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毅侯府与苏府的亲事敲定了下来。
但因苏蕴前边两个姐姐都还没有出嫁, 所以婚期另议。
但如今苏蕴已经定下亲事,苏芩的婚事也会很快定下。不出意外,三姊妹都会在今年出嫁。
苏语嫣的婚期是今年的六月, 逾今不到三个月。
不管是苏蕴, 还是苏家人,都知道今日一事之后, 苏语嫣定然会闹,所以今日主母让她陪着老太太去上香了。打算等其回来后再好好安抚, 绝不能让她闹起来, 让婚事毁了。
不管是女儿的婚事, 还是六丫头的婚事,都不能毁。
柳大娘子是见过那个与女儿定亲的年轻男子的, 那年轻男子成熟稳重也有野心。
用苏尚书的话来说,只要苏家不倒, 对方就会好好的对女儿,也不会纳妾,所以柳大娘子也算是满意。
有野心也能说是上进,总好过安于现状的老实人。
再说回这提亲的事。
忠毅侯府是一早来的,时下还未到用宴的时候, 两家便一同闲聊, 让小辈去后院逛一逛。
三月中旬,暖阳和煦。
苏长清与有了两个月身孕的妻子, 跟在妹妹和好友的身后,慢悠悠地散步。
他们夫妻两人与前边的人离了有约莫两丈远, 距离也越拉越大,似乎是故意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
苏芩与苏芸姊妹二人也跟在哥哥嫂嫂的身后,看着前边的顾世子和苏蕴, 脸上还残余着震惊过后的呆滞。
在今日之前,姊妹二人都会以为苏蕴将来嫁的就是两个进士中样貌英俊的那个,可今日却是完全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不过,苏芩也逐渐缓过来了,目光落在二人的背影上。
顾世子样貌俊美,六妹妹姿容昳丽,二人倒极为相配。
苏长清看着那两人走过湖上的九曲桥,不禁想起方才顾时行与他说的话。
顾时行说有东西要私下给他的六妹妹,让他提议到后院走走,再支开旁人。
听到这话的时候,苏长清都想对其冷笑了。
过去的十几年,这人倒是从没有求过自己,他那会还比较伤怀,毕竟这从小到大的朋友对自己太过疏离了。
可现在。
呵,倒是为了六妹妹求得越来越自然了,没有半点地不好意思。
可等着吧,等到大婚那日,顾时行可别想那么容易的接到六妹妹。
苏长清收回了思绪,然后停了脚步,道:“让他们二人单独说说话吧,我们寻个地方坐一坐。”
说罢,几人走入了亭子,落了座。
顾时行与苏蕴走到了湖对面,入了临湖小亭。
苏蕴转头看了眼在远处的众人,收回目光,问身旁的人:“你支开他们,想要与我说什么?”
问了话后,苏蕴在厅中坐下。
到底不是第一次定亲的小姑娘了,所以苏蕴没有小姑娘与未婚夫单独相处时的那种小娇羞。
便是上辈子无甚感情,可也做了四年夫妻,再有这大半年下来,顾时行暗中寻了她多次,所以二人一点也不生疏。她现在只除了在人前假意露出羞涩外,不管是在心底还是面上都很是淡定。
顾时行也在她的对面坐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信封,放到桌面上长指一推,推到了她的面前。
苏蕴看到信封的时候,微愣了一下。
抬眸看他,不解的问:“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要在信上说的?”
顾时行示意地看了桌面的信封,再抬眼看她:“你打开便知。”
苏蕴也就接到了手中,信竟然有些厚度,疑惑的看了眼顾时行。
平日依旧冷清淡漠的前夫,但时下却比平日多了些浅浅的笑意。
苏蕴还是有些不习惯面上含笑的顾时行。
带着好奇地拆开了信,再伸手把里边的东西取了出来,当看到一小叠银票的时候,杏眸一睁,惊得忙把银票塞入了信中,抬起惊诧的眼眸看向顾时行。
顾时行道:“这段时日,不仅你小娘要离府,且你也要出嫁,要准备的东西还有许多。”顿了一下,他看向她惊诧之色,道:“你我本是夫妻,不过是再成一次亲,不用生分。”
苏蕴缓了过来,微眯眼眸看了眼他,小声道:“世子可真大的手笔。”
说着,还是把信在桌面上推了回去,道:“我手上还有些银子,况且小娘离府后,父亲也允了一处宅子和一些财产,暂且用不到这些。”
听到这话,顾时行的眉头轻蹙:“你手上的银子,可是那胭脂铺子挣的?”
听到这,苏蕴微微眯起杏眸,把自己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世子怎知道我有个胭脂铺子的?又怎知……”顿了一下,到底没有把那句——又怎知是洛家兄妹在给她打理的话。
顾时行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了两息,开了口:“我觉得我说了实话,你会生气。”
他的这一句话,让苏蕴心底有了答案,确定了不是嫡兄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查的。
苏蕴小瞪了他一眼,但到底没有生气。转过了脸,低头看向湖中鱼群,道:“小娘能从苏家脱离,总归是欠了你一个很大的人情。以前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倾斜的日光透过稀疏的枝叶,细碎落在了亭子中,也有几缕柔和的日光也落到了苏蕴的身上,显得她很是娴静通透,眉宇之间也没有了任何忧愁。
虽不想打破这份宁静,但顾时行还是开了口:“往后,你还会因胭脂铺子的事情,要与那姓洛的进士有所交集?”
听到这话,苏蕴微颦秀眉,收回目光转而看了眼他,两息后,唤了声:“顾世子。”
顾时行蹙眉,眸色多了几分深沉,如实道:“我不大喜欢那姓洛的进士,个中原因,你约莫也是知道。”
便是与姓洛的并无交集,但顾时行也清楚,他对自己的妻子有男女之情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提出假成亲来避开梁邕的纠缠。
他不过是想抓住这个机会,顾时行岂会看不出来?
苏蕴闻言,轻笑了一声。
她怎会不知道个中有什么原因,她心里也是有分寸的。那日洛明宴说了那样的话,她也不可能再去见他了。
苏蕴缓和了神色,很是认真的道:“我今日之后,不会再与他私下见面,也不会再有往来。而铺子是我应下他妹妹的,所以依旧是他妹妹来打理,与之交接的也是初意。”
往后她要大理偌大的一个侯府,又怎么能打理得过来一个铺子?再者她也想慢慢地培养初意,往后逐渐积攒的私产也好交由初意来打理。
顾时行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洛明宴的事,只提醒道:“还有你那四姐姐,小心些。尽管没有人从旁撺掇,但难免会起了坏心思。”
苏蕴点头,应:“母亲会看好的,自然,我也会小心,世子也不用太担心。”
顾时行“嗯”了一声后,看向苏蕴,斟酌了一下,唤了声“阿蕴。”
顾时行忽然喊了苏蕴一声,她抬眸看他“嗯?”了一声,不明所以。
顾时行开口:“无人的时候,还是喊我夫君吧。”
苏蕴闻言,忽然对他粲然一笑,好似给对方真要喊出来的感觉。但下一瞬,红唇微启,说:“想得美。”
苏蕴明白,顾时行不想她小心翼翼,客客气气地与他相处,所以她也就随心了些。总归还要做一辈子夫妻的,随心随性些也好,不然这下半辈子的日子该怎么过?
虽然没能如愿,但顾时行的心情也因苏蕴的态度而畅快了一些。
二人在亭中坐了好一会,顾时行到底没有让她继续收下银票。
收起来后,说道:“日后总归也是你来管,早些晚些都一样。”
待顾时行收起了银票,苏蕴问他:“对了,嫡兄与我都有一事想不明白,你能不能解答一下?”
顾时行点头:“你问。”
苏蕴脸上略有疑惑:“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竟能让你母亲在短短一会而就接受了你在殿上对我……”话到这,苏蕴还是露出了些许不自在,轻咳了两声才把那几个字说了出来:“表明爱意的行径。”
“而且,不过就短短的几日,怎就如此迫切的上门提亲?”
苏蕴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能确定的是,顾时行早早之前就已经铺垫好了,不然顾夫人也不可能接受得这么快。
顾时行一时沉默,看了眼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后,才开了口:“我觉得,这事还是在成婚之后再与你说比较恰当。”
苏蕴不解:“为什么?”
顾时行回过头,远远看了眼陪着妻子的苏长清,苏蕴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边的夫妻二人察觉到两人在看他们,苏长清抬了抬手示意。
顾时行也抬了抬手,看着远处的苏长清,语气平缓的与苏蕴道 :“怕这婚事会生变。”
苏蕴也就更加好奇了:“成婚后兴许我就不想知道了,不如你现在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
顾时行转回头,看向苏蕴,似乎在犹豫。
苏蕴看到他叹了一口气,要告诉她的时候,他却是道:“这事不厚道,你与你嫡兄都不大会想知道,所以还是成婚后再说。”
离成婚还有那么久,期间若是要见一见她,还需要长清帮忙,若是现在得罪完了,后果可想而知。
苏蕴思索微转,试探:“你算计了我,还是算计了嫡兄?”
顾时行看她,不再说话。
她聪慧,他若是多透露一些,她便会自己琢磨出来。
恰好这时有下人来寻,说是已经可以用膳了,苏蕴才没能继续试探下去。
从九曲桥走过湖对面之际,顾时行低声道:“今日,我心里很欢喜。”
苏蕴侧目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违心的话去骗他,也没有说话。
——其实,她的心情依旧是平静无澜。
大概是因为在侯府那四年,没有任何让她怀念过的事物,所以她才会这么平静。
又或许她对他的感情,还是停留在感激这一点上面,所以并没有什么高兴与不高兴的。
顾时行与她相视一眼,那双黑眸似乎什么都看穿了,他甚是平静的道:“我约莫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必太过在意。”
她受过的委屈和伤害太多,不管是年幼的时候,还是嫁为人妇之后。哪怕这辈子避开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可所有的伤害都是真真切切经历过,无法磨灭的,所以她也很难能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顾时行明白,所以暂且不强求。
苏蕴闻言,收回了目光,心里多了几分舒心,脸上也多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
忠毅侯府与苏府结亲,不消半日就传遍了金都城。
茶馆酒楼都挤满了人,都在说这一件事。
有人说是那苏府的算计。
有人说是那苏家姑娘的算计。
可不知从何处传出了小道消息,说是忠毅侯府顾世子先对这苏家姑娘生出情意的,而苏家六姑娘起初是不肯嫁的,还是顾世子坚韧不懈才感动了苏家姑娘。
众说纷纭,大家伙都觉得后者的小道消息最为可靠。
若是苏家或苏家姑娘算计的,那忠毅侯府的世子怎可能一气之下到那春风楼,对那定淮王世子大打出手?
若是前者,估摸着还会借此摆脱苏府呢,又怎可能那么的给面子,大张旗鼓上门提亲?
说到这,又有人说起了那苏家六姑娘的样貌,能让两个世子为其大打出手的,定然是国色天香,仙子姿容。
“听说那日顾世子直接在大殿之上承认自己心悦苏家六姑娘,还道非卿不娶,言之真切,可谓用情至深。”
“我看不然吧,堂堂侯府世子,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可能对一个庶女用真情?”
有人辩解道:“情之一字,年龄尚且不是问题,身份高低又怎就成了问题?况且那苏家姑娘是官家女儿,便是庶女,也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配不上的。更别说苏六姑娘早已经记名到苏府主母的名下了,如今也是苏府的嫡女,你乱编排,也不怕侯府寻你去喝一壶。”
楼下议论纷纷的声音传入了楼上雅间中。
楼上雅间,是榜上有名的几个进士,相约一同在此处饮酒。
其中也有洛明宴。
楼下的议论落入了他的耳中,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酒杯,随而一举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是呀,那样美好的姑娘,又岂是他这样的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
他身份低下,即便日后再怎么往上爬,都比不得那忠毅侯府的世子。
他原本还以为能有机会,可如今梦该醒了,就当没有过任何的机会。
酒杯中斟满了酒水,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酒楼之下,依旧熙熙攘攘,可那说了小道消息的人,没有再久留,而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出了酒楼。
出到了大街上,然后与另外一个刚从对面赌馆出来的男人并肩走到了一块。
那人问:“怎么样?”
从酒馆出来的人道:“自然是按照墨台说的去说了,不过我倒是不能理解,世子为什么要我们十几个兄弟分别去茶楼酒馆,赌场说这些话?”
那人啧了一声,小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世子在意苏六姑娘,不想苏六姑娘被人编排。”
那人一愣:“咱们世子不是比和尚还清心寡欲么?怎就陷进去了?竟知道做这些事情来讨姑娘的欢心了?”
酒馆出来的人再度小声道:“我先前看到墨台买了许多的话本,好像都是那等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肉麻话本,而这些话本全部搬到了世子的书房中。看了这么多的话本,就是木头都开窍了,更别说是咱们那一点即通,素来睿智的世子。”
那人惊得微张嘴巴,随即想起了年前下第一场初雪的那一晚,在普安寺山脚下那宅子时,他似乎知道了世子带回来的那个戴着帷帽的姑娘是谁了。
他从未见过清心少欲的世子这么的体贴过谁,可那晚,世子不仅在风雪之中来回接人,还为其撑伞,虚扶其上马车。
原来,世子早与苏家姑娘有所往来了。
但今日一事,便是说明世子非常在意苏六姑娘的名声的,所以他们这些做暗卫的,也是知道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
苏语嫣听说了忠毅侯府到苏府提亲,提亲的对象是她素来看不起的苏蕴。
不出所料,她闹了。
她知道自己是特意被支开的,所以比老太太先回到府。
许是知道正门有人会有人盯着自己,所以直接从后门进的府,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回去,就风风火火地往苏蕴的小院而去了。
苏蕴正看着侯府送来的礼,院子外边就传来了两个小婢女惊慌阻拦的声音。
“四姑娘,你、你不能进去。”
“滚开!”
苏语嫣愤怒的声音传入了屋中,初意变了脸色,忙上前,想要把门关上。
可终究还是苏语嫣的下人快了一步顶住了门扉,另外一个婢女直接把初意给紧紧拦住了。
苏语嫣顶着一张扭曲的脸,快步地走进了屋中,朝着苏蕴就冲上去,人未到跟前就蓦地抬起了手。
就在手落下的瞬间,被苏蕴抓住了手腕,另外一只手又继而抬起,却又是被抓住。
她愤怒地边挣扎,边怒骂:“苏蕴!你松开了!你这个卑鄙无耻臭丫头,竟抢了我的亲事!”
苏蕴脸色平静,用力甩开了苏语嫣的双手,在对方踉跄后退了几步,她快速拿起了剪刀,对准了还要准备扑过来的人。
“站住。”苏蕴目光凌厉,面色却很是平静一喝。
看到那锋利的剪刀,怒极的苏语嫣恢复了些许理智,到底还是怕伤到自己,她不敢上前,但怒意依旧未减。
她无理取闹的骂:“你竟然勾了时行哥哥,让他拒绝了我!害我只能嫁给一个无名小卒,就是你抢了我的婚事!”
苏蕴面无表情看着她,听她把话一一说完后,才冷声道:“话说完了?那就轮到我问四姐姐了,四姐姐定亲的人家姓齐,我何时抢了四姐姐的亲事?若四姐姐说的是忠毅侯府,那我问四姐姐,侯府又何时说过,或者表现出来过要四姐姐做侯府嫡媳?”
在气头上的苏语嫣哪里听得进去这样的话,想上前抓花那张上了妆,让人惊艳的脸。可苏蕴却是拿着剪刀紧紧抵着,她真怕苏蕴会被逼急了刺伤自己,也就不敢上前。
“我不管,你就是抢了我的婚事,就是你先勾搭了时行哥哥,还害了我没有机会嫁入侯府!”
苏蕴倒是没被她的话给激怒,反倒戏谑一笑,道:“那好,我现在去母亲的面前,就说我们俩的婚事换过来,如何?”
苏语嫣愣了一下,想都不想就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声“好!”
苏蕴嘴角一抽,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四姐姐倒是说好,可四姐姐觉得侯府会同意?”
苏语嫣怒道:“你耍我!?”。
苏蕴敛去了笑意,神色冷沉:“我今日才定亲,四姐姐就来闹事说我抢了姊妹的婚事,这事一传出去,四姐姐名声尽毁,齐家退亲,将不会再有人会看得起四姐姐。四姐姐若是打了我,打了忠毅侯府的未来世子娘子,便是打了侯府的脸,届时便是苏府也容不下四姐姐。”
苏语嫣听到这话,气得扭曲的脸色微愣。
苏蕴继续道:“四姐姐口口声声说我抢你的婚事,可即便顾世子定亲的人不是我,也不会是四姐姐这样蛮横无脑的人。”
“你!”苏语嫣怒瞪了一双眼,脚步动了动。
苏蕴扬了扬手中的剪刀,微眯眼眸道:“四姐姐若是觉得侯府看得上自己,那么四姐姐现在应该是去侯府质问,而不是像个疯子一样冲进来要打我。”冷笑了一声,又道:“四姐姐明明知道是自己入不侯府的眼,却无理取闹,是觉得我受了四姐姐的欺负也忍着吗?”
说到这的时候,苏蕴表情柔和了下来,嘴角微勾,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起来:“我不会忍着,我会如数还给四姐姐。
“四姐姐打我一巴掌,我还一巴掌。自然,四姐姐打了之后,不仅仅是挨我还的这一巴掌,与之而来的还有名声全损,且父亲不会因四姐姐是嫡女而纵容。衡量过失之后,四姐姐将还会被家族放弃,那残破的姑子庙宇则是四姐姐下半生的归宿。”
苏语嫣紧紧握拳,咬着唇瓣。
她是听到苏蕴与顾时行定亲了,憋着一口气逼着车夫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这一口气直接憋到了这里,如今却是被苏蕴的话瞬间戳破了。
她逐渐红了眼眶,眼泪往外冒,形象全无地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嚎:“明明我才是亲嫡女,可凭什么我要嫁一个无名小卒?而你一个记名嫡女却能嫁进侯府,嫁给侯府世子?!就凭你比我长得漂亮,比我沉得住气吗?!”
她哭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苏蕴。
苏蕴:……
骂人就骂人,怎就夸起她来了?弄得好似她才是恶人一样。
想了想,到底是主母的亲生女儿,不至于闹得有了深仇大恨,从而让主母心里有隔阂,所以苏蕴还是礼尚往来:“四姐姐也是很漂亮的。”
苏语嫣哭脸有一瞬的错愕,但下一瞬又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大声回:“我自然漂亮,还要你说!”
吼完之后继续埋头大哭,哭得好不可怜。
苏蕴看了眼手中的剪刀,想了想,还是放回到了桌面上,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哭,等她哭完。
许是柳大娘子听到女儿一回来就去了六丫头的小院,生怕她胡闹,立马就带着人去了六丫头小院。
外边,苏蕴的两个小婢女正与三个丫头撕扯着,忽然一声怒喝传来:“主母在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不停下!”
是柳大娘子身边那祝妈妈的声音。
声音传进了屋中,苏语嫣的哭声顿时一止,脸色也跟着一僵——慌了也怕了。
惊惶无措的下一瞬,飞快地起身,第一时间竟然是去把门关上了,整个人抵在了门后边。
苏蕴:……
正在撕扯的初意和婢女:?
两个婢女都是茫然至极。
苏蕴无奈叹了一息。
就苏语嫣这股傻劲,她忽然就提不起与她计较的冲动了。