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美目泛红,轻轻吸了吸鼻子,一派楚楚可怜的风情,后又朱唇轻启,露出些微嫣红的舌尖来,并为难地道:“奴家当真不知尊上身在何处。”
黄狸花见状,恶狠狠地瞪着柔娘,直逼得柔娘浑身瑟瑟。
柔娘柔柔弱弱地道:“敢问宁公子这等出尘绝俗的人物何以收留如此没教养的畜生?”
宁嘉徵一面细细地揉着黄狸花丰盈的皮毛,一面温言软语地道:“西洲,听见了么?她骂你没教养呢。”
柔娘一惊:“这黄狸花竟是穷奇?”
黄狸花懒得理会柔娘,将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往宁嘉徵掌心拱。
他其实鲜少变成黄狸花,由于宁嘉徵喜欢小巧玲珑的毛茸茸,他才变得越来越习惯当黄狸花了。
宁嘉徵让黄狸花四脚朝天地躺下,露出雪白的肚皮来。
而后,他猛吸了一口黄狸花的肚皮,面露迷醉之色,半晌,才问柔娘:“你说是不说?”
柔娘本以为是穷奇从奚清川处横刀夺爱,强占了宁嘉徵,眼下看来显然是宁嘉徵驯服了穷奇,甚至将穷奇当作了宠物?
不对,不对,上古神兽穷奇岂会被区区凡人驯服?
穷奇十之八.九早走了,宁嘉徵怕她留有后手,才抓了只黄狸花来充作穷奇。
她可不是这般好骗的。
宁嘉徵见柔娘不答,催促道:“你若不坦言相告,休怪我出手狠辣。”
柔娘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继而对宁嘉徵道:“奴家身子骨弱,劳烦宁公子扶奴家一扶。”
宁嘉徵向着柔娘伸出了手去,柔娘当即用自己上了胭脂水粉的细嫩面颊去蹭宁嘉徵的手背。
黄狸花怒不可遏,抬起后爪子,对着柔娘的面门便是一脚。
柔娘最喜钻研如何教男子死心塌地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底下,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对着铜镜练过无数遍,保管尊上再见到她,定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她认为如宁嘉徵这般没尝过女色的愣头青,定然手到擒来。
岂料,途中杀出个程咬金。
猝不及防间,她面孔生疼,想必发肿了。
由于双手被绳子绑着,她不知具体肿得如何。
黄狸花志得意满地摇着尾巴,从宁嘉徵手中跳下来后,耀武扬威地绕着柔娘转圈圈。
柔娘素来不是好惹的,站起身来,抬足便去踩黄狸花,誓要将黄狸花踩成肉泥。
然而,这黄狸花明明走得慢悠悠的,像是吃了耗子药,命不久矣,她却怎么都踩不到。
一通折腾后,她已然累得气喘吁吁,却连黄狸花的一根毛都没能踩到。
黄狸花出了气后,跳到宁嘉徵身上,用一双前爪紧紧地攀住了宁嘉徵的后颈。
宁嘉徵一手托着黄狸花的屁股,一手抚摸着黄狸花的背脊,柔声道:“这样便解气了?她可是骂了西洲呢,西洲真是大方的神兽。”
黄狸花凝视着宁嘉徵,长长地叹了口气:“吾才不是气她骂吾,吾是气她胆敢当着吾的面勾.引嘉徵。”
柔娘一听黄狸花出声,方知这黄狸花真是穷奇,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非要变成黄狸花。
“她勾.引我?”宁嘉徵满头雾水,“她是如何勾.引我的?我怎地不知?”
柔娘闻言,顿生挫败。
“不知才好。”黄狸花亲了亲宁嘉徵的唇瓣。
“嗯。”宁嘉徵对柔娘是如何勾.引自己的并不感兴趣,自不会追根究底。
黄狸花又探出舌尖来,舔.舐宁嘉徵的额头。
入天灵殿前,他才好生同宁嘉徵颠.鸾.倒.凤了一番,现如今他却又想亲近宁嘉徵了。
宁嘉徵一手抱着黄狸花,一手用“牵机”指着柔娘的咽喉道:“说。”
因为香汗淋漓之故,柔娘面上精心描绘的妆花得不成样子。
她自己浑然不知,做出一副媚眼如丝的模样:“宁公子当真舍得杀我?”
宁嘉徵毫不留情地挑断了柔娘左手手筋:“说。”
“啊……”柔娘疼得尖叫出声。
“说。”话音未落,宁嘉徵又挑断了柔娘右手手筋。
“奴家实在不知,你即使将奴家挫骨扬灰了,奴家亦不知。”柔娘面色煞白。
“牵机”抵上了柔娘的眉心,宁嘉徵一字一顿地道:“你不是最爱这张脸么?你再不说,我便将其划花。”
柔娘哽咽着道:“奴家确实不知,你要奴家说什么?当年,尊上身受重伤,以防被昊天大帝查到行踪,便投胎去了,几经轮回,千年过去,奴家怎知尊上的下落?奴家只知今年不足千岁之人皆可能是尊上的转世……”
她话锋一转:“包括你,宁公子。”
“我?”宁嘉徵心下苦笑,他倘使是兰猗,岂会被奚清川百般折辱?岂会眼睁睁地看着爹爹被逼死。
柔娘叹息着道:“兴许连尊上自己都不知晓自己曾是千年前叱咤风云的魔尊兰猗。”
宁嘉徵追问道:“你所言如若属实,兰猗何时方能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柔娘答道:“关于此,尊上并未告诉奴家。”
宁嘉徵半信半疑,换了一问:“‘断情’何解?”
柔娘望着黄狸花,轻巧地道:“将穷奇扒皮抽筋,煎炒蒸炖了,服下,应当能解。”
宁嘉徵面无表情地在柔娘眉心划了一道口子:“‘断情’何解?”
血液从破口流淌了出来,沿着鼻子,落到了唇上。
柔娘唯恐天下不乱地笑道:“宁公子要是舍不得穷奇,这‘断情’便无药可解。”
“牵机”向下,利落地将柔娘的面孔划作两半。
宁嘉徵出言威胁道:“你若再冥顽不灵,我便不客气了。”
柔娘阴阳怪气地道:“宁公子何曾客气过?宁公子不愧是断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宁嘉徵坦然地道:“嗯,我乃是断袖。”
不管他是否心悦于嬴西洲,他沉迷同嬴西洲欢.好,便是断袖。
柔娘惊愕地道:“宁公子真是恬不知耻。”
“承认自己乃是断袖,便是恬不知耻?”宁嘉徵凝视着黄狸花道,“我不过是诚实地接受了自己的欲.求而已。”
黄狸花情不自禁地化出人形,一把拥住了宁嘉徵。
宁嘉徵右手还拿着“牵机”,左手则环住了嬴西洲的腰身。
他将下颌抵于嬴西洲肩上,又问柔娘:“断袖有何不可?”
柔娘见一人一兽呈一副交颈鸳鸯状,骂道:“奸夫淫夫,你可记得自己是奚清川过了门的妻子?”
“奚清川与周长老生了嫌隙,痛下杀手,嫁祸爹爹,还污蔑爹爹奸.污了周长老的曾孙女,逼得爹爹自裁,我与奚清川不共戴天。”宁嘉徵神态平静,内里却是翻江倒海,区区三年,远不足以令他忘却血淋淋的事实。
纵然奚清川被他亲手阉割了,被他逼着当众自.渎,亦不能消解他的愤怒。
柔娘嗤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话,定是你勾.搭奚清川在先,如奚清川这样的君子才出此下策。”
宁嘉徵不怒反笑:“当年年仅一十又四的我,会去勾.搭年逾千岁的奚清川?”
柔娘不容反驳地道:“你不是很擅长勾三搭四么?不然,穷奇怎会对你服服帖帖?”
与柔娘做口舌之辩实属白费功夫,宁嘉徵侧首问一直没作声的穆音:“‘断情’当真无解?我适才在外头听你们提及那药典,‘断情’的解药是否有可能记载于其中?”
穆音回道:“有可能。”
宁嘉徵又问柔娘:“药典何在?”
柔娘直截了当地道:“烧了。”
“烧了?”宁嘉徵将剑尖没入柔娘的面颊,“你一心一意地想讨取兰猗的欢心,你若成了丑无盐,恐怕兰猗连看都不愿看你一眼吧。”
“烧了,且其中并未记载‘断情’的解药。”柔娘最为爱惜自己的容貌,奈何药典的确被她烧了。
宁嘉徵抬首问嬴西洲:“西洲认为柔娘所言是真是假?”
嬴西洲不假思索地道:“吾认为是真,现下除却穆殿主,其他中毒者大抵都毒发身亡了,她何必藏着解药?要杀穆殿主再想法子便是,左右兰猗尚未现身,嘉徵绝不会杀了她。”
宁嘉徵目中登时浮上一层水雾:“那穆殿主会……”
穆音自己却是满不在乎地道:“生死有命,宁公子毋庸为本殿主操心。”
宁嘉徵向穆音要求道:“穆殿主,可否容我与西洲在这天灵殿住上几日?”
穆音颔了颔首:“乐意之至。”
说罢,她行至柔娘跟前,道:“你害死了你娘亲,本殿主这个当姨母的,绝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
柔娘正低垂着脑袋,猛地望向穆音,朝穆音吐了一口血。
穆音险险闪过,这口血遂落在了尚且动弹不得的弟子的腿上,弹指间,便吃掉了这弟子一大块肉。
——有毒!
她当机立断,将弟子伤处左右的肉全数削去了,露出森森白骨,又对疼得面无人色的弟子道:“莫怕,莫怕。”
“穆殿主,你在做什么?”宁嘉徵震惊地瞧见穆音正在刮自己小臂的肉,鲜血淋漓。
穆音不答,径直刮着小臂上的肉,全然不知疼痛。
宁嘉徵推开嬴西洲,去阻止穆音,竟见穆音忽然变成了娘亲的眉眼。
娘亲慈爱地道:“嘉徵呀,你一十又七了,长大了,娘亲可放心地随你爹爹而去了。”
转眼之间,他与娘亲回到了三年前的重华楼。
爹爹横尸在他眼前,奚清川冲着他意味深长地笑,而小妹正气息奄奄地歪倒在地。
娘亲横剑自刎,他来不及阻止,只来得及接住娘亲的尸身。
娘亲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多得他一捂住娘亲的脖颈,血便从他的指缝奔涌而出。
“娘亲。”他厉声唤道。
然而,娘亲不会再回应他了。
娘亲死不瞑目,望着他,无声地责备着他的无能,他这个新任魁首居然连双亲都保护不了。
紧接着,奚清川从他怀中抢走了娘亲的尸身,像是无用之物一般,随手一扔。
“嘉徵,你是本宗主的了。”他被奚清川又拽又拉,到了棺材前。
然后,棺材被打开了,里面躺着爹爹的尸身,与娘亲一样,死不瞑目,满面责备。
“我……我是废物……”他被奚清川剥干净了衣裳,又被奚清川按下了头去。
唇齿与那恶心之物咫尺之遥,他难受得意欲作呕。
“不准欺负我阿兄。”小妹拼命捶打着奚清川的双足。
下一瞬,奚清川用他的“牵机”贯穿了他的小妹,小妹亦是死不瞑目。
“王不留行”为了帮小主人报仇,扑到了奚清川身上,正欲撕咬,被奚清川一掌拍碎了浑身上下的骨头,死了。
“‘王不留行’!”
至此,这偌大的重华楼,仅余下他这个即将沦为凶手禁.脔的废物。
他弱小、无能,不知天高地厚,这是他应得的下场,可是其他人是无辜的。
奚清川揉着他的发顶,耐心地哄道:“尝尝。”
不对,这物件不是被他亲手割下了么?他还亲手塞进了奚清川的嘴巴里。
不对,娘亲与小妹皆在人间。
不对,他正与嬴西洲在一处,嬴西洲答应过要保护他,嬴西洲为何任凭他被奚清川□□?
不久前,柔娘将自己变作了窗纸。
他与嬴西洲为引柔娘现身,佯装离开了天灵殿。
柔娘乃是医修,估计又与他们九华剑派之时一般,下了什么能致幻的药物吧?
“嘉徵尝尝便会知晓此物的好处,只消尝上一回,便再也抱不得女子了。”奚清川柔情蜜意地道。
“不要。”宁嘉徵记得自己答应了要试试尝嬴西洲的。
嬴西洲与奚清川截然不同,他绝不想尝奚清川的。
他伸手去推奚清川,无论他如何用力,奚清川皆纹丝不动。
奚清川好脾气地道:“嘉徵,乖些。”
面前的奚清川如此逼真,当真是幻觉?
宁嘉徵满心恐惧,却又不甘于屈服。
他是个废物,远远不是奚清川的对手,迟早他得屈服于奚清川。
是不是他早些屈服,爹爹,娘亲,小妹,三位师兄以及“王不留行”便不会死了?
不对,他不能这样想。
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他亦不该屈服于奚清川。
他可是新任“琼玑盛会”魁首,他可是爹娘引以为傲的儿子,他还曾夸下海口要保护嬴西洲,要同嬴西洲并肩而战,对付兰猗,即便命丧黄泉了,肉身腐朽了,他留下的骨头也该是硬的。
那厢,嬴西洲一手点了穆音的穴道,以免她再自残,一手扣着柔娘的脖颈道:“你在捣什么鬼?”
柔娘心下颇为吃惊自己费心研制的迷魂药对嬴西洲全无用处,面上媚笑道:“奴家的双手被宁公子废了,奴家还能捣什么鬼?”
嬴西洲见宁嘉徵中邪似的,不是哭泣,便是颤抖,口中还唤着“爹爹”,“娘亲”,“小妹”,“‘王不留行’”,心如刀绞。
他将柔娘浑身上下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搜出来。
这柔娘委实是用毒的奇才,不知将毒藏在何处了。
柔娘含羞带怯地道:“嬴公子若是有意于奴家,直言便是,嬴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又是上古神兽,奴家岂会不从?嬴公子何必轻薄于奴家,坏奴家的名声?”
嬴西洲不屑地道:“你可知你现下这副鬼样子吓人得很,吾得多不长眼,才会看上你?”
柔娘被嬴西洲戳中了痛处,气急败坏地道:“那宁嘉徵水性杨花,毁我容貌,不得好死。”
所幸她善歧黄之术,待她脱身,定能将自己的容貌恢复如初,不,得远胜从前才行。
迷魂药会将人送至其最为痛苦之时,反复煎熬,至今无一人能挣脱。
纵使她大发善心,给了解药,亦无一人能神志清明。
“嘉徵秉性至纯,并非水性杨花之辈。你作恶多端,嘉徵毁你容貌是你咎由自取。”嬴西洲手中施力,索性杀了柔娘,反正她一问三不知。
柔娘垂死挣扎着,断断续续地道:“奴家……奴家……给……解药……”
嬴西洲手一松,柔娘即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好疼呀。”柔娘可可怜怜地瞥了嬴西洲一眼。
嬴西洲不耐烦地道:“解药在何处?”
柔娘羞臊地道:“嬴公子亲奴家一下,奴家便说与嬴公子听。”
——自从她及笄以来,除了兰猗,只要是男子,莫不是为她着迷。
林尘不过是喜新厌旧,后来腻味了,一开始待她亦是极好的。
她绝不相信凭她的手段,嬴西洲会无动于衷。
所谓的断袖除却少数脑子异于常人的死断袖,多数不过是未能得到合意的女子,退而求其次罢了,哪有男子会喜欢不香不软,不能生儿育女的同性?
嬴西洲陡然嗅到了一股子甜香,与他在翠楼嗅到的相似。
他体内随即升起了阵阵燥热,直冲奇经八脉。
显而易见,这柔娘对他下了媚.药。
他不容易中毒,亦不容易动.情,尽管这媚.药甚是厉害,他亦不会为其所控。
柔娘欲要用自己的双峰去磨.蹭嬴西洲,却连嬴西洲的衣袂都碰不到。
嬴西洲面容冷峻,出手将柔娘整条左臂卸下,道:“解药。”
柔娘突地没了左臂,直直地盯着血流如注的断口。
“你再耍花样,吾便将你做成人彘。”嬴西洲对于柔娘没什么多余的善心与耐心。
“奴家……”柔娘堪堪吐出两个字,竟又被嬴西洲卸下了右臂。
嬴西洲将两条手臂变作了肉泥:“是不是很像‘断情’所为?”
柔娘这回是真的怕了,正要为宁嘉徵解毒,竟见宁嘉徵掀开眼帘,朝她笑道:“多谢你助我战胜恐惧。”
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宁嘉徵在谢她?xie这宁嘉徵居然自己从幻觉中醒来了?
宁嘉徵一步一步地逼近柔娘:“为穆殿主解毒。”
柔娘忙不迭地照做了,只见一只蚂蚁爬到了穆音身上。
却原来,柔娘下毒用的便是蚂蚁,怪不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待蚂蚁为穆音解了毒后,宁嘉徵踩死了蚂蚁,继而为穆音止血。
穆音瞧见自己这副情状,便猜到自己着了柔娘的道了。
穆音几乎将自己小臂上的肉刮了个精光,要止血颇为不易。
宁嘉徵一身的衣衫几乎成了血衣,才止住穆音的血。
“多谢。”穆音用完好的右手拍晕了柔娘,以免柔娘再作怪,后又一指嬴西洲,“嘉徵,此处发生之事,本殿主会命所有弟子保密,你且快去穷奇处吧。”
“西洲。”宁嘉徵这才发现嬴西洲面色发红。
他抬手覆上了嬴西洲的额头:“西洲,你发热了?”
嬴西洲摇了摇首:“不,吾发.情了。”
他贵为上古凶兽,并无固定的发.情期,但他中了柔娘的媚.药,一见宁嘉徵寻回神志,便不能自已地发.情了。
宁嘉徵心生欢喜,牵起嬴西洲的手,向穆音要了间卧房。
一进得卧房,他便被嬴西洲按在房门上头,并吻住了唇瓣。
他本想问嬴西洲为何会突然发.情,无暇问,便专注地与嬴西洲接吻。
他喜欢与嬴西洲接吻,自从他答应委身嬴西洲以来,他常常与嬴西洲接吻。
其实每一个吻都是雷同的,可他从来不觉得厌倦。
出于发.情的缘故吧,这个吻格外粗鲁,犹如要从唇齿起,将他囫囵吞下。
直至他险些断气,嬴西洲方才放过他。
他缓了口气,以朦胧的双目凝望着嬴西洲道:“西洲为何会发.情?”
嬴西洲将宁嘉徵打横抱起,放于床榻上,苦苦压抑着自己急欲横冲直撞的欲.望,尽量冷静地回道:“那柔娘对吾下了媚.药。”
宁嘉徵一边解着嬴西洲的衣衫,一边疑惑地道:“连‘断情’都奈何不了西洲,为何区区媚.药却能对西洲起效?”
“因为嘉徵。”嬴西洲迫不及待地探入了指尖。
宁嘉徵周身一颤,伏于嬴西洲身上,质问道:“西洲的意思是我若沉沦于幻觉当中,媚.药亦奈何不了西洲。”
“对。”嬴西洲又送入一指。
“西洲分明正在发.情,却舍不得伤我呢。”宁嘉徵轻咬着嬴西洲的耳垂道,“手指够了。”
此言一出,嬴西洲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宁嘉徵高高地仰着脖颈,吐息滞塞。
不论做过多少次,最初都令他无所适从,这感觉再再提醒他,他正以男子之身承.欢。
过于激.烈了,他揪住了嬴西洲的发丝,被折腾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嬴西洲命令自己温柔些,再温柔些,切不可粗暴地对待宁嘉徵,但他的脑子却根本不听使唤,与性.淫的龙无异。
他的身体想要狠狠地占有宁嘉徵,教宁嘉徵从里到外都独属于他,这一生一世都独属于他。
宁嘉徵仅能发出些破碎的声响,身体被嬴西洲任意摆弄。
他厌恶掌控不了自己身体的感觉,鉴于对象是嬴西洲,且他正与嬴西洲云.雨,油然生出了喜欢来。
“西洲……”他想亲亲嬴西洲,却怎么都亲不到。
嬴西洲身上尽是凸起的青筋,他想嬴西洲已足够克制了。
哪怕他饮了嬴西洲的血,长出了内丹来,现下失控的嬴西洲一不小心便会伤了他吧?
他双目低垂,不是看嬴西洲的小臂,便是看嬴西洲的心口,这两处均长着血痂。
未多久前,嬴西洲曾故意由着穆音劈开小臂,贯穿心脏,只为了让他饮血。
嬴西洲真是个傻子。
他既觉得嬴西洲不爱惜身体不应该,又觉得自己被嬴西洲珍惜着,欢喜至极。
他正傻笑着,倏然天地倒转,他被嬴西洲压在了身下。
那处只空虚了一瞬,便又被填满了。
他下意识地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他忍不住想自己是否天生便是断袖,否则,为何会这般舒服?
良久,嬴西洲抚摸着宁嘉徵身上纵横交错的可怖红痕,歉然地道:“对不住。”
“没什么对不住的,我很舒服。”宁嘉徵摩挲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道,“西洲舒服么?”
“舒服。”嬴西洲被宁嘉徵点住了唇瓣,又听得宁嘉徵道:“既然我们都很舒服,何必道歉?”
“吾太过粗暴了。”嬴西洲反省道,“吾是上古凶兽,吾活了上万年,连小小的发.情都无法自行处理,对不住。”
“无妨,你亲亲我。”宁嘉徵阖上了双目。
嬴西洲低下首去,覆上宁嘉徵的唇瓣。
断断续续地吻了好一会儿,嬴西洲忽而不好意思地道:“嘉徵,吾还想要。”
“我亦想要。”宁嘉徵抱住了嬴西洲的蝴蝶骨。
这一回舒缓了些,不如上一回急促。
宁嘉徵终于有了余力,遂回忆道:“我方才回到重华楼了,我瞧见了爹爹的尸体,我目睹了娘亲自刎,我看着小妹与‘王不留行’被奚清川杀了。我被奚清川压在了爹爹的棺材上,奚清川剥了我的衣裳,逼我为他口.淫。三年前,事发后,我曾多次梦到类似的场景,以致于整夜地失眠,还会接连几日不敢入睡,宛若惊弓之鸟。我恨自己无能为力,更恨死的为什么是爹爹,而不是我自己。”
嬴西洲停顿下来,轻啄着宁嘉徵的眉眼道:“是吾来晚了。”
“不是西洲的错。”宁嘉徵含笑道,“我之所以说这些给西洲听,是想告诉西洲,我不再是惊弓之鸟了,我不会因为刚刚的经历而心有余悸。自责无济于事,且压根不是我的过错,实乃那个色迷心窍,无恶不作的奚清川的过错。我要做的是堂堂正正地打败奚清川,而不是恐惧、自卑、自责。”
嬴西洲郑重其事地道:“那便好。”
宁嘉徵的情绪多有反复,他希望这次宁嘉徵是真真正正地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我已经比西洲厉害啦,西洲连发.情都压抑不了,我可是不需要解药,就摆脱了幻觉呢。”宁嘉徵得意洋洋地道。
嬴西洲夸赞道:“嗯,嘉徵好生厉害。”
宁嘉徵蹙了蹙眉:“我莫不是厉害得教西洲无以为继了?”
“嘉徵可不要求饶。”嬴西洲不怀好意地道。
“我……”宁嘉徵逞强着道,“我才不会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