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华卿只字不信,凝视着穷奇道:“你能否放过我儿子?”
宁嘉徵扯了扯娘亲的衣袂:“娘亲,我并未撒谎。”
隋华卿在儿子护在身后:“徵儿,你毋庸为了宽慰娘亲而勉强自己说违心之言。娘亲未能保护好你,这三年来,一直愧疚得很。娘亲苟活三年,今日宁愿不要这条性命,亦不会容许他欺负你。”
“我当真觉得通体舒爽,销魂蚀骨。”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宁嘉徵从娘亲身后出来,行至嬴西洲面前,一手揽住嬴西洲的侧腰,一手勾住嬴西洲的后颈,并踮起足尖来,吻上了嬴西洲的唇瓣。
他尚且不懂情为何物,但他并不反感与嬴西洲肌.肤.相.亲。
诚如他先前所言,嬴西洲若意犹未尽,他定奉陪到底。
烛火中影影绰绰的嬴西洲已很是冷峻,眼前的嬴西洲更甚,不过嬴西洲的唇瓣却柔软万分,远胜本相穷奇肚子上的皮毛。
他情不自禁地吸.吮着嬴西洲的唇瓣,继而探出舌尖来,没入唇缝,抵上了齿列。
嬴西洲为宁嘉徵所惑,松开齿列,与其唇舌相交。
隋华卿已然怔住了,她断然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儿子会同一男子在自己面前热吻。
儿子显然甘之如饴,不单主动吻了上去,身体甚至还无意识地磨蹭着对方。
隋琼枝听闻啧啧水声,见阿兄双颊泛红,忽又窥得阿兄与穷奇纠缠的舌头,即刻捂住了自己的双目。
阿兄在她心目中乃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同这等香艳之事扯不上干系。
“王不留行”吓了一跳,大魔王居然与穷奇接吻了。
她陡然记起曾在小主人的书上看见过“非礼勿视”一词,遂将自己的毛脸蛋埋进了毛肚子里。
而奚清川一面憎恨着宁嘉徵红杏出墙,将自己为人夫君的面子踩在脚下,一面又觉得这样的宁嘉徵活色生香,教他蠢蠢欲动。
下一瞬,他意识到无人注意他,正是溜之大吉的良机。
可恨他未及走到门口,突地被定住了。
一吻罢,宁嘉徵气喘吁吁地伏于嬴西洲怀中,他吻技青.涩,适才险些咬着嬴西洲的舌尖。
嬴西洲自言是第一次与人交.尾,嬴西洲昨夜的吻确实青.涩,今日却是进步神速,令他叹服。
嬴西洲轻抚着宁嘉徵的背脊,郑重其事地向隋华卿保证道:“吾绝不会强迫嘉徵,除非嘉徵自愿,否则吾不会再同嘉徵交.尾。”
隋华卿想儿子必然心甘情愿,但还是向嬴西洲做了个揖:“望你说到做到。”
宁嘉徵喘匀了气后,抬首望向娘亲:“娘亲可是信了?”
“嗯。”作为一个母亲,隋华卿当然希望儿子一生顺遂。
但是儿子不幸被奚清川看中了,甚至于被奚清川囚禁了。
眼下儿子竟又成了断袖。
她不会责备儿子违逆阴阳,亦不会责备儿子不知羞耻。
只消儿子是出自本心做出的选择,她都会支持。
只是儿子原本能踏上一条更为平坦的道路,全怪奚清川这个始作俑者!
她冲到奚清川面前,抬手便是一掌,出乎意料地被她打中了。
奚清川一动不动,她这才发现奚清川被定住了。
隋琼枝亦发现了,毫不犹豫地对着奚清川一顿拳打脚踢。
宁嘉徵见状,料想定是自己与嬴西洲接吻之际,奚清川欲要逃跑,所幸被嬴西洲定住了。
嬴西洲耳语道:“不愧是嘉徵的妹妹,与嘉徵如出一辙。”
——昨日,奚清川被嬴西洲定住后,宁嘉徵发狠地对着奚清川拳打脚踢。
“琼枝曾被奚清川弄断了浑身上下大半的骨头。”宁嘉徵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便心口生疼,“灵堂之上,奚清川逼我唤他夫君,又逼我自.渎,甚至打开了棺盖,要我当着爹爹的遗体自.渎。琼枝直欲将烛台的尖钉刺入奚清川的后颈而不得,反被奚清川当作要挟我的工具。琼枝自小怕疼,尽管受制于奚清川,因不忍见我受辱,对着奚清川又是咒骂又是讥讽,惹恼了奚清川。”
“奚清川委实是丧心病狂。”嬴西洲摸了摸宁嘉徵的脑袋,又夸赞道,“你们兄妹俩人俱是傲骨铮铮。”
“是我连累了她。”宁嘉徵垂目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丹田道,“傲骨须得有与之匹配的修为,总有一日,我定会再度结丹,堂堂正正地打败奚清川。”
嬴西洲想帮宁嘉徵一帮,明知宁嘉徵十之八.九会拒绝,还是不由自主地问道:“要多饮些吾的血么?”
“多饮一些你的血,我便能立刻结丹?”见嬴西洲颔首,宁嘉徵矢口拒绝,“不要,我不想走捷径。”
“随你吧。”倘使换作旁的凡人必定求之不得,这宁嘉徵果真特别。
嬴西洲年少之时,曾被父亲要求去人间历练。
他那时懵懂无知,对凡人自陈身份,换来的自是背叛。
若非父亲及时赶到,他早已被围攻他的凡人们拆骨入腹了。
那些凡人中便有尚未入魔的兰猗,当时的兰猗乃是个仗剑江湖的少年郎,多亏皮相貌美惊人,才未泯然于众。
他全然想不到剑术尔尔,资质平平的兰猗会成为魔尊,致使生灵涂炭,伏尸千里。
宁嘉徵看了一会儿小妹揍奚清川,顿觉无趣,提议道:“琼枝,你未免对奚清川太过仁慈了,你难不成忘了奚清川对你做过什么?”
“我确实太过仁慈了。”话音未落,隋琼枝业已踩碎了奚清川右腕腕骨。
三年前,她意图刺杀奚清川,奚清川便活生生地捏碎了她的右腕腕骨。
宁嘉徵含笑道:“这奚清川不能言,不能动,岂不是少了诸多乐趣?”
嬴西洲会意,当即解开了定身咒。
右腕腕骨之后是左腕腕骨,再之后是小臂。
而后,隋琼枝与三年前的奚清川一般,将其倒着提起,并捏碎了其一双足踝踝骨。
隋琼枝面目狰狞:“你害得爹爹自裁,你害得三位师兄命丧黄泉,你害得娘亲差点断气,你害得我残疾,你害得‘王不留行’性命垂危,你实乃衣冠禽兽,不配为人。”
她越说越急,末了,含上了哭腔。
三年来,被死死压抑而不得宣泄的愤怒、仇恨始终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此番总算能宣泄出来了。
她一边落泪,一边踩碎了奚清川的十根指骨。
她清楚地记得奚清川是如何折磨她的,逐一奉还。
奚清川痛不欲生,怒气冲天,三年前,他便应将隋琼枝一身的骨头取出来,喂予那松狮。
隋琼枝怒不可遏,一把提起奚清川的衣襟,手指往奚清川丹田处捅去。
下一瞬,她急急地收回手:“理当由阿兄来。”
“不必了。”见隋琼枝面露不解,宁嘉徵解释道,“西洲已将这老东西的内丹取出来送予我了。”
隋琼枝手一松,奚清川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她破涕为笑,朝“王不留行”招手道:“‘王不留行’过来,轮到你报仇啦。”
“王不留行”马上蹬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在奚清川身上又蹦又跳又啃又咬。
区区长了毛的畜生胆敢如此不敬于他,早知该将它拔毛炖了,再添些枸杞、红枣之类的。
奚清川悔不当初。
隋琼枝为“王不留行”鼓劲道:“这可是害得你命悬一线,且三年只能吃糠咽菜的罪魁祸首。”
“王不留行”想想三年前吃过的各种肉肉,流出了口水。
奚清川被松狮淌了一脸的口水,恶心得想吐。
然而,他还没吐出来,却因肚子被松狮重击而吐出了血来。
宁嘉徵拊掌道:“‘王不留行’好样的。”
“王不留行”顿时一瑟缩,须臾才继续复仇。
隋琼枝在“王不留行”的复仇声中,瞧了瞧娘亲,又瞧了瞧阿兄:“我们当如何处置这奚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