子,就赶赴边境。
云梅一边帮她收拾,一边无奈问道:“小姐,有必要准备这么多吗?”
崔曦和笑笑:“当然。此去边关,他的身上的病情有千万种变化,我将这些变化一共分成三类。每一类又按着严重的程度,又分成三类。此番下来,便有九种对策,虽然不及我在他身边,可也能让他不会为身体所拖累。”
这分明就是凭空看病,云梅再一次知晓自己家的小姐,有多么厉害了!
“小姐,你真是神算子,他病情还没发作,你就已经预先想到了。”云梅笑着夸赞道。
崔曦和却还是担心,终究只能治疗个大概,好在他身边还有个太医随行,这样也能让人放心一些,那么接下来,便只用担心慕容锋和慕容烈两人背后的刀子了。
入夜。
崔曦和卧在塌上,开了窗,熄了灯火。
不一会儿,窗外便翻进来一个人影,奔着崔曦和的里间而去。
“来了?”崔曦和小声问道。
“嗯。”慕容言轻声回答。
“好了,坐下吧,今日也是冒险,让你来我的院子里施针。”崔曦和无奈说道。
慕容言也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相信自己,毕竟这种事情被人发现了,她作为女子的清誉,可就没了。
点了灯,烛火跳动,火光印在两人的脸上。
崔曦和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把着脉。
纤纤玉指,轻轻放在慕容言的手腕上,和着氤氲的烛火,氛围分外暧昧。
“如何?”慕容言开口问道。
“恢复得不错,明日就不用来了。表哥那儿,我已经通了气了,你记得帮我看顾着。”崔曦和一边说,一边收了手,将身边的药箱子递到他手中。
“今天你带走吧,这是给你配的药,各种情况我都一一考虑在其中了。够你吃到明年的。”崔曦和语气中,莫名其妙地带了几分神色和炫耀。
慕容言哭笑不得,明明是这般心细,为自己治病,怎么有种被人当成试验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